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可以去告訴澤軒,或者告訴我公公,”蘇顏喝完了咖啡,就自顧自的站了起來:“但是昊辰,我希望你不要再像曼靈一樣跟蹤我了好麼?你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問我。”
“不是,蘇顏,你誤會了,我從來沒當你是犯人,對於……我很抱歉,”面對蘇顏的直言不諱,段昊辰臉色有些尷尬起來,不管怎麼說,自己跟蹤了她是事實:“我也是關心則亂,可是如果沒有的事,我去問你,我又怕你多想。”
“怕我多想,那這樣的跟蹤揣測我又該怎麼想?我想,至少,我們也算是朋友吧?我並不是你們的犯人。”蘇顏已經拿起了手提包:“我現在要回住的地方了,剛纔的事,你可以告訴澤軒。”
段昊辰跟着站了起來:“我很抱歉,蘇顏。”
蘇顏揚脣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也是爲了他好,他能有你這樣的好兄弟,我也爲他高興,對我你不用說抱歉。”
她說着就邁開了步子準備離開,段昊辰轉過身來又在她身後叫住她:“蘇顏!”
等蘇顏停下腳步,段昊辰才又問了出來:“你是愛他的對麼?即使我有很多的事情不明白,可我能看得出來,你對他的感情是真的,是不是?”
背對着他的蘇顏眉頭一緊,閉了閉眼,甩掉一下子突兀闖到自己腦海裡的身影。
“他已經不記得了,我愛不愛他,也不重要了,我不希望因爲自己而傷害到他。”她甩下一句模凌兩可的話便匆匆的離開了咖啡廳,不能再多做停留,此時的她已經受不住太多的質疑,若再任由段昊辰問下去,很有可能就會露出破綻,所以她只能匆匆逃走。
她疾步跑出了咖啡廳,一直到坐到了車上,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她伸手按住狂跳的心臟,一直強自掛在脣邊已然僵硬的笑容也終於崩壞。
她剛纔極力的讓自己表現得鎮定,甚至故意說出讓段昊辰可以把今天的事告訴歐澤軒的話,是在賭一把而已,而自己的一番表現也是爲了向他證明,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沒做過的事,你們再怎麼懷疑我也不怕。她知道段昊辰的爲人,若沒有絕對可靠的證據,他是不會輕易亂來的。
段昊辰是歐澤軒最好的朋友,別人的話他可能不會信,可如果是段昊辰親自抓到了自己,那麼她就沒有退路了,但現在事情還沒做完,她還需要他的信任。
可是當段昊辰問她是不是愛歐澤軒的時候,她所有的僞裝差點就在頃刻間瓦解,讓她一瞬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如果說不愛,段昊辰一定不會再對她客氣,可如果她說愛他,在歐澤軒那裡,她又怎麼自圓其說?
她想起了那天歐澤軒在他們公寓對她的提議,想必身爲他好兄弟的段昊辰也定然知道歐澤軒此時的心意,所以才那麼緊張他們的事。
她覺得自己已經走到了一條死衚衕,不管怎麼選擇,都沒有出路的死衚衕。
他是那種那人
抗拒不了,不忍拒絕的人,當他說出重新開始的時候,那個好字已經在那一刻涌動到了她的胸口間,幾乎就要噴涌而出。她要用多大的力量才能掐住自己的喉嚨,不讓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說出那個字。
她知道再這樣下去,一切又將會失去控制,所以那天歐澤軒一走,她就馬上撥通了盧昭淇的電話來約定今天的會面,原本還時不時掙扎着到底要不要實行的念頭也在騎虎難下中變成了非行不可,她不能夠再耗下去,只有快刀斬亂麻,才能儘早的結束這一切。
手又不由自主的撫上了小腹,在這裡的痛,只有她自己知道,盧昭淇的害怕不是沒有道理,現在她確實已經瀕臨瘋狂,當一個人完全放棄了自己,那麼就沒有什麼是不敢做的了,如今她的恨意已經如同越滾越大的雪球,不血債血償已然消褪不掉。
於是她坐着車直接回到了歐宅,此時正是晚餐時間,歐家人幾乎都在客廳,看到她突然回來,似乎都很詫異,因爲她已經獨自住在公寓沒回家都有一個多月了,衆人都只當是她和歐澤軒之間出了什麼問題,這期間,也就方淺瑩給她打過電話來勸解,其餘的人,只怕都喜聞樂見吧。
“嫂嫂,你回來了?”先打破沉默笑着跟她打招呼的還是關雲微,她熱心的站起身就迎上前,接住了蘇顏手裡提着的大包小包的東西。
蘇顏微笑着和家人其他人打了招呼,把自己給他們買的東西放在客廳,說自己有事要和歐澤軒談,就先上了樓。
剛到他們房間門口,還沒等她擡起手敲門,裡面的歐澤軒似乎是聽到了門外的動靜,已經在第一時間刷地一下打開了門。
兩人站在門口,四目相對,眼裡都閃過了涌動着的情思。
歐澤軒微怔着看了她半晌,反應過來後,便一把拉住她把她拽進了房間,又關上了房門。
“我希望你來找我,不是要談離婚的事。”進了房間,歐澤軒的手還拉着她的,他趕在她前面開口,眼裡充滿着期待。
那天他猝不及防的跟她提出了落實他們夫妻關係的要求後,她似乎被嚇到了,然後便說給她幾天時間考慮,如果她想好了會主動給他打電話,他同意了,也忍着這幾天都沒有去找她,給她足夠的空間去考慮。
其實以她這段時間對自己的逃避,歐澤軒並不敢抱太大的期待,也不太相信她真的會如約給他打電話,也許她那樣說不過是用的拖延政策。所以這幾天他待得心浮氣躁,剛纔甚至還在考慮要不要衝到她那邊去找她,卻沒想到她是沒打電話過來,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我不是來談離婚的事,”蘇顏輕聲開口:“這幾天我也一直在想你說的話,沒錯,以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我們不該在活在過去,所以,我來跟你說,我們,或許可以試着相處一段時間,畢竟,我們以前是那樣的關係,現在要改變的話,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不是麼?你倒忘得乾淨,不過,我……”
“我明白,”歐澤軒眉宇間即刻染上了一層喜悅的顏色,他知道蘇顏說這句話的意思,他忘記了,隨時可以重新開始,可還記得過去的她,確實是需要時間來適應,對他來說,只要她放鬆了態度,願意嘗試就已經不錯了:“我會等你慢慢適應這個身份,只要你不再躲着我。”
“謝謝你。”蘇顏眼波閃動着脫口而出的話語就連聲音都有些沙啞。
“是我謝謝你,”歐澤軒輕嘆一聲,壓在心頭幾日的沉重感終於放鬆下去:“那,我可以抱抱你麼?”
蘇顏肩膀微微一晃,他的聲音讓人心痛,爲什麼,你要這樣虔誠,甚至,這樣卑微?
她硬是扯出了一個笑容,終是點了點頭,主動的靠向了他的胸膛,歐澤軒伸出手一把擁住了她,微風輕輕的自陽臺拂過來,揚起的窗簾輕舞拂動,撥進來一縷晚霞的顏色,落在他們身上。
整個屋子都渡滿了溫暖的光暈,似乎一切都那麼柔和而美好,久違了,這個熟悉的擁抱。
既然說好了要嘗試着相處,那麼在雙方還沒正式落實夫妻關係的時候,歐澤軒還是很自覺的在房間另外支了一張氣墊牀,自己睡在那裡。
蘇顏當然不好說什麼,她的謊已經越扯越大,爲了就這這些謊言走下去,她也只能自欺欺人的以假當真,任由他這樣做。
天色漸晚了,月光懶洋洋的投了進來,歐澤軒藉着月光的亮度看着旁邊牀上睡着的蘇顏。
“晚安,親愛的。”他柔聲道,嘴角掛着迷人的笑容。
蘇顏也靜靜的看着他:“晚安,好好休息。”
這是一個花好月圓美好的夜晚,歐澤軒是帶着微笑入夢的,一夜好眠。
蘇顏卻一個人躺在本該屬於他們兩人的大牀上,整夜都睜着眼睛癡癡的看着在自己不遠處睡得香沉的他,那張臉上洋溢着滿滿的喜悅,就連睡着了,也還是帶着微笑的弧度。
一滴淚悄無聲息的滑下她的臉龐,滴落在枕頭上,瞬息便無了蹤影,只餘下一絲冰涼的觸感。
她必須要回到歐家,才能做接下來的事情,可要回到歐家,就勢必要先處理好和他的關係,她不能一邊說着要拒絕他和他離婚的話,一邊還自顧自的住在這裡。
“對不起,我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你,我一定會受到報應的。”
“我多希望你能少愛我一點,我曾經以爲醒過來的你對我不會再有愛情,那麼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只要得到你的信任,我還是一樣可以做那些事情,那樣的話,至少你會少痛一些。”
“此刻就連在睡夢中都微笑着的你,一心一意的憧憬着關於未來的幻想,卻不知道,這個讓你心動的人,早已經面目全非,不值得你愛了。”
蘇顏伸出手掌,在黯淡的光亮中看着自己的手,從今以後,這雙手也將變成罪惡之源,沒錯,血債血償,不沾染血腥的手,翻不起仇恨的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