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林順手在面前看起來有點複雜的面板上摸索了一下:“有放音樂的沒?”
安妮沒好氣的打掉他的手:“全都是駕駛面板,別亂摸!”飛機呢,稍有不慎就往下掉的!
齊天林又想抽菸,摸出香菸撇嘴:“花這麼多錢搗鼓個東西,居然連音響系統都沒有……”
公主又一把去抓他叼在嘴裡的香菸:“說事兒呢,你抽什麼煙,這裡的空氣本來就稀薄!”
齊天林撓頭躲開:“主要是難得我的話題比較沉重,先找點什麼比較舒心的事情啊。”
安妮有點意外:“你還會沉重?你不是一般都沒有啥心理上的問題麼?”
齊天林就只是叼着煙,沒有點燃:“去這些戰亂或者落後的地方多了,難道他們的貧窮不都是因爲發達國家造成的麼?”
安妮有點驚訝地瞥他一眼:“不錯啊,你居然能思考這麼深的東西了,這是已經得到了公認的事情,正是因爲發達國家對不發達地區的掠奪纔會造成現在的局面。”
齊天林有點憧憬:“要是相互之間不干擾,是不是那些阿富汗的牧民也就還是在山上放牧過自己的原始生活……”
安妮笑起來:“你還文藝起來了,對啊,如果互不干擾,各自就按照自己的發展軌跡慢慢生活,但是一旦有了不平衡就肯定會掠奪,就好像你那個祖國一百年前的經歷是一樣的。”
齊天林點頭:“那根源就是因爲不平衡……那現在這些大國家之間呢?就僅僅是爲了爭奪其他落後國家的資源?爲什麼英美可以聯手,爲什麼中國或者俄羅斯就永遠會是敵人呢?你別跟我說什麼意識形態,現在俄羅斯也不是社會主義了。”
安妮笑得更歡暢,隨意的設置一下自動駕駛,自己還考慮了一下才開口:“這個的說法有很多種,關於貨幣戰爭,關於經濟關係,關於政治領域的架構,紛繁複雜,其實我個人比較喜歡一個簡單的說法,這是宗教戰爭……”
齊天林發呆:“宗教戰爭?這拉得上邊麼?”
安妮順手拉拉自己的頭髮,做個有點演講的動作:“比如現在中東的這些戰爭,其實說到底還是基督教的人文模式對伊斯蘭教的入侵,無論基地組織還是塔利班又或者是被推翻的卡菲扎,都是代表伊斯蘭教的形式,而獲勝上臺的都在沿着基督教的政治模式在運行,對不對?”
齊天林不太明白這些宗教的東西:“俄羅斯呢?他們也是信基督的吧?一直都在對抗呢。”
安妮點頭:“他們是東正教,就算蘇聯時期都還是東正教,這有別於西方主流的新教,教派內部爭鬥有時候比不同信仰之間的鬥爭還要慘烈,這是無數事實證明的道理,基督教裡面都有三大主流,無數個分支。相互都還是會認爲對方是異端。”
齊天林對異端的看法只能侷限在掛在十字架上燒死的地步:“那中國呢?因爲是佛教?更佛教的印度爲什麼不是異端?”
安妮搖頭:“儒教,中國是儒教國家,這也是跟基督教從根本上對立的……”看看齊天林越發迷惑的樣子,安妮索性自己一口氣解釋自己的理論:“基督教分很多種,納粹時期的希勒特代表的就是天主教,而蘇聯時期的斯大林代表的是東正教,這在歷史上都是很明確的,前者的家庭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家庭,後者甚至本來就是個東正教神父,我承認基督教是一種很具有排他性的宗教信仰,僅僅因爲類似先洗手後洗手的原因就分裂出了很多教派,但是現在主流的就是西歐北美地區的基督新教,你明白了麼,宗教信仰這種東西是從根子上決定了方向,不可能改變的。”
齊天林略微有點諷刺:“基督教排他性確實很強,動不動就鬥爭打殺,儒教就要溫和得多。”
安妮的辯論性完全跟他就不是一個層面:“那是在整體對外的時候,儒教對外是有包容性,但對內鬥爭可也殘酷得出了名,其實說到底,新教有個最大特點就是內部鬥爭是有底線的,而其他信仰的內部鬥爭都沒有底線,這纔是新教能夠逐漸佔據主導地位的原因。”
齊天林思考:“底線?”
安妮點頭:“我指的是對內,對內有底線,對外是沒有底線的,就這麼一條,就保證了其他所有的宗教信仰節節敗退,你想想吧……這些阿拉伯國家怎麼對待前政府首腦,那些內部政治鬥爭下臺的不同政見者是什麼下場……”
齊天林忽然就想起偶然看到新聞上面的某某人又配上了那句一定會出現的不正當男女關係,呵呵呵的就笑起來。
好吧,自己沒有能力瞭解或者改變對內的底線問題,對外試着也沒有底線看看吧,其實他之前在沖繩的做法已經是在往這個方向試探,現在不過是找到了理論上的指導而已。
手邊有一疊在德國購買的英文報刊,都在國際新聞頭版當中詳細介紹關於阿富汗內政部長被刺殺的消息,當然這件事的指向肯定就是塔利班,奧爾馬也在第一時間就派人跳出來承認對此事負責,整個阿富汗的局勢又變得有點撲朔迷離,究竟現政府對國家的掌控力有多少,成了這些報刊討論的重點,齊天林就只當個新聞看了,也說明客戶認可了結果。
在倫敦陪着安妮度過了一個週末,薩奇娜帶着萬分好奇的心態慢慢試着開始在俱樂部的生活,當然這個來自落後國家的小女孩用自己的勤勞跟樸實很快贏得了認可,畢竟俱樂部現在有不少來自窮困家庭的孩子,這並不難。
難的是齊天林,他比自己那個宙斯盾護衛美國FBI的小隊晚回來半個多月的時間,一到達公司報到,他的部門主管莫森就拉住他:“趕緊把你那邊的事情收拾一下,去上課,公司安排的培訓課程。”
齊天林想起之前那個跟他一起去綁架敘利亞國防部長的美軍特種小隊長洛克給他的評價,就是還侷限於一個優秀的單兵,應該接受更高層次一點的指揮課程,沒想到真的會出現。
莫森的態度也是這樣:“主要是觀念上的改變,不光是衝鋒陷陣才能解決問題,你前面在幾次任務中都獲得了客戶的好評,你有更好的理論知識跟配套的經歷才能更上一層。”
齊天林本身是不抗拒這樣的事情的,他也願意更加深入的學習瞭解這些東西,畢竟跟安妮的對話就能看出來自己除了一個大頭兵,很多高層次的東西也不太懂,而且聽莫森的意思,培訓以後也能獲得更高的信任:“能接更好的活兒?”
莫森笑着點頭:“我這樣的主管都是打一場少一場的,還不是要從一線提拔人手,我看好你,好好幹!”
所以齊天林在自己接近三十歲的時候,又獲得了一次上學的經歷,還是在著名的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出產過丘爾吉、蒙哥利馬這樣名人的學校,當然,他只是在公司的安排下進修職業軍事課程,純理論課,十二週。
這讓原本依依不捨放齊天林回迷霧島的安妮真是喜出望外:“我覺得我也可以去這個軍事學院搞個什麼交流學習,反正我在瑞典國防大學的課程沒有上完。”
齊天林有點佩服她的這種勁頭:“您到處都是半截工程,之前的軍隊跟軍校學習還有你自己的大學學習也就罷了,在沙漠鷹公司的改革也是弄到一半就開始搞自己的足球俱樂部,現在又打算把半截的俱樂部扔了?”
安妮鄭重其事:“這次我可是很認真在搗鼓的,不過是想跟你一起在大學裡面享受一下戀愛的感覺。”對她來說,這確實是個缺失。
齊天林提醒:“皇家軍事學院?不是一般的大學!哪裡允許學員在校內談戀愛?”
這兩天有點沉迷在愛戀中的公主才陡然醒覺:“那就算了……你這個是住讀還是走讀?”另找途徑。
齊天林揚揚發給自己的課程表安排:“走讀,跟你的俱樂部正好就在倫敦的東西兩頭,難道你打算我天天穿越整個城市交通去上課?”對於一個在無序戰地回來的士兵,這種對規則的適應是最難的。
安妮理所當然:“試試嘛,要是堵車的話我開勇士號送你……”
原本覺得有點難就是要跟瑪若和柳子越解釋這個在倫敦的長時間逗留,誰知道電話打過去,連蒂雅都是異口同聲的贊同,畢竟他天天都在倫敦,她們週末過來看看似乎都能比較規律,總比現在這樣十天半個月甚至更長一消失就杳無音信好得多,柳子越甚至有計劃:“我正在適應做孕婦呢,到倫敦去適應好了,不知道准不准我入境。”瑪若更是驚喜不作聲。
於是上課以前,齊天林趕緊自己回了一趟法國,沒有直接用公司的飛機飛島上,而是乘坐歐洲之星英法海底隧道火車,再轉火車到穆尼見蘇珊,這個丈母孃一直堅守在老公司地盤上,這裡算是一個對外窗口跟休整基地,新招的人手跟在其他幾個戰地的小組回來,都會在這邊做休整,要常訓的核心人員才轉到島上去。
在經過巴黎的時候,齊天林重新購買了一部衛星電話,這已經是他的第四部了,不停更換,才能掩蓋他跟那些巨頭之間的詭秘聯繫,一部經常跟阿富汗山地或者尼日爾聯繫的電話遲早會被人注意到,齊天林在這些細節上還是足夠小心。
小心駛得萬年船……誰叫他現在纔是那個匪夷所思的叛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