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這個影衛在養崽

“厲帝荻硯,暴虐荒淫,在位三年,蒐羅天下美人,殺兄奪權爲世不容,帝后林…”

選修課上,老教授滔滔不絕的唸誦着一代帝王的生平,彈指間,一根粉筆精準飛向最後一排打着瞌睡的男生。

“林竹”

“嗯?嗯?”

被砸到的女生慢吞吞的站起來,一臉狀況外的茫然。

“我剛纔說了什麼,你在重複一遍”

秦畔咬牙,看向林竹的眼神很明確,回答不上來,你學分沒了。

“誰記得你說了什麼啊…”

有着起牀氣的林竹簡直要抓狂,一雙漂亮的狐狸眼難掩憤懣,剛想回懟,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林竹,醒醒,林竹…”

“快送醫院…”

混亂間,無人注意到尹琛桌櫃裡的半面鏡發出了微弱的亮光。

鴻安元年,偌大的寢宮一燈如豆,醒來的荻舒喉嚨陣陣幹疼,輕咳了幾聲,伏在樑上的黑影一躍而下,倒了杯水體貼的奉上之後便無聲半跪在地。

“你是十二?”

毫無防備的喝完了水,荻舒怔怔的看着那道過分纖細的黑影,似是隨口一問。

“回殿下,臣是十三”

“嗯,下去吧”

不是她…

只穿着單薄寢衣的荻舒輕轉杯盞,目光閃爍,十三領命正要飛躍到樑上,身後傳來一道輕淺的疑問

“十二…傷還沒好嗎”

“………”

本不欲回答這個問題的十三無意識的繃緊了身體,脊背處尚未癒合的傷口生疼不已,許是因爲疼痛,十三側首,語氣有些生硬。

“明日殿下登基,十二會隨扈”

聽到想聽的答案,滿足了的荻舒抱着被子,想着那個將他從大火中救出的懷抱,再無顧念的沉沉睡去。

“唉”

眼看着筱舒睡熟,趁着夜色正濃,十三想了想,翻窗而出,向東北方向掠去。

茲翌殿,皇宮禁地,昔年寵妃瀾問所居之地,先帝寵了瀾問三年,後不知爲何封了宮殿,禁止任何人出入。

破敗的宮殿之中,衣衫襤褸的小人兒倒在地上費力蜷縮着身體,裸露在外的肌膚滿是紅腫淤痕,翻牆而入的十三看到這一幕,眉頭微蹙,還是上前一步將小孩兒抱到了牀上。

“殿下怎麼睡在這兒”

十三低語,手上放柔了動作替小人兒蓋好被子。

“唔…十三姐姐…以爲你今天不來了…”

小荻硯躺在牀上乖乖的任由十三動作,瘦削的臉頰輕輕磨蹭着十三的手心,笑顏嬌憨純淨,望向十三的眸中似是盛了萬千星河。

“十三來了,殿下早些睡”

“嗯”

荻硯笑的眉眼彎彎,忍着疼側過身拍拍空着的牀榻,示意十三躺在自己身邊。

十三驀然心一軟“與禮不合,殿下”

見十三躲開自己的荻硯悶悶出聲,帶着點奶音。心思細膩的他敏銳的嗅到一股極淡的血腥味,動了動脣,小孩兒看了十三一眼,還是什麼都沒說。

“沒事,出任務不小心傷着了,殿下睡吧,十三在這守着您…”

半個時辰後,望着小孩兒恬靜的睡顏,十三有些恍神,半個月前,自己失憶以後第一眼見到的就是這個孩子。

她也不記得自己來自哪裡。只知這裡是女尊國,而她則是十八騎之一,擅用長刀,排名十三。

也是後來她瞭解到,荻硯是寵妃所生,不知爲何,一夜之間,先帝封禁茲翌殿,留下本是帝子的荻硯自生自滅。

“”

背上的傷隱隱作痛,十三看了熟睡的荻硯一眼,隨即面色慘白,輕聲轉身去了水井處清洗傷口。

十三踏出主殿的一瞬間,荻硯睜開了眼睛,定定的看着十三離開的方向,漂亮的臉蛋沒有屬於孩子的懵懂,只有令人心悸的狠戾。

“小一,我該殺了她,還是廢她一雙手腳?”

“她又騙我……”

“可我…想讓她做妻主…”

黑夜裡,小孩兒的喃喃自語沒人應答。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被盯上的十三赤着上身,一桶冰水兜頭澆下。

“臣等拜見陛下”

宮門外,十八騎身披甲冑列隊兩邊,恭敬的單膝跪地,以最高的禮儀迎接着帝王的檢閱。

萬人之上的滋味令身着冕毓的荻舒心頭暢快,走到十三那一列,衆目睽睽下,年輕的帝王伸出了手。

“十二,你同孤一起”

面對帝王的邀約,跪着的瘦弱女子不着痕跡的看了十三一眼,這份殊榮,原不屬於她,十二抿抿脣,恭敬的行了個大禮。

“陛下,與禮不合”

“呵”

被拒絕的荻舒臉色不愉,收回了手,踩着宮人的背坐上轎輦。

十三站在城樓上目送轎輦走遠,身後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十三頭也未回

“你不該拒絕的”

“可…可明明你纔是…”

“爛在肚子裡,別忘了我們的交易”

言盡於此,十三飛身離去,十二猶豫了,轉頭看着離他越來越遠的轎輦……

新帝登基首祭,京官們提前肅清了街道,十六人擡的轎輦聲勢浩大的駛向祭壇。

到了祭壇,玄衣帝王下車,緩步走過長毯,長毯盡頭是三層祭壇。

荻舒在祭壇立定,腳下百官跪俯,呼喝萬歲,氣氛莊嚴肅穆。

祝詞結束,帝王手裡持三根長香,站在香爐前,三次焚香而拜,虔誠祈求,所求不是風調雨順,而是與一人相守。

最後一根香落下,幾乎同時,一陣喊殺聲響起,埋伏的刺客傾巢而出,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陛下小心”

十八騎對了個眼色,飛身躍上祭壇,圍擋在荻舒前面。禁衛軍下場絞殺,局面很快被控制,倉促間,一息尚存的刺客將手裡的弓箭緩緩對準了…

箭起,十三眉頭一凝,離得最近的他身體快於大腦,飛身撲擋在了荻舒跟前,隨着位置對調,荻舒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個擋在他面前的人被一箭穿胸。

荻舒一怔,擡手拭去臉上溫熱的血珠,出神的盯着指腹上的鮮紅。

面罩之下的十三冷然,完全沒有瀕死的恐懼,哪怕毒已入骨,十三仍是恭謹的半跪在地,劇痛之下,禮儀絲毫不錯。

“陛下,十三逾越”

十三低頭,心裡暗罵自己怎麼就頭腦一熱站了出來。不用擡頭,她都能感覺一道炙熱探尋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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