到了快中午的時候,又有下人進來稟報,說是前院又有人來給宋凌薇一家拜年。
宋凌薇先讓來稟報的人下去了,她也站起來準備往前院去一趟。既然是親自來拜年的,肯定也不會是什麼莫名其妙的人,還是去看一下的好。
“岱蓉和遙岑你們先坐一下,我先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宋凌薇站了起來,又交代蘇默然幾人好好的招待吳岱蓉和孫遙岑二人。
“沒事的,我們自己坐一坐,宋姐姐你快去吧!也許是什麼重要的人呢!我們也不算是什麼稀罕的客人,平日裡都來來往往的,也不用特意的招待我們。”孫遙岑笑着趕宋凌薇。
“姐姐,你說,會不會是皇姐來了?”宋凌薇還沒有出門,阿笙便拉住了她的袖子。
“你也彆着急,是不是你皇姐,我去看一下就知道了。你也別總是擔心你皇姐,她不會有事的。你若是實在擔心,那我們明日就去宮裡一趟。”宋凌薇知道,阿笙還是因爲那日梅山發生的事情而擔心雲舒。雖然皇上的孩子多的很,阿笙也多的是兄弟姐妹,可是,一父所出的,也就只有雲舒和阿笙兩個了。姐弟二人的感情自然是深厚的,阿笙擔心雲舒也在情理之中。
以雲舒的心機,宋凌薇自然相信雲舒不會有事,甚至,在這件事情之中還能得到好處也不一定。不過阿笙不一樣,他雖然是在宮中長大的,可是被保護的太好了,對於皇家的爭鬥還沒有那樣切身的體會。所以,忽然發生了梅山的事情。他一直擔心着雲舒也是正常的。
“好,我知道了。”阿笙這才放開了宋凌薇的衣袖,讓宋凌薇往前面去了。
宋凌薇出了無雙苑,便一路往前院而去。新年雖然已經到來了,不過真正的春天卻還沒有立即就來臨,很多秋冬落葉了的樹木也還光裸的屹立着,並沒有發出新芽來。大地還沒有回春。萬物也還沒有復甦。
只有長青的樹木還一如既往的散發着自身的翠色。綠的盈人。偶爾有晚開的臘梅還在默默的散發着芬芳,冷香襲人,也是獨特的滋味。園子中的梅花倒是還開得好。或豔紅、或雪白、或粉嫩嫩的輕紅,都有着特別的美好醉人。
這樣喜慶的時候,雖然春天還沒有真正的到來,不過。似乎也真的已經很美好了。
還有綠樹,還有各色的花朵。還有淡淡的卻醉人的花香,雖然不如春日裡的奼紫嫣紅,卻也真的足夠美好了。
過了二門,便已經是前院了。滿目的竹影翠色。看不盡的碧竿重重,似乎又是另外一番天地。似乎在這裡,已經感受不到四季變遷。世道輪迴。無論是什麼時節,這些竹子依然是那麼的翠綠。竹子的種類多了,什麼季節也會有新筍發出來,似乎無時無刻不再迸發着勃勃的生機,新生的希望。
父親一直喜歡竹子,也並非是沒有道理的。任爾東西南北風,我依然自在逍遙,從未變更過。
雖然一路上走的並不快,不過,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是到了前院了。進了前院的正廳,看清楚了裡面的人,宋凌薇笑了笑就坐了下來。
“我還以爲是誰呢!我說你不好好待在家裡,總往我這邊跑做什麼啊!”宋凌薇看着沈鳳兮,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你也不回家,我過來坐坐難道不可以嗎?明日你還是回家一趟吧!薔兒也很想你。你們不是沒多久就要離開京城了嗎?要回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趁着年節的時候,能聚就多聚一下吧!”
“你今日過來,難道就是爲了告訴我,讓我明日回家去?”宋凌薇有些不相信的上下打量着沈鳳兮。對於沈鳳兮這個人,倒也不是說討厭,可就是有些親近不起來的感覺。
“今日過年,我難道就不能過來看看你們?我在家裡面也沒什麼事做,而整個京城,我如今能去的地方也少的很。薇兒,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不然,爲什麼你總是對我一副疏離的樣子?”
“有些事情,若當真是誤會,那倒還好,說清楚了也就沒事了。可怕就怕,從來都不是什麼誤會。沈鳳兮,我真的不知道,我對你要怎麼才能夠親近起來。從頭到尾,就是你把我捲進了沈家的紛爭之中。在更早的時候,我也曾經排斥,曾經抱怨,但是,既然是我該去做的,那麼我也就認了。可是,走了一圈,我才知道,那一切都和我並沒有關係,而把我捲進這一切之中的人是你。”宋凌薇直直的看着沈鳳兮。
她是真的很討厭他這樣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明明他纔是罪魁禍首,可是一直在煩惱的人卻是她。可是到了如今,他怎麼還總是這個樣子,從來沒有半點愧疚的樣子,卻還來責怪她的疏離。
若說是以前,對於整個沈家,對於沈家的人,不管是不是真心的接受,真心的喜歡,至少她還會維持着表面的和氣。可是,自從遇到風皇之後,對於沈家的衆人,她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對於所謂的真相,明明誰都心知肚明,還要假裝出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做事、說話都還要想以往一般,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
或許,沈家的人真的很喜歡玩這樣的變臉遊戲,可是她卻是真的厭倦了,一點也不想再繼續了。
既然到了這個時候,不如就把一切都挑明吧!反正,那個沈家,她也是再也不想回去了,也不想再有什麼關係了。本就不屬於自己的親情,要來也沒有什麼意義。就像夜裡的月亮,偷來的光芒,即便再耀眼,也沒有半點的溫度。
“你在說什麼?”沈鳳兮有些吃驚的看着宋凌薇。
“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嗎?去年的冬天,我也去了梅山賞梅,就在櫳翠庵之中,我遇到了一個人。那個時候,不過是驚鴻一瞥,我也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去雲國的路上,我們被人跟蹤了。我本來以爲,是要對我們不利,後來,跟蹤的人之中竟然有人來邀請我,說是她們的主子要見我。
“我去了之後,那個人和我講了一個許多年前的故事。一個男子懷着身孕一路逃亡,而就在臨盆的時候,恰好遇到了你的母親——沈瑜。而你那剛出生的二妹恰好是個死胎,而就是那樣巧合的,那個人也把剛出生的女嬰託付給了沈瑜。而我就那樣陰差陽錯的成了沈家的二小姐,只可惜好景不長,一年之後,你的父親和我就出事了。你的父親當場身死,而我也不知所蹤。直到那一日,我和你在宮中遇到,你才知道我就是當年的那個孩子,而那個時候的沈家,的確需要一個人站在沈之薔的這一方。
“而就是我這個失蹤之後,你們也就漸漸遺忘了的所謂沈家次女卻忽然出現了。所以你就想着將計就計,不如把我就認回去。如果我能治好沈之薔自然最好,即便不能,那麼,我也有能力讓沈之薔活的更久一些,也能站在沈之薔的這一方,讓她一生富貴榮華,平安康泰。這就是你的算計吧?”
“故事的確是很精彩,可是,你怎麼就寧可相信外人說的話,而從來不相信我們呢?再說了,我又如何會把沈家那麼的家業交給一個沒有血脈關係的人手裡?我又如何能夠肯定,我那麼做,不是引狼入室呢?”
“的確,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爲那不過是胡言亂語,我自然不會輕易相信一個外人的奇言謬論。可是,你知道的,就是有那樣讓我不得不相信的理由,因爲我和那個個真的長得很像,而且,我和那個人的身上,恰好就有同樣的胎記。世間當然有所謂的巧合,可是哪裡會剛剛就那麼巧?這些,你又如何解釋呢?不得不說,從一開始,我就真的找不到自己身上和你們沈家有哪裡相似的地方,就連你的那些庶妹都或多或少有那麼一點點像沈瑜吧!”
“我沒有想得到那麼多年過去了,真的會還有人回來找你。原來,比你託付給母親的人,竟然那麼多年也沒有離開嗎?”沈鳳兮慘淡的笑了笑,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自己的孩子還沒有找到,自然不能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離開。所謂血脈親情是真的存在的吧!很多時候啊!不是一家人就註定不是一家人,即便怎樣的努力想要融入那個家裡面去,到底不能就是不能。就像我和沈家,我曾經以爲,只是因爲我多年都沒有在那個家裡面生活了,纔會總覺得生疏,和誰都帶着些疏離,沒有辦法親近。沒有想到,原來一切都是因爲我不是沈家人的緣故。”
“你如今這個樣子,是真的想要和家裡面翻臉了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想要把事情說清楚而已。我已經知道我不是沈家的人了,那麼一切就都攤開吧!不必再遮遮掩掩的。以後,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若是真的還有幾分情誼,也可以走動走動,若是真的不想再有瓜葛,那就當回到最初去,什麼都還沒有發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