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她又是怒又是恨,口中含着山珍海味根本嚼不出滋味,而蕭幻幻一會兒和程靈素說幾句,一會兒回答蕭然的幾句問話,更多的是江逸帆不住的在她耳邊低語戲謔,逗的她咯咯直笑,真正的笑靨如花。
所謂樂極生悲就是,她夾了一口魚,還沒嚼仔細就被江逸帆一個笑話逗笑,一不小心吞了下去,結果魚肉吞下了肚,魚刺卡在了喉嚨裡。
她察覺出了異樣,卻不願意在蕭影柔面前出醜,讓她看笑話,夾了一塊瘦肉打算把魚刺噎下去。
結果瘦肉嚼爛後又吞下去了,魚刺還是不上不下卡在喉嚨裡,她微微皺皺眉,目光在餐桌上掃視,想看看餐桌上有什麼東西是魚刺的天敵。
她正掃視的功夫,江逸帆不動聲色的湊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說:“張嘴,我給你看看。”
“看什麼?”她臉一紅,沒想到他連這個都能發現。
她纔不會給他看,這麼大個人了吃個魚還能卡到喉嚨,丟臉死了!
“你說我看什麼?”他的俊臉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眼看一張薄脣就碰上她的紅脣了,她驚駭的用力吞了一口口水,咕噥一聲,喉嚨一鬆,魚刺下去了!
蕭幻幻淚奔。
神啊!
原來江惡魔不但是她的天敵,也是魚刺的天敵!
“很疼嗎?”他在她耳邊低語。
她不說話,在他腰上狠勁扭了一把。
這個傢伙臉皮厚的城牆都要自愧不如,在她爸媽面前竟然就想吻她!
她一張俏臉羞的比玫瑰還紅,江逸帆淺笑吟吟看她,夾了塊魚肉,將魚刺細細挑乾淨了才放進她餐盤裡,附在她耳邊輕聲說:“吃吧,這次不會被魚刺卡了。”
明明是很健康很光明正大的一句話,就算在全校師生面前站在麥克風前大聲吼出來,也沒什麼別人不能聽的,可是配上他曖昧的姿勢情意綿綿表情,卻引人遐思無限,餐桌上的幾個人都含笑看着他,以爲是小兩口在打情罵俏。
蕭幻幻對她的爸爸媽媽很無語。
正常的父母,自己的女兒當着他們的面被人調戲,不是應該生氣的嗎?
爲什麼她家的父母不但不生氣,反而一副甚是滿意的樣子?
蕭幻幻搖搖頭,表示江惡魔果然很強大,連她爸媽都和他站在同一陣地,他在她家的地位估計是不可撼動了。
她埋頭苦吃,看不見蕭影柔眼中一忍再忍的恨意。
她的幸福越發凸顯出蕭影柔的不幸,不幸的蕭影柔做夢都想毀掉她的幸福。
蕭影柔也在埋頭苦吃,只是她把每一口送入口中的菜都當成是蕭幻幻的肉,狠狠的嚼。
她發誓,她一定要毀掉蕭幻幻的幸福,哪怕毀掉蕭幻幻的代價是她也要下地獄,她也不會放棄,絕不放棄!
吃完飯,一家人坐在客廳裡說話,溫馨暢快其樂融融。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易逝,天色將暗,黃昏初起,江逸帆起身告辭。
一家人把江逸帆送到外面時,蕭幻幻才突然抱着程靈素的手臂說:“江逸帆,你自己走吧,我在家多住幾天,陪陪我媽。”
江逸帆一怔,程靈素又驚又喜,歪頭看女兒,“真的?”
“當然真的!”蕭幻幻得意的偏頭瞟了江逸帆一眼。
哼!
今天吃了他一天的啞巴虧,最後終於來得及擺了他一道。
江逸帆寵溺的回她一眼,摸摸鼻子,隻身上了車。
人家要在家陪父母,他能說什麼?
江逸帆走了,程靈素喜不自勝的問女兒,“幻幻,媽媽留了你好多次你都不肯在家裡多待,這次怎麼這麼好,知道留在家裡陪媽媽了?”
“媽,我想和你學習醫術。”蕭幻幻不好意思的吐吐小舌。
她這是真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好像有點沒良心。
程靈素卻渾然不以爲意,只要她女兒肯陪着她,不管怎樣都行,而且她女兒要學她的醫術,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高興還來不及。
夕陽西斜,遠處晚霞滿天,夕陽鮮紅,天邊一層層色彩斑斕,淡金微紅的光暈中,母女倆挽着手臂,相依而行。
蕭然和蕭諾走在她們身後,看着她們纖細而溫柔的背影,脣角不約而同的溢出輕笑。
走在前面的兩個人,是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他們願意爲之付出生命去保護的人。
這一刻,真的很美好,很幸福,他們願意窮極一切努力,去保護這份美好,這份幸福。
蕭幻幻又和程靈素聊了一會兒,吃過晚飯,剛回屋洗漱完歇下,江逸帆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丫頭,開心嗎?”
“當然開心!”蕭幻幻衝着電話做了個鬼臉,終於逃離了惡魔的手掌心,能不開心嗎?
“開心就好,”電話那邊傳來迷人的淺笑,“我不怕你笑,我就怕你哪天哭着鼻子回來。”
“我纔不會!”蕭幻幻擡眼望天,“你還當我是七歲的小姑娘,由着人家欺負?我告訴你!現在只有我欺負她們的份兒,誰也別想欺負我!”
“但願如此,”他道了聲丫頭晚安,掛電話前又ps了句:“有禍儘管闖,有委屈別憋着。”
說完之後,電話掛斷了,蕭幻幻望着手機失神。
他沒把後面的話說出口,但是她知道。
有禍她可以儘管去闖,因爲她身後有他給收拾殘局。
有委屈不用憋着,儘管發泄,因爲就算她得罪了全世界,還有他不離不棄的站在她身後。
滿足的嘆息一聲,她闔上眸,在她出生的地方睡了安穩的一夜。
這是她的家,是她幸福的城堡,這一次,誰也別想從這裡趕走她!
從第二天開始,她就和程靈素學起了醫術。
什麼都不懂,都要從最基礎的知識學起。
骨骼、經絡、穴位,特別的枯燥,她卻學的兢兢業業,特別的刻苦,簡直到了廢寢忘食走火入魔的地步。
鍾靈素對她突然表現出來的對醫學的狂熱感到奇怪,問她原因,她就笑眯眯的顧左右而言他。
葉橙的事,對任何人她都不想多談,就算是對最親近的媽媽。
那是她不能提及的疼,稍一觸摸就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鍾靈素一次次的誇她有天分,對她突飛猛進的醫術除了讚歎就是驚奇,有一次她只在假人上演練了一次鍼灸術,蕭幻幻就能絲毫不差的全部記下。
她拉着女兒的手又是愉悅又是欣慰,“好孩子,真不愧是媽媽的寶貝女兒,你是怎麼做到的?媽媽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沒這麼厲害。”
“自然是媽媽的遺傳基因好。”蕭幻幻摟着程靈素的脖子撒嬌。
她心中卻知道,所謂有志者事竟成,她的醫術之所以可以突飛猛進一日千里,一是程靈素是最好的名師,她用盡全部心裡在指導,毫不藏私。
最重要的是,她心中有醫好葉橙的信念在支撐着她,讓她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日以繼夜的學習。
這一天,她又在背經絡圖,在屋子裡待的悶了,便一邊默默揹着,一邊朝後花園走去,那邊假山流泉,鮮花開的正好,到這邊坐一會兒,腦海中更清明一些。
她朝花園裡走,腦海中想着經絡圖,渾然忘我,全然沒注意走到院子裡時撞了蕭磊一下,蕭磊和她說了聲對不起,她點頭示意了下,沒說話,以免剛剛背了一半的經絡圖又記岔了。
蕭磊回眸看了她的背影一會兒,忽然“噗通”一聲跪下,拔出匕首朝自己左手小指狠狠砍下去。
隨着“啊”的一聲慘叫,半截斷指掉落地上,蕭磊捂着沒了小指的左手,跪在地上身子劇烈的哆嗦。
蕭家附近的人被蕭磊這聲慘叫驚的吸引過來,包括在書房內看文件的蕭然。
這幾日因爲幻幻在家,能帶回家的公事他都帶回家做,就爲了和女兒多些相處的時間。
背經絡圖的背的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蕭幻幻,也被這聲慘叫驚着,她打了個哆嗦回頭望,看到跪在血泊裡的蕭磊時,有些莫名其妙。
她根本沒注意到她剛剛撞到的人是蕭磊,她腦海中正全心全意記着那副經絡圖,她很詫異,不明白蕭磊爲什麼會跪在院子當中,膝下還都是血漬。
雖然不明白爲什麼,她還是用最快的速度跑過去,蹲下身子,一把按住他左手的斷指,幫他止血,“怎麼這麼不小心?”
雖然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要怎麼個不小心法兒,才能把自己的手指連皮帶肉帶骨頭齊刷刷的砍斷,但是這裡一沒人、二沒危險的東西,她只能把這件事歸結爲不小心。
她卻不知道,她把他的受傷歸結爲不小心,蕭磊卻要把他的受傷歸結在她身上。
她離蕭磊最近,第一個跑到他身邊,等她蹲下身子幫他壓住斷指止血時,蕭然和蕭家其他幾個保鏢也跑了過來。
蕭磊忽然痛叫,伏低身子求饒:“幻幻小姐,饒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蕭幻幻愣住,鬆開了爲他止血的手。
蕭然聽到蕭磊的求饒先是一怔,又示意旁邊的保鏢過去給他止血,皺眉道:“怎麼回事?”
“是我不好,我不該撞了幻幻小姐還不道歉,只是我走的急,心裡想着事,我不是故意的,求幻幻小姐饒了我。”他痛的臉色慘白,渾身哆嗦,還要掙扎着伏低身子磕頭。
周圍的保鏢扶住他,看着蕭幻幻的目光已經有幾分憤怒不滿。
蕭然眉頭蹙的更緊,低頭看地上的斷指,“這手指又是怎麼回事?”
“是……是幻幻小姐要我一根手指謝罪,不然的話,就要將我趕出蕭家,我不敢不聽……”蕭磊伏低身子,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
“幻幻……”蕭然將眸光從蕭磊身上移開,去看一邊的蕭幻幻。
蕭幻幻的神色從最初的震驚、懷疑、輕蔑、不屑,到現在的安定、平靜、坦然,她坦坦蕩蕩的迎視蕭然的目光,淡淡說:“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剛剛我從客廳裡出來,心裡正揹着經絡圖,走到這裡時,確實似乎和誰撞了一下,但是我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就要人一根手指。”
蕭磊顫抖着身子,垂眸看地面,似憤怒似隱忍,“我知道,我衝撞了幻幻小姐只是一個導火索,幻幻小姐是恨我是大小姐的貼身保鏢,幾次有事都是我陪在大小姐身邊,所以……”
蕭幻幻忽然嫣然一笑,打斷他的話,“大小姐?請問你是哪位大小姐的貼身保鏢?”
蕭磊眼中的恨更深了些,不敢擡頭,伏低了身子說:“是蕭影柔大小姐。”
“哦?”蕭幻幻挑了一側的眉,“世上有這麼個人嗎?我怎麼不記得!我記得我們家是曾經有個不孝女叫蕭影柔來着,卻因爲想謀我家的財害我的性命,被我爸爸掃地出門了,卻不知道,你口中的這蕭影柔大小姐又是哪個?”
蕭磊被她逼問的啞口無言,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蕭幻幻又是嫣然一笑,“你口口聲聲說的蕭影柔大小姐,是王影柔吧?蕭磊!請你記住,這蕭家的大小姐,只有我蕭幻幻一個!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孤兒,從我們蕭家長大的,我爸給了你身份、送你上學、撫養你成人,所以你才姓蕭,如果你覺得這姓氏不好,請你隨時跟着你的大小姐改姓王,我很樂意看到你和王影柔一起滾蛋,還有你們……”
她的目光刀子般從一衆保鏢身上一一劃過,“你們聽仔細,沒錯,我是自小就從國外長大,但是請你們謹記,這裡是我的家,我纔是這裡的主人,至於王影柔只是我們蕭家收養的一隻忘恩負義的狗!如果王影柔覺得這裡住不下去,如果你們有誰看不下去,可以跟着王影柔一起滾蛋,蕭家絕不挽留!”
蕭家的保鏢被她凜然的神情震懾住,齊齊退後幾步,低下頭去。
蕭磊的雙手攥的死緊,心臟幾乎停跳,前所未有的絕望浮上心頭。
他該不會弄巧成拙,不但沒扳倒蕭幻幻,還害的大小姐被蕭幻幻趕出去吧?
他越想越怕,砰的一個響頭磕在地上,力道之大,使得地面上頓時多了一道血印,“幻幻小姐,我下次不敢了,求幻幻小姐饒我!”
“饒你?好啊!”蕭幻幻輕巧一笑,“饒你可以,但是請你重新叫我一遍,你剛剛叫我什麼?”
蕭磊閉了閉眼,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大小姐!我叫您大小姐!求大小姐饒了我,這件事與影柔小姐無關,求您不要因爲我牽連了她!”
蕭幻幻譏諷一笑,沒理他的下文,目光直接從一衆圍觀的保鏢臉上掃過,“你們呢?你們叫我什麼?”
“大小姐!”衆保鏢們齊齊低頭,深深彎下腰去。
蕭幻幻勾脣一笑,目光從他們身上滑過,最後落在蕭然身上,“爸!蕭磊的手指會斷,是因爲他在用苦肉計幫王影柔出頭誣陷我,和我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您若是連這點貓膩都看不出來,做女兒的會懷疑您這位警界之神這輩子辦了多少冤假錯案!爸,我先回房間了,您千萬別讓女兒失望,不然女兒半夜做夢都會哭的!”
蕭幻幻飄然離去,離去前看蕭然那一眼,輕飄飄淡然的似乎沒有重量,蕭然卻覺得那目光明晃晃如森然錚亮的刀鋒晃進他的心裡。
他沒叫住蕭幻幻,是因爲他知道,哪怕他說錯一個字,他和蕭幻幻好容易建築起來的父女之情都會轟然倒塌。
蕭幻幻會默許蕭影柔繼續住在蕭家,已經是她對他這個做父親的做出的最大的讓步,她以後再不會爲了蕭影柔受一星半點的委屈。
女兒小的時候,他是嚴父,對女兒的錯,寧可錯殺,不會放過。
可是現在女兒長大了,有人護着了,他這做父親的,再也隨便打罵不得了。
更何況,剛剛看蕭幻幻俏臉緊繃的在保鏢面前立威,他不但沒有不快,然而有些驕傲的感覺。
這纔是他蕭然的女兒,親生女兒!
她已經開始真正的把這裡當成她的家,她在捍衛她的位置,她的領土。
很奇怪,他居然對她的所作所爲感到欣慰!
他瞥眼看一隻跪在地下的蕭磊,吩咐周圍的保鏢,“你們送他去醫院,如果是幻幻的錯,我絕不輕饒,但是如果是你的錯……”
他頓了頓,“你和小柔一起離開蕭家!”
蕭磊身子劇烈一震,幾乎癱軟在地上,衆保鏢蜂擁上去,將他扶上車,帶他離開了。
蕭然嘆口氣,這個家有蕭影柔一天,他就別想清靜。
可是將蕭影柔趕出去,畢竟養了那麼多年,他又於心不忍。
幸虧妻子沒在家,不然一見女兒受了委屈,又該不依不饒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小丫頭今天表現的很強勢,一點虧都沒吃,有他年輕時的風範。
看起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讓她和無比強悍的江逸帆住在一起是沒錯的。
他一會兒嘆口氣,一會兒搖頭笑笑,脣角不自覺浮起淡淡笑意。
陰暗的角落裡,蕭影柔恨恨的看着這一切,又是憤怒又是無可奈何。
她把全部希望都寄託在蕭磊的身上,恨不得蕭磊可以從暗處猛然竄出去,一刀抹了蕭幻幻的脖子,讓蕭幻幻永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而蕭磊卻選擇了這麼一個苦肉計的法子,對蕭幻幻根本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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