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徹底消失了,用盡了魂魄之力的她再也不復存在,了塵雖然只有十年的壽命,可終究是活過來了。
範無救和謝必安雖然糾結的不行,可想了想又很快的釋然了,雖說蘇梨沒有撈回來,總歸還有一個了塵還活着,這一加一減的,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
“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看着他,有什麼好看的?”
謝必安看了看還沒有醒過來的了塵,又看了看一直盯着了塵的範無救,一臉的莫名其妙,伸手就在範無救的面前揮了揮。範無救一把推開那隻在眼前作怪的手,沒好氣的斜睨了對方一眼。
“沒什麼,只是我大概知道了一件事的真相罷了。”
“什麼真相?”
謝必安被這沒頭沒腦的話整的一頭霧水,正準備問個清楚,躺在花瓣堆裡的了塵嗚咽着甦醒了。
剛醒過來的了塵還有些發懵,迷茫的臉上被一堆的疑問給刷屏了似的,文素似乎能從那張臉上看到無數個“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在幹嗎?”……
諸如此類的問題。
等到人徹底的清醒了,衆人這才發現了塵的異常,他什麼都記得,唯獨忘了有關蘇梨的一切記憶,像被人硬生生挖空了的那段過往,徒留一片的空白。
本以爲這樣的情況會讓了塵感到驚慌失措,誰曾想他本人倒是淡定得很,只是笑了笑便不再糾結此事,果然是出家人,這心大的喲,唯一讓他感到驚奇的,是他明明出家有一段時間了,怎麼頭髮全長了回來?還有那一身乾淨齊整的書生長衫,那不是他未出家之前的打扮嗎?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都尷尬了,範無救更是木着一張臉將這事兒推了一乾二淨,見衆人都不好回答,了塵十分貼心的不再過問,兩相寒暄了片刻後,了塵便離開了,他得儘快回去寶雲寺換回他的僧袍纔好,另外還得重新剃度一遍。
直到了塵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遠方,謝必安這才逮住機會追問道:“你到底知道了什麼真相啊?別隻說一半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這樣,說一半藏一半的什麼意思啊?!”
面對謝必安的遲鈍,範無救懶得理他,召喚出地府傳送陣來一溜煙的跑了個沒影,把謝必安氣得眼珠都瞪出來了,忙不迭的追了上去。徒留文素七人還站在原地,相顧無言的看着彼此。
“臥槽!!他們還沒告訴我們震雷精魂放在哪兒呢!”
曲清染忽然靈光一閃的嚎出聲來,難道黑白無常也會耍賴的嗎?不止她臉色一變,就連卿子燁和柏未央幾人也都愣住了,一瞬間懊惱的神色表露無遺。
這一個個哭喪着臉的表情叫一旁的寂殊寒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引得所有人看向那個絕色之姿的男人,他笑的風流婉轉、蠱惑人心,差點晃瞎了曲清染的眼,真不愧是狐狸精的後代,那一顰一笑都帶着勾子似的。
寂殊寒擡手,對着曲清染晃了晃他手裡拿捏着的一個小木條。
“人家範無救早把東西給我了,還等着你去問?傻不傻?”
那志得意滿的表情瞬間叫曲清染黑了臉,話說黑白無常不是不待見這個男人嗎?怎麼什麼都主動告訴他不告訴她們呢?
好在有了震雷的下落,諸人也就不去在意這些細節了,一個兩個全都自覺的圍了上去,想要看看範無救給的線索。
文素也準備靠過去看看最後一個震雷被藏到了哪裡,冷不丁的讓人握住了手腕,回頭看去,正是荀翊。
“怎麼了?”
她聲音輕輕的問道,只見荀翊幾步湊近她的身旁,幾乎要和她貼到一起去。因爲身高的緣故,文素的視線恰好和他的薄脣齊平,粉嫩的色澤,優美的脣形,一切的一切都在勾引着她的神魂爲止顫抖。
文素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目光艱難得從他的嘴脣上移到他的眼睛處,視線流連過高挺的鼻樑,纖長的睫羽,還有眼角邊淡淡的淚痣,直到對上美少年清澈如水的乾淨目光,想起自己剛剛的齷齪心思,她都恨不得一巴掌甩到自己臉上去好叫自己清醒清醒。
“你知道範無救說的真相是什麼,對嗎?”
雖說是問句,可是荀翊的語氣卻是十分的肯定,他可沒錯過範無救瞭然的說出那句話時文素也流露出的贊同的目光,這種別人和她心有靈犀而自己還矇在鼓裡的感覺實在不太好,於是荀翊秉着“不恥下問”的原則,直接跑來詢問答案。
見荀翊對這件事似乎還挺上心的,文素倒也沒有隱瞞,只是淺淺的笑了笑,轉頭看向了那棵徹底枯萎死去的桃樹,語氣中帶着深深的遺憾和惆帳。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範無救說的真相,應該是指蘇梨的執念這件事了。”
一直到蘇梨徹底消失,文素這才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原來她先前真的沒有猜錯,然而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蘇梨的執念?……莫非是?”
荀翊咀嚼了好一會兒,忽然間福至心靈的擡頭看向文素,正好對上她肯定的眼神。
“嗯,就是你想的那樣,不是她的生母,不是她的生父,也不是出家了的了塵,蘇梨的執念,是見一見那個和她約定了白頭的書生——酈生。”
就和《倚天屠龍記》裡的蛛兒一樣,她愛的那個人,不是長大了的張無忌,而是小時候跟她“一咬定情”的少年張無忌。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要範無救把了塵的模樣變回沒有出家時候的樣子。可……了塵不就是酈生麼?爲什麼非要……”
想起之前他們拉着了塵去見蘇梨,可是蘇梨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的樣子,荀翊不解的看向文素,一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眼中寫滿了疑惑。
文素被他的無辜的眼神看得心頭一軟,溫柔的解釋道:“誰知道呢?大概在她的心裡,酈生就是酈生,哪怕辜負了她的愛,也是她心裡那個愛恨不得的少年書生,至於慈悲爲懷、佛法無邊的了塵,哪裡是她要等的人呢……”
蘇梨或許心裡也清楚,了塵就是酈生,酈生就是了塵,可是她愛的那個人,從始至終都是酈生,而她的執念,不僅僅是最初的那個人,更是她愛情最初時候的樣子吧?
唉……所以說愛情這種東西有時候當真是鬧不明白,也只有當事人清楚自己到底在追求些什麼。
“反正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也只認定一個你而已。”
如泉水般清冽的聲線低喃着從耳邊拂過,淡的恰似一抹初春的清風,溫柔的親吻過她的耳畔。
儘管荀翊的聲音放的很輕,可文素還是聽清楚了他說的話,頓時一股熱意從心口蔓延到臉上,粉嫩的紅暈渲染了她的眼角,鴉羽般的睫毛輕垂,黑眸如墨玉,羞澀的轉動着,似有清澈的秋水在其中流動,白玉般的肌膚透出幾許誘人的粉,惹得荀翊都忍不住滾動了喉嚨,差點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親吻上去的衝動。
“……走,走吧。先去看看震雷到底在哪兒。”
話音剛落,文素逃也似的奔到曲清染的身旁,她強自鎮定着讓自己的呼吸不要太過激烈,卻依舊惹來了曲清染戲謔的眼神。
落後了幾步的荀翊深深吸了一口氣,愈發堅定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道纖濃有度的背影,往日裡一向清淡如水的美少年默默咬了咬下脣,胸口怎麼也難以平息的火焰幾乎要將他灼燒殆盡。
不行了,他覺得自己真的忍不下去了,等震雷的事情一了,他說什麼也要把人拿下不可!
畢竟這世間有太多太多的意外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在親眼見證了這麼多“癡男怨女”的故事後,荀翊哪裡還能平靜的下來?
那頭還在被曲清染調侃的文素,絲毫不知道自己即將被人撲倒的事情,眼下她正皮笑肉不笑的頂着曲清染一臉狡黠的“姨母笑”,思索着該怎麼讓這個世界一級損友不要在勾勒以她和荀翊爲主角的小黃文範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