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悠不過是隨口這麼一問,卻沒想到這位刀靈如此有趣,竟然老實巴交地回答了。
“我呀,看人的眼光很準確的哦,你剛纔是不是再透過我看什麼人?是你喜歡的女孩兒?”
墨卿悠敏銳地洞察力讓希和心中一驚,他淡笑着說道,“不是,是我家四妹。”
“四妹?你還有妹妹?是什麼武器靈物?”這個問題問出來,希和的表情便略有些不虞。
他最遺憾的便是自己的特殊,也註定他活得比誰都悠久漫長,看着身邊的親人逐一離去。
墨卿悠用手指繞着髮絲,倏地又道,“我吃點兒虧,讓你看着我【睹人思人】好了,不過你可要讓我跟着你……唔,這裡都挺陌生的,我一個小女孩兒孤身一人,也不安全啊……”
不……安全?希和嘴角一抽,他可不相信對方的說辭。
“我過兩年就會回去,不再回來了,你還是找其他人好了。”希和微微搖頭,婉拒提議。
“回去?你回哪裡去?”墨卿悠並不氣餒,只是希和待人有些冷淡,她多數時間都被忽略。
接下來兩年時間,希和一路向東,用手腕上的私人智腦記錄更多更多的美景和人文風景。
只是不同於以前,畫面中時不時會出現一個嬌俏美麗的少女,偶爾赤腳輕舞,層層疊疊的衣裳迎風招揚,偶爾以指爲劍,劍舞動人,或者調皮嬉戲,眉眼總帶着輕快笑意……
隨着時間流逝,畫面中的人反而成了主角,再美的風景都成了襯托和背景。
“我這是……怎麼了?”待希和發現自己不尋常的舉動,時間已經快走至期限。
“唉,小和子,你又拿這古怪東西弄什麼呢?嘻嘻嘻……是不是偷偷拍我?”正當他出神恍然,那人放大的眉眼出現在眼前,將希和嚇了一跳。
希和一路拍照攝像,拿出來的古怪東西自然瞞不住墨卿悠,一開始她還好奇,只是知道這東西的作用之後,就失去了興趣……她不明白,爲何對方如何執着?
“沒有……”匆忙關掉智腦照相,希和將臉別過一邊,淡淡道,“男女授受不親,你稍微注意一些男女大防……你這人真是……一點兒警惕都沒有麼……”
“習慣了啊,噗——小和子依舊那麼好玩兒,我最近發現啊,好像我稍微靠近你,你就會臉紅哦,耳根子都紅了呢。”墨卿悠擡手掩嘴,墨色眸子似乎有星辰散落。
“習慣?”希和敏銳捕捉到這個詞彙,對方眼神閃爍,手指繞着髮絲,起身躲開。
“沒什麼……我剛纔什麼都沒說……”說完,墨卿悠的視線又被一旁攤位上的小玩意兒吸引眼神,耳邊倏地又傳來一年多前神劍出世的消息,她的表情變了變。
到茶館內要了一壺茶水,墨卿悠朝着他伸出右手,希和垂了垂眸子,配合地拿出三個油紙袋,裡面裝着新鮮剛出爐的烤雞腿和炸鴨腿……自從知道希和身邊有靜止時間的儲物空間,墨卿悠就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口糧了,每次都能吃得飽飽的。
“那個,小和子,你想不想要得到神劍?”
“不想,沒興趣。”希和斟了一杯茶,雖然是普通茶館,但這裡的修士很多,茶館也是修士開的,茶水的味道自然不會差,入腹升起一股暖意,“飛昇什麼的,唬人的。”
“若是……是真的呢?”墨卿悠三下兩下啃掉一袋子,整整七八個雞腿,面上露出意猶未盡的表情,恨不得將手指上的油都舔了,“像你這樣的刀靈,想要飛昇渡雷劫很難的。”
“無妨,我自有準備……若是渡不了雷劫,倒也好……”後面那句幾乎是含在嘴裡的,不過墨卿悠的手卻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很顯然,她聽到了。
“爲何?現在很多人都衝着神劍去東海之濱,你不也來了?”
“我只是聽說東海之濱有一樣奇物,瑰麗無比,便想要見識一番,並不是爲了神劍而來。”希和表情淡漠地說道,“而且我也要回家了,總該帶點兒土特產回去……”
“回家?那麼……你什麼時候會回來?你家在哪裡?若是可以的話,我倒是要過去看看……修真界實在是無聊,景物也就那些……”她雙手交叉,抵着下巴,“我啊,跟着小和子兩年了,但我看你對修行不是很熱忱呢,莫非……你真不想飛昇?”
“回家之後,大概不會再來了。至於我家在哪裡……那是你一生一世都達不到的地方……另外,飛昇?對我來說,意義不大,自然稍顯無趣。”
他要是想的話,甚至可以直接去神界,完全不需要經歷什麼飛昇劫。
“噗——小和子說大話了哦,這萬界諸天,就沒什麼地方是我不能去的,哪怕是神界也亦然。”墨卿悠掩嘴輕笑,雙眼閃爍着戲謔之意,似乎想要看到希和吃驚的表情。
不過她註定要失望了,希和的表情連些微的改變也欠奉。
“是麼?那真是……讓人吃驚。”希和扯了扯嘴角,被戰爭磨礪出來的鋒利眉眼已經柔和,棱角都被時光磨平了。心中一動,他已經猜到墨卿悠的真實身份。
來東海之濱,正如希和之前說的,他就是衝着東海之濱海底的土特產去的。在位面商店,這東西還挺貴,而且不新鮮。不過東海之濱卻有不少,只要實力足夠,就能摘到。
明白墨卿悠的真實身份,希和苦笑着微微搖頭,直接動用商人勳章將自己傳送到東海之濱深處。而此時,住在客棧房間隔壁的墨卿悠瞬間發覺對方氣息消失無蹤。
“這個小和子……去哪兒了?”墨卿悠出現在希和的房間,發現對方牀鋪還是溫的,大氅仍舊搭在屏風上,桌上的茶水仍舊炙熱……但是人不見了!
她迅速散開神識,遍及整個東海,卻無一絲髮現!
又過了一天一夜,東海之濱的海水翻涌不息,天空陰沉沉的,似乎要印證神劍出世的謠傳。
“小和子……你回來了?”墨卿悠正以手支着額頭微微休憩,卻發現房間內多了一人。
“嗯……你怎麼會在這裡?”要是傳送地點沒出錯,這裡應該是他的房間吧?
那羣修士聚集東海之濱,將那邊弄得烏煙癢氣,希和可是萬分小心翼翼,這才採到足夠的【土特產】。算算時間,他這兩天就該回去了,免得媽媽擔心。
“我發現你不在房間了,所以過來看看。”墨卿悠站起來,房間內視線昏暗,她的視力很好,能清楚看到對方近乎淡漠的表情,“我們什麼時候去東海之濱……”
“不用了,在下已經去過了。”希和微微搖頭,說道,“多謝這兩年姑娘的相伴,只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在下離家多時,家中親人也該思念良久,故而想要回去看看。”
回家?本以爲這只是對方一時的說辭,沒想到卻是真的。
第二日,房內香爐煙霧繚繞,墨卿悠盤腿坐在自己的牀上,她感覺得到,隔壁房間沒人了。
“哼,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有我找不到的地方……你要是走了,誰給我帶雞腿!”墨卿悠胸口憋了悶氣,然而這股悶氣隨着她徒勞的尋找越積越多,直至爆發。
想了想,她只能劃破空間去了八荒谷,尋找已經退休的前任神君,也就是她的主人,現在的義父幫忙。義父義母隱居此地多年,她來過不止一次,自然熟門熟路就找到了。
略帶小女孩兒羞澀地說了來龍去脈,墨卿悠本以爲義父能頃刻之間抓到不辭而別的希和,卻發現義父的表情略帶嚴肅和微妙。
“義父,有什麼不妥麼?”
坐在首位的紅髮男子微微搖頭,凝着臉色,“命運輪盤之上並無此人,他不是此界中人。”
“什麼?”墨卿悠瞪圓了眼睛,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世上……也有前任神君紅蓮找尋不到的人?
“你們兩人並無姻緣交集,相忘最好,不過是兩年相處,怎麼就讓你陷進去了?”
紅蓮起身,撫着墨卿悠的發頂,內心微嘆,情之一字,最是困人。
這孩子是紅蓮早年的佩劍,不過煞氣過盛,被他淨化封印了。洗滌煞氣,反而孕育了劍靈,畢竟和他有緣,紅蓮不僅助其一臂之力,讓她順利化靈,還收爲養女,養在膝下,待如親女。
紅蓮夫婦都是喜靜的性格,隱居之所鮮少有人知道,墨卿悠自化靈之後,接觸的人就少得可憐,加上她養母又是不喜歡爭奪的性格,這孩子也就更加單純了些。
“女兒並沒有……只是,覺得他很有趣罷了……”
好奇?有趣?紅蓮淡笑不語,只是看着養女失落的表情,心中也有些不忍。
紅蓮出了個餿主意,“不過是一個男子罷了,你若喜歡,讓你哥哥將神君殿的青年英才好好查查,喜歡哪個領回家就是了。”
墨卿悠簡直哭笑不得,“神君殿的人,還有青年才俊麼?哪個年紀不比我大上無數倍……”
紅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