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求如意郎君(二十二)
“何必跟我解釋?”百合打斷了劉氏的話,眉頭皺了起來:“做都做了,還說那麼多幹什麼?”
劉氏被她這樣一堵,眼圈兒又開始發紅:“我知道你怨我,不過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都怨你那死鬼老爹去得太早,你要恨便恨吧,反正一切罪責都在我身上!”她說完這話,抹了把臉:“現在桂蘭這禍不闖也闖了,這天不塌也塌了,禍事兒臨了頭,總要想辦法解決。畫春坊被毀,一來便要上百兩銀子,我們哪兒拿得出這樣多銀子來?”劉氏有些積蓄,可最多不過二三十兩現銀罷了,若是要賠上百兩銀子,除了將店鋪裡的貨折出去,“我想要將店賣了,把這樁禍事給填了。”
每回都是這樣!段桂蘭無論闖了什麼樣的禍,劉氏總會替她擺平,正是因爲劉氏這樣對於段桂蘭的縱容,才造成了段桂蘭無法無天的性子,好端端一個姑娘家,沒說人家沒出嫁,卻連妓院都敢去。
百合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果,對於劉氏的話是一點兒也不意外吃驚,她原本便是打的這個主意,事實上今日若是畫春坊不毀,劉氏也是準備要賣房子的,劇情中劉氏賣了房子給段桂蘭添了嫁妝,讓她往後嫁進沈家時,不至於因爲名聲,因爲婚前闖的禍而遭沈家人白眼,而她自己最後嫁了大女兒給人做填房,收了那王家一定的好處,所以買下了一個小院落,拿着攢下的一些銀子。渡過了餘生。
今日百合鬧畫春坊,就是要讓劉氏再也沒辦法這樣的偏心,她聽劉氏把話說完,冷笑不出聲。
若是她反駁一些,或是不平的大吵倒罷,偏偏這樣的安靜,反倒讓劉氏心頭不得安寧。她有些惴惴不安的看了百合一眼,嘆了口氣:“你是什麼樣的想法?”百合不張嘴,劉氏想好的要跟她解釋的話,便成了泡影。她原本都想好了要怎麼安撫百合。可百合又一言不發,她準備好的話倒是堵在喉間,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了。
“我有什麼想法?娘不是都已經決定了,從小到大。反正都是這樣的。”百合這話讓劉氏難得心中發堵。只得小聲道:“你妹妹年紀小些。又自小失去了爹……”
“誰不是自小失去了爹,她小得了我幾歲?這些話我從小聽到大,膩都膩了。娘偏心便承認就是。前幾天還說什麼一碗水端平,要給我們各置辦一份嫁妝,如今看來,果然是胡說八道的。”百合說得劉氏出不了聲,她接着又道:“娘要顧桂蘭,我也不管了,只是照她這樣的情況下去,現在都敢闖出這樣的大禍,往後恐怕要殺人放火的,你能給她收拾善後幾回?今日想要犧牲我來保她,難保往後要我命來賠她了。”
劉氏聽到這兒,忙不迭的擺手:“不會的,不會的,她都要嫁出去了……”她急着解釋,回過神又發現段桂蘭要嫁的正是百合之前談婚論嫁的對象,不免又有些尷尬,百合卻不管她:“你說不會卻不算數,她嫁不嫁人也與我無關,只是爲了防止往後,你要賣房幫助桂蘭我不管,只是我的婚姻大事,卻不需你來管,明日便立下字據,請人驗證,簽字蓋印兒。”她是防着劉氏將房子一賣,到時爲了替段桂蘭掙些嫁妝,以免她嫁到沈家受氣,到時打起自己主意。
開始劉氏本來還有些自責,只是聽到百合後面這話,又是有些傷心:“你不信我?”
“你有什麼值得我好信的?這鋪子雖然是當初爹留下來的,可是這幾年裡頭娘心中也清楚,我哪怕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要爲了段桂蘭的性命將這些抵了出去,我是不甘心的。”說到這兒,百合並沒有理睬劉氏心虛的樣子,又接着道:“我現在名聲被你們毀了,往後恐怕姻緣難得,娘今日做了這麼多,得到這樣的結果,恐怕是十分歡喜吧?”百合見劉氏大受打擊的模樣,刺了她一句,劉氏那眼淚便如珍珠一般的落了下來,她雖然傷心,可聽到女兒不反對賣房時,卻又鬆了口氣。
“我並沒有那樣想,當時的情景……”
“你有沒有想那樣多,現在事情過去,我也不想再提起,只是這字據卻是非立不可,否則娘想要將鋪子賣了給段桂蘭填禍事,我是寧爲玉碎,也不爲瓦全的,大不了一把火燒了,大家要死一起死!”劉氏說實話,心頭確確實實是打了些主意,畢竟在劉氏看來,哪怕自己就算是算計了,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自己想將百合許人,除了想要收些聘禮緩解自己目前的困境外,也確實有存了要讓她以後有個歸宿的心。
但這會兒被百合點破,又見女兒說話處處不客氣,心中也有些不快,見百合說得剛烈,眼中露出狠色,想到今日她被沈騰文逼得走投無路時,拿剪子傷他的情景,也明白自己確實是將她逼得太狠,若是當真她心一橫,想起她名節毀了,鋪子又沒了,一個想不開拖着自己與段桂蘭去死,倒是得不償失了。
因此劉氏猶豫了一下,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仍是答應了。
這一夜劉氏與段桂蘭兩人都沒能睡得着,第二天劉氏便強忍着腿腳的疼痛,出門替段桂蘭尋大夫來看診,回頭沈家卻是打上了門。
昨日段氏布莊事情鬧得那樣大,今日劉氏是沒有臉面也沒那個精力開張做生意的,她出門回來時,沈騰文的母親已經領了人已經將鋪子門都找人砸破了。
上回沈騰文的母親上門來相看百合時,明明還是溫和懂禮好相處的樣子,當時劉氏還覺得大女兒命好,遇上了一個這樣知書達禮又好說話的婆婆,沒想到才幾天功夫,沈母便又兇又狠,將她鋪子大門都砸得不成形了。
劉氏又慌又急,聽到自己鋪子門被砸得‘哐哐’作響,裡面被扔了不少穢物進去,站在門口都是臭不可聞,她驚慌之下顧不得自己腳疼,慌忙上前去攔:“沈家嫂嫂,這是怎麼回事?”
“呸!誰跟你拉什麼關係?”沈母此時雙眼通紅,看到劉氏便如看到了仇人一般,一口唾沫朝劉氏迎面吐了過去:“給我砸!將這污穢之地砸個乾淨了事!”
昨日沈騰文手受了傷,被人擡回沈家時,沈母當即整個人都矇住了。她這個兒子早晨時還好端端的出門,回來卻衣裳溼答答不說,人還是嚇得臉青面黑的,彷彿丟了魂般,叫他也沒有反應,那手掌上劃開了一大條口子,沾了泥與血,一隻手都青腫了。
沈母當即便如剜心挖肝的一樣疼,送沈騰文回來的人七嘴八舌的將事情經過跟沈母一說,沈母恨段桂蘭鬧事兒,連累了她兒子的同時,又聽說兒子當衆毀親另娶,段大娘子不要,卻偏要那小的。沈母並沒有見過段桂蘭,可是光聽這個兒子看中的姑娘既上妓院闖禍不說,又拉着兒子落了水,還害得兒子手掌受了傷,沈母險些睜着眼睛暈死過去。
她當即慌慌亂亂的請了大夫回來給沈騰文診治,大夫說傷口傷到了筋脈,往後手掌恐怕無力,讀書雖然沒有影響,可若是想要題筆寫字兒,卻是難了。沈騰文少年成名,不止滿腹經綸,且詩書字畫兒都不差,不止沈父誇他,就連當初能中得了秀才,他那一手漂亮的小楷也是佔了極大便利。
此時聽大夫說往後握筆有礙,沈母又哭又喊的同時,當即便將段家給恨上了。若不是夜裡兒子受了驚嚇,發起了高熱,半步離不得人,嘴中胡言亂語的,昨日受多了驚嚇,沈騰文既是落水又是挨刀的,昏睡中也是睡得不踏實,一會兒哭一會叫的,沈母心疼兒子守在身側,否則早來尋段家晦氣了!
夜裡沈母熬了一宿,見眼藥湯無效,又替兒子請了跳大神的,折騰了好幾個時辰,天將亮時,沈騰文才老實了些。
將兒子一安置妥當,沈母立即便回頭拉了沈家的兄弟,一路氣勢洶洶的便衝到段家來了。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我那兒子沾着你這樣一家掃帚星,如今既是落水又是受傷,你這個賤人自己剋夫,如今生個丫頭片子卻來克我兒子。”沈母只得沈騰文一個寶貝兒子,一直捧在手中,當做眼珠子一般的疼寵,平日捧着都怕摔了,既捨不得讓沈騰文下地,又捨不得喚他做半點兒事,卻沒想到看護得這樣仔細,昨日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卻險些將命都搭上了。
一想到這些,沈母便氣不打一處來,又狠狠指着劉氏詛咒開來:“你這喪門星,自己是個做天煞孤星的料,便也想來禍害他人,我兒子年少無知,昨日說的話,是半點兒不算數的,我警告你,讓你那不要臉的丫頭片子,離我兒子遠一些!”沈母惡狠狠的指着劉氏咒罵,周圍鄰居聽到這聲音,都出來觀望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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