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螢火蟲

夜間的森林,月光傾灑,雖說幽靜,卻也不失唯美。林曦被蒼瀾拉着走,卻不是回到其房間的道路,相反,他們遠離了隊伍,朝着森林深處走去。蒼瀾走得又快又急,林曦要大步邁開步子才能跟上他。

“蒼大哥,蒼大哥,你怎麼了?”林曦不明白,蒼瀾這是怎麼了,她的手腕都被抓痛了,可是她卻只能忍着痛,眉頭微皺,眼中還要帶着對蒼瀾的擔憂。

蒼瀾一路沉默,剛剛莫子槐的舉動有一些刺激到他了。有一些話,他一直沒有說出口,可是現在他不得不說了。終於他將林曦按在一棵大樹之上,雙手按在樹上,將林曦困住,林曦面對神色有些陰鬱的蒼瀾,雙手置於胸前,顯得有些害怕,又有些擔心。

“蒼大哥,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面對眼前充滿擔憂的少女,蒼瀾頓時消了一肚子火氣,好像從他認識林曦時,對方就一直在關心着他,這一點從來沒有變過,這一雙眼睛一直是藏着溫柔,只是自己從前沒有發現罷了。等到發現時,卻有些太晚。

“曦兒,有一些話,我一直想跟你說。”

林曦望着眼前的蒼瀾,那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蒼瀾,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目中,有着林曦熟悉的東西,卻又有些不敢相信,那樣的眼神真的是在看她嗎?這是夢還是幻境,她撇過頭,不敢與之對視,卻被蒼瀾擡起下巴,半強迫的與之對視。

“曦兒,讓我來照顧你好嗎?”終於蒼瀾說出了心底話,他覺得自己早就應該說出來了,只是一年前,他才決定徹底放下花君曉珍惜眼前人,可是那是林曦卻匆匆的陷入閉關,他沒能及時向林曦表明心意。

這本是林曦一直期待的話,可是這時林曦卻推開了對方,她走到蒼瀾的身後,背對着他。

“蒼大哥,不要開玩笑了,我知道你是想報答我一年多前的救命之恩,可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六年前,是你救了我,無論我付出什麼都是應該的,你不應該拿你的幸福說笑。”林曦說話有些慌張,帶着強烈的自我否定。

“曦兒,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真的…”蒼瀾爲了證明自己是真心的,走向前。

“蒼大哥。”

可是卻被林曦所呵斥住:“不要過來。”

“蒼大哥,我很明白你,你喜歡的是花君曉姐姐,雖然花君曉姐姐現在不在了,可是喜歡你的優秀姑娘還有很多,還輪不到我,你不應該將補償當作愛。”林曦雙拳緊握,她在顫抖着,她在害怕,害怕着這一切是不真實。

可是就算她再怎麼拒絕蒼瀾的靠近,蒼瀾還是將她相擁入懷:“你要怎麼才能相信我的真心。”那一刻蒼瀾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相信?林曦自然是相信蒼瀾此時是真的愛上了她,因爲她現在這張臉,因爲男女主角是註定會在一起的,可是現在還不是答應蒼瀾的時候,按照劇情,男女主還沒有共同遇險,在險境之中互通心意,怎麼可能輕易在一起。

她鬆開了蒼瀾:“蒼大哥,你還有更好的選擇,但那人絕對不是我。”她按照臺詞,卑微的說道。

在這場感情裡,林曦一直都是卑微的存在,即使現在蒼瀾表示願意照顧她一輩子,她也不敢接受,一個人一旦卑微到了塵埃裡,即使抓住幸福的曙光就在眼前,她反而不敢伸手抓住,生怕那只是一團泡沫,會消散在掌心,迎來的只是絕望的現實。

她一直都是那個膽小自卑的林曦,儘管現在模樣變美了,實力變強了,但她的靈魂仍然是她,沒有改變過。

“曦兒。”面對林曦再三的拒絕,蒼瀾急了。

林曦轉過身卻露出了釋然的笑容:“蒼大哥,你真的不必如此,你若安好,於我便足夠了。”

這時不知從哪飛來一羣螢光蟲,圍繞在林曦的身邊,微弱的光芒,照亮不了她的臉,卻襯得她的笑容是如此耀眼。

我願只是那細碎的螢火之光,哪怕一切的光芒遠你而去,我仍會陪在你的身邊,帶來微光,即使是燃盡自己的一切。

眼前的少女卑微到令人心疼,蒼瀾望着螢火之中少女的身影,與失去花君曉時撕心裂肺的疼痛不一樣,那是一種更細微的,但讓人忽略不了的,來自靈魂深處的感動與愧疚。正如林曦所說,他對於林曦是含有愧疚的,因爲一直以來對林曦所付出的漠視,甚至是對於她的厭惡,可是即使自己一直以來都殘忍的對待她,她仍然是拿自己的性命護他,從未後悔過。

這一刻,蒼瀾只想護着眼前的人,護她一輩子,以他的性命起誓,他要讓對方幸福一生,絕對不能讓她再露出這樣苦澀的笑容。

然而他並不知道,就在不遠處,還有另一個人將一切盡收眼底。

追出來想問林曦爲何她五靈根還能修煉《蓮華妙譜》的莫子槐愣在原地,震驚於眼前這一切。他感情淡漠,唯有於煉丹之事上,才能帶有熱情。但此刻他抓起自己胸口的衣服,現在這種感情又是什麼?心上沒有受傷,卻泛起了疼痛,想要將那強裝微笑的少女摟入懷中,吻去她眼角的淚,想要保護她,想要看着那張臉上重新燃起笑容。

他記得那個笑容,在林曦幫別人治療時,那張臉上就點燃過笑容,初看時,體會不到什麼,可是如今回想起來,那彷彿煉丹爐中旺盛的火焰,熾熱而溫暖。他想將那份溫暖帶回去,藏起來。

然而他終是沒能將心中的話給說出口,在見到那兩人原路返回,正朝着他而來時,他下意識的躲起來,只是偷偷的看着那美麗的背影。

林曦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回眸朝着他藏身之地望去…

“怎麼了,曦兒?”蒼瀾問道。

“沒什麼,錯覺吧。”在莫子槐出現的那一刻,林曦便已知曉他的存在,但她假裝不知,轉過身,繼續前進。

莫子槐從樹後走出,冰冷的眼神似乎有了些許變化。

或許他此生,也無法忘記,那個被螢火蟲所包圍着的少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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