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老頭後,歐澤軒突然覺得心裡在做了催眠後就一直壓抑着的感覺輕鬆了不少,就像是壓在胸口的一塊石頭被一下子搬走了一樣。
他一個人踱步在寬闊的大道上,甚至禁不住的在想,如果此時蘇顏也在身邊,想必又會是另一番光景了吧?
走到一處比較寬的樹叢之間的時候,歐澤軒一樣瞥見了樹蔭下的一個畫架上掛着一幅畫,吸引他的是那幅畫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不由朝那邊走去。
那是一個黑髮黃皮膚的青年畫家,他此刻正駕着畫板畫着面前的風景,很是專心致志,而在他的周圍,有一個畫架,上面掛着不少的花,估計是出來寫生的,又或者是街頭作畫的藝術家。
而歐澤軒看到的那幅畫,裡面畫的就是這秋季的香榭麗舍大道,和當時他和蘇顏來時一樣的景緻,更讓歐澤軒震動的是,畫中在那條鋪滿金燦燦落葉的道路上,還有一對情侶,男人揹着女人在落葉中奔跑着,兩人的臉上都洋溢着渾然忘我的快樂。
青年畫家感覺到身旁有人,一轉過頭看到歐澤軒正出神的盯着自己的畫在看,正想問話,歐澤軒卻先開口了。
“你這副畫怎麼賣?”他眼光緊緊的定在那副被題名爲“幸福”的畫上,喃喃的低問。
青年畫家愣了一下,接着就笑了起來:“對不起先生,我這幅畫是不賣的,我畫它是爲了一對有緣人,不過如果先生想要畫,可以告訴我想要什麼樣的,我可以現場再給你畫。”
歐澤軒微怔,看他這樣子是以賣畫爲生的不錯,可爲什麼畫了又不賣呢?而他所說的有緣人是誰?
“你也是中國人?”歐澤軒聽着他一口流利的普通話,還有那和自己一個特徵的長相,忍不住問道。
青年爽朗的笑着點頭:“我在這裡留學,業餘時間就到這裡來畫畫,看來咱們都是同胞,在這裡相遇也算是有緣,要不我免費替你畫一幅吧。”
歐澤軒淡淡的勾勒出一個笑容:“不用了,我就想要這一副,你說你是爲有緣人畫的,怎麼知道我就不是這幅畫的有緣人呢?”
他這話讓青年有些愣然,盯着他看了幾秒後,突然一下子恍然大悟似的嚷了起來:“哦!原來是你啊!我……我記得你,幾個月前,就是你們在這裡對吧?”青年顯得很高興,他在這作畫很久了,那次偶然看到這對東方情侶,兩人那一臉的幸福讓他禁不住就羨慕起來,便忍不住畫了這個畫面。
歐澤軒也想起來了,他揹着蘇顏跑的時候,的確還看見過在這作畫的一個東方畫家,蘇顏還嚷嚷着要過去跟人家打招呼,是他亂吃飛醋,說什麼不讓她和別的年輕男人接觸,愣是揹着她就跑遠了,那時的場景在乍然想起時,恍若就在昨天。
“我幾乎每天都要到這裡來作畫幾個小時,每天都看到無數的情侶,可是,從來沒有看到過像你們那麼幸福美好的一對,你們的笑容真讓人羨慕,所以我就畫了
下來。”青年高興的說着,親自把那幅畫從畫架上取了下來:“就送給你們吧,既然說了是爲有緣人畫的,我們現在又一次遇到,不正是緣分嘛!”
他的坦率讓歐澤軒也不再客氣,收下了那幅畫:“謝謝你,我一定會好好珍藏的。”
“對了,這次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啊?”青年幫他包好了畫後,又不禁問道。
歐澤軒神色微動,頓了一下才笑笑說道:“我老婆有事不能來,不過我下次一定帶她來,希望還能遇到你。”
“哇,你們結婚了?真好,所以說嘛,這個世界還是有像你們這樣幸福的夫妻的。”青年滿是羨慕的說着。
“你也會遇到那個讓你覺得幸福的女人,相信我。”臨走的時候,歐澤軒留下了一句真摯的祝福。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原來,自己的幸福一直都在別人的眼裡,甚至留在了別人的畫裡,那麼他有什麼理由要放棄呢?
他滿面笑容的往回走去,步履輕快,想起了過去的事,再冷靜下來聯想到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一切,歐澤軒突然覺得所有困惑着自己的問題都迎刃而解,即便是有過什麼怨恨,在一份真心以對的愛情面前,已經微不足道。
T市,洛宅。
蘇蘇走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洛瀟瀟自從出院後,卻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再也沒有出過門,她每天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因爲腿腳不方便,洛兆天專門請了保姆來照顧她。
其實她的腿雖然傷得有些重,但經過治療後恢復得還不錯,只要好好做復健,恢復到過去那個樣子並不是沒有可能,可是洛瀟瀟並不配合做復健,她說自己覺得很累,只想休息,不想到處走動,說什麼也不肯再繼續治療。
她總是一個人坐在房間裡,癡癡的看着窗外發呆,安靜得彷彿沒有了靈魂,這一度讓洛兆天擔憂。
“寶貝女兒,今天有沒有舒服一點?要不爸爸陪你去走走?”
洛兆天走進女兒的房間,幾乎是討好的對她說話。
洛瀟瀟看到父親進來,急忙把手裡握着的那條蘇蘇給她的項鍊藏了進去,轉過頭淡淡的對父親笑了笑。
“爸,你去忙吧,我不想出去走。”
洛兆天輕嘆一口氣,女兒這樣看起來是文靜懂事了許多,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到處亂跑不聽他的話,可是反而更讓他擔心。
他走過去輕輕的抱住女兒:“你看,外面陽光多好,你整天這樣悶在家裡不曬曬太陽怎麼好?爸爸請了國外專業的復健師來……”
“爸……”洛瀟瀟心煩的打斷了父親的話:“我現在真的不想做復健,我覺得渾身沒有力氣,想休息幾天,過段時間再說吧。”她說着,又掉轉頭望向了窗外,眼神迷離得虛無邊際。
洛兆天不安的檢查了一下她的腿:“只怕過些日子不好恢復了,難道你不想像以前一樣可以跑可以跳,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麼?聽話好不好
?”
洛瀟瀟無力的垂下了眼,語氣裡浮現出幾絲悵然:“我現在哪也不想去,我不是答應過爸爸,一直陪着你麼?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你再也不用擔心我跑了。”
“你……”洛兆天因爲她話裡的自暴自棄不悅起來:“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難道爸爸會希望你哪也去不了麼?爸爸想要的還是那個蹦蹦跳跳的寶貝女兒,你想去哪裡,爸爸都可以讓你去,所以,你要答應爸爸,乖乖的做復健。”
洛瀟瀟閉了閉眼,突然覺得深深的無力感把她抓緊,她知道如果自己一再堅持,父親也不會放棄,他會一直勸下去,反倒讓自己不得安寧。
“好,爸,我答應你,那再過幾天我就去做復健,現在我累了,想休息,爸爸,你先出去好不好?”
她不想任何人來打擾她的冥想,她現在愛上了這樣安靜的感覺,雖然不能見到那個人,可是,在她的思想裡,她可以完全的擁有他,可以每時每刻都想着他,把一個人放在心裡,放在思想裡,原來纔是最安全的地方,再也不用擔心他會突然走掉,不用害怕自己會抓不住他。
洛兆天看着女兒無精打采的樣子,也不忍心再逼她,反正她也鬆口了,讓她休息幾天也好,便扶着她到牀上躺好,自己就走了出來。
剛走到客廳的時候,劉嫂正好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還拿着一個包裹。
“先生,這是我剛剛接到的包裹,是給您的。”劉嫂恭敬的說着,就把包裹遞給了洛兆天。
洛兆天嗯了一聲,接過包裹,卻在看到包裹上的字跡時,陡地一驚,心裡掠過一陣不安。
他強自鎮定着支走了劉嫂,然後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書房,趕緊拆開了包裹,包裹裡竟然是他和歐立帆利用歐氏那個獨立出來的分公司所做的一些不法勾當賬目,賬目並不完全,而且是打印出來的,一看就是備份,那人把這個東西寄給他,無非是想告訴他,自己手上有他的把柄,足以威脅到他現在的地位和擁有的一切。
洛兆天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包裹上的字跡似曾相識,卻說不上來是誰的,他第一個直覺便懷疑到了蘇蘇身上,難道他根本就還沒走遠,還在暗中操作着什麼想把自己也送進監牢?
洛兆天氣憤的一拳砸在了包裹上,胸口處那團火又騰地一下升了起來,雖然這次的事情張中替他擋了去坐了牢,可他畢竟一直都是警方的眼中釘,他們一直都想調查他,只是苦於沒有證據而已,現在對他更是盯得很緊,加之歐立帆又半身不遂躺在病牀上,害得他都不得不暫時停下了那些運作,損失可不是一點點,如果這個東西再落到警方手裡,只怕他就沒那麼好脫身了。
洛兆天狠狠的抽了一口氣,拿起了電話,對着電話那頭的人吩咐道:“把光頭成給我叫來,我有事要讓他去辦。”
果然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看來,真的得斬草除根才行,唯有這樣,纔可以永絕後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