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別煩我。”
簡飛從李左林的懷裡掙扎起來,擦拭乾淨後迅速穿衣。李左林半裸着躺在牀上,只有被角蓋住腿腰之間的重要部位,看着簡飛滑嫩的腰腹不禁伸手捏上一把。
“吃完就跑,沒有師德的傢伙。”
“誰說我跑了?這不是在你房間要小心點,不穿衣服一會兒其他學生來不小心撞見,你怎麼解釋?”
簡飛將襯衫一粒一粒扣好,隨後躺在李左林的身旁,任由他抱着自己。感受着來自李左林身上的溫度,簡飛心裡頭深深嘆一口氣,他是越來越留戀這具年輕的身體。
“和我說說你家的事情吧,上次你沒說完呢。”
“啊,還惦記這事兒呢?”
“本倒也沒什麼,你上次話到一半就走了,勾起我的好奇心;快和我說說爲什麼你嬸嬸和陶夫人不是親姐妹?”簡飛好不容易打探到陶家和李家的秘密,自然不能放過。陶蔓靈因爲劉海的事情對他產生戒心,李樹錚又是個萬劍穿不透的主兒,他只能從李左林身上着手找突破口。
“這可是家族的秘密,你要知道也可以,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李左林纖長的手指在簡飛的額頭上打圈圈;他與這個男人真正相識不過五天做了三次,卻彷如認識幾十年那麼久,簡飛已經深深地駐紮在他的心裡無法拔出。
“半個月前,圖書館,你坐在窗邊的位置,整個人帥氣的令人窒息。”
簡飛說的是實話,半個月前他開始將目標鎖定與陶李兩家有親戚關係的李左林,恰巧他就讀於聖約翰大學,那麼跟蹤調查就顯得很簡單了。
“沒想到你注意我這麼久,我很開心。告訴你吧,我嬸嬸也就是大帥夫人和陶公館的陶夫人只是名義上的姐妹。大家都知道周家二美是周老爺子的女兒,其實老大陶夫人並不是周老爺子的親生女兒。這就要扯出一段歷史了,周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原本不姓周,是個窮小子;爲了混口飯吃,賣身到隨州城一家姓周的大地主那裡做長工,跟着主人改姓周了。姓周的地主家裡頭五代單傳;地主身子弱常年躺在病牀上,也沒什麼子嗣,家裡所有的事都是夫人打理,後來好不容易有個女兒,還未等孩子滿月周地主撒手人寰了。地主夫人一個人拉扯女兒打理家業,沒了男人難免空虛些,俊朗的周老爺子趁這個空和地主夫人好上了。再後來周老爺子娶了地主夫人,靠着夫人的本錢將生意做大,沒幾年地主夫人病死了。周老爺子便拉扯地主夫人的三歲女兒,隔年娶了個年輕貌美的媳婦,後來生下蔓靈的舅舅和三姨母。再後來蔓靈的舅舅十幾歲的時候得病死了,續娶的夫人悲傷過度沒兩年跟着去了,只剩下周氏兩姐妹。然後就是嫁人,現在這樣了。”
李左林將冗長的故事講完,攤攤手舒口氣。周老爺子的身世,說實在的他打心裡頭瞧不上。就是個蹬腿往上爬吃軟飯的人物,如今卻成爲金融界的泰斗,人人把他當佛供着。
“原來周家竟有這樣的歷史。”簡飛評點道。
“誰沒點難看的過去,這事兒也就我們自家重要的親戚知道,你可別外傳啊,傷了周老爺子的聲譽,在二叔那裡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不會說。”簡飛眯着眼笑着,心裡頭卻是另一番打算。
“也許是周老爺子嫌棄自己的身世,選女婿的時候特別嚴厲,我們李家和陶家從上三輩數就是書香大家。”李左林揚着頭驕傲的說道。
簡飛故意裝作看時間,表明他還有事要忙,在李左林的抱怨下匆匆離開。出門叫上黃包車,直奔劉海的藏身之處。
那日清早陶蔓靈放欒雲鵬走後,派張嫂一直跟着,當天晚上張嫂回來向陶蔓靈報告。欒雲鵬因發着高燒,離開大帥府沒多遠就暈倒了。路過人前去探查發現他‘男扮女裝’變裝嚇人,住在這兒的都不是善茬子,派人將他揍了一頓,直接扔進警局。此刻正受着傷發着燒在警局監獄裡呆着。蔓靈樂呵呵地聽着,決定讓欒雲鵬先在監獄裡待着受受罪。
第二日蔓靈央求李樹錚給警察局打個電話,讓他們請個醫生爲欒雲鵬看病,然後挑一處不見光潮溼陰冷點的牢房給他住,不要給被褥和稻草等任何保暖的東西,最好是讓他再發燒,然後再治,如此循環往復。
李樹錚聽蔓靈求他爲欒雲鵬請醫生,以爲她喜歡上這個家庭教師;說到後來,他發現蔓靈對這個老師不是一般的討厭,甚至從她的眼中能讀出‘弄死他’的想法。蔓靈從前的惡作劇雖然是十分惡劣,卻從沒有要人命的念頭,而這個欒雲鵬到底是怎麼得罪她了,以至於她招招致命。
“好啦,當我求你,表哥你答應人家嘛!”蔓靈瞟見三姨下樓,故意扯着李樹錚的衣襟撒嬌道。
李樹錚聞言表情錯愕,他的表妹今天難道吃錯藥了,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隨即明瞭蔓靈是故意爲之,如果此刻他不答應,母親也會逼着他答應外加大說道理一通。李樹錚有了主意,嘴角揚起一抹壞笑,親暱地拉着蔓靈的嫩手道:“表妹撒嬌求我,我當然要答應,不過——你要親我這裡一下!”
李樹錚指着他的臉頰,挑釁地目光落在陶蔓靈身上。身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母親此刻恐怕躲在樓上某處角落偷看,樂見其成。
陶蔓靈雞皮疙瘩掉滿地,使勁兒抽走李樹錚握着的手,身子突然向後一個阻咧;李樹錚眼疾手快的將她拉入懷裡,陶蔓靈向他胸口撞個滿懷。陶蔓靈揉着生疼額頭,認定是李樹錚故意乾的,這動作是隻有電影裡才子偶遇佳人發生的情節,原來根本不浪漫。
“石頭做的麼?真硬!”陶蔓靈平衡身體站穩後,第一件事就是捶打李樹錚的胸口,果然硬邦邦的。
“軍人都這樣。”哪個從槍林彈雨中全身而退的戰士沒有一副精壯的身體,否則如何保家如何衛國。
“當你答應了。”陶蔓靈恢復正常語氣,和李樹錚過招還是正常點好,耍小心思反而更吃虧。
“嗯,”
“少爺,葉小姐來了。”劉賀知會道。
“快請他進來。”大帥夫人從滿下樓喊道。
陶蔓靈迎着三姨坐下來,估摸這位葉小姐便是傳說中的葉知心,李左林的未婚妻,倆人自小定的娃娃親;在大帥的老家,葉家算是百年的大地主出身,葉李倆家世交有四十餘年。
不一會管家領着一位穿着白色風衣內着牡丹花色白底旗袍的小姐進廳。葉知心脫下風衣交與管家,蔓靈和三姨、李樹錚三人上前相迎,要是往常時候都是拉着手邊說些客套話便入座。
而這位葉知心倒是有意思,大帥夫人的手剛伸出去;她便向後退了一步,保持與三人的距離,對着大帥夫人和李樹錚鞠躬道:“大帥夫人好,李副帥好,”隨後又對陶蔓靈微微頷首,“陶小姐,初次見面,很高興認識你。”
“呃……葉小姐好,”陶蔓靈尷尬地回道,按理說葉知心與李家還算親近,怎麼搞的跟那些場面人見面一般。
周美琳本是想和她親暱一番,葉知心突然來這一出搞得整個氣氛十分尷尬。周美琳也不好再伸出手去,她上次見這姑娘還是她七八歲的時候,瞧着挺喜歡的。如今人家與她拉開距離,她還能熱臉貼冷屁股不成。
“葉小姐請坐。”周美琳有些不高興了,既然她這番有禮,她也只能用待‘客’之道款待她了。
“你來通知左林了麼?”周美琳問道。
“沒有,他整日忙於學業,知心不敢唐突打擾。”葉知心端正的坐在周美琳身邊,微微頷首回道。
“你是他未來的妻子,什麼打擾不打擾的。算了,回頭你們也是會見的,等再開學就同在一個學校。”
葉知心聞言低頭,沉默不語。場面再次陷入尷尬。看着三姨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陶蔓靈意識到她該說些什麼。真不知道這個葉大小姐怎麼想的,三姨與她嘮家常表示關心,她竟然毫無迴應沉默以對。從來都是被別人上趕着往上捧的大帥夫人,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冷’待遇,必然是不高興的。
“葉小姐好厲害,我聽說你是鋼琴彈得特別好,被聖約翰大學提前錄入,好羨慕啊。”
“鋼琴不是誰都能弾的。”葉知心端起茶杯,淡淡地回道。
噗!李樹錚忍不住笑出聲,這兩個平日裡驕傲萬分的女子今天算是碰到剋星了。他倒是希望這個葉知心能常住帥府,這樣生活倒有些樂趣。
“葉小姐的行李呢?”李樹錚問劉賀。
“少爺,葉小姐沒帶行李。”劉賀回道。
“怎麼,你提前來不住在這裡?”周美琳問道。
大嫂前些日子給她打電話,讓她照顧大嫂未來的兒媳婦,意思說的清清楚楚,讓葉知心住在帥府。葉知心是要等明年聖約翰開學纔可以去的,聽說她提前來的原因一是要熟悉環境,二是想早些看到李左林商量倆人明年的婚事。
“夫人,其實我已經到蘭陽三天了。我在別處租了公寓,母親派了兩個傭人給我,昨天讓我辭退了;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不好找,今天來是想向夫人借兩名傭人。”
葉知心瞟一眼李樹錚,她走之前主動回絕李夫人說不要住在這裡。打小父親就教育她女子要三從四德,雖然現在是民主社會,但她覺得女子還是應該遵循三從四德這樣美好的規矩;所以,除了父親和丈夫以外的任何男子,儘量避開不要打交道。她不住在帥府,換句話說是因爲李樹錚的原因。
“噢,好吧,我也不強求。傭人這事劉賀你來處理。我有些累了,先上樓休息,你們幾個年輕人聊。”周美琳聽說葉知心不住在這裡,心情好了大半,真是上天眷顧,否則她真不知道和這個姑娘如何相處。纔來多一會兒,她已經承受不住,趕緊找個藉口離開。
葉知心道謝起身鞠躬,目送大帥夫人上樓。
陶蔓靈被葉知心那一句換堵到現在才緩過勁兒來,世上竟然有這樣的女人,瞅着規規矩矩安安分分的樣子,讓你挑不出錯兒,一張嘴卻會氣死個人。這樣的人不理會就行了,誰沒事閒得慌找氣受
“表哥,他喜歡你,注意她剛剛瞅你那眼神沒有?充滿愛意的目光!真愛鞠躬,跟那個山本小姐一樣的喜好。”陶蔓靈小聲對李樹錚調窘,她表示自己十分想看兄弟二人愛上同一女子,上演一場悖倫理的愛情故事。
“還好奇?我以爲你戲看夠了呢。”李樹錚揚着嘴角回道。
陶蔓靈瞪他一眼,她知道李樹錚指他大哥、二哥和白飛飛的事情。瞅着某隻黑皮鞋,起身上前踩踩踩,使勁兒踩!敢笑話她哥哥們的,沒有好下場。
葉知心皺着眉頭看着陶小姐不雅的行爲,不禁爲之不恥。“男女有別,陶小姐與李副帥應保持距離纔對。”
“聽到沒有?坐下。”李樹錚忍着腳痛,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趕緊拉着陶蔓靈坐下。
“男女有別,李副帥不該拉着陶小姐。陶小姐既然不願意坐下,李副帥該尊重陶小姐纔對。”
“劉賀,趕緊的,給這位小姐挑兩個傭人。”她算什麼東西?管東管西的。陶蔓靈忍無可忍,念在他是李左林準妻子的份兒上,還是忍了吧,卻忍地咬牙切齒。
“是”劉賀應聲出去不一會兒叫來一排女傭站在大廳。
“這裡是大帥府,陶小姐怎麼能越俎代庖,管上帥府的家事呢?”葉知心看着陶蔓靈,意思說:我很好心提醒你。
“我多管閒事?葉小姐你姓葉呢,憑啥對姓李和姓陶的指手畫腳。”陶蔓靈回道。
“我是左林未過門的妻子,算是半個李家人,當然有權利。你一個姓陶的外姓人管着李家帥府的事情,作爲李家的媳婦我當然要說道說道。”葉知心語氣不卑不亢,從容淡定,就事論事道理自然站在她這一邊。
“未過門的妻子就了不起了?”陶蔓靈瞟一眼擺出一副局外人偷笑的李樹錚,氣不打一處來。心裡頭只想着鬥過葉知心,順嘴出口:“我還是他的未婚妻呢,你大嫂!有資格麼?可以管麼?是不是連你也得聽我的?哼,對長不敬,道歉!”
全場聞言立時沉寂了。
葉知心嘴角抖動,清冷的面目開始皸裂,目光鎖定在李樹錚身上尋求答案。“如果真是這樣,我就會道歉。”
見李樹錚笑着搖頭,陶蔓靈瞪過去:拜託,裝裝樣子而已,她一定要教訓教訓這個葉知心不可。
李樹錚揚眉,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繼續搖頭道:“蔓靈不懂事,葉小姐別和她一般見識。”
聽完這句,葉知心得意地看着蔓靈;隨後李樹錚又補上一句,讓葉知心整個孤傲的臉頰垮掉。
“我和她的婚事早定的,因爲蔓靈歲數小,沒有對外公佈。”
“聽到沒?叫大嫂!道歉!”陶蔓靈歡呼雀躍。
葉知心極不情願的鞠躬,叫着大嫂說了些道歉之類的話。隨後葉知心選傭人,這也是一件讓人耐人尋味的事兒。她帶着待選的傭人們到鋼琴前,讓管家拿一牀被和一個棒子。她一邊彈鋼琴,一邊讓傭人用棒子打被。最後從中勉強選出兩個女傭。
選用人要麼挑長相忠厚老實的,要麼聰明伶俐的,要麼體格好勤勞的;陶蔓靈第一次看彈鋼琴打被褥選傭人的。管家劉賀收到表小姐的眼色會意,湊到葉小姐身前問道:“容我多嘴,葉小姐選用人的方法我還真是第一次見。葉小姐能提點提點?”
“我選傭人要求的是音樂方面的素養,你這種人用不上。”葉知心說完帶着兩個女傭離開。
陶蔓靈聞言捂着肚子大笑,李樹錚也笑出了聲,整個人看着陽光帥氣。劉賀不明所以的撓頭問表小姐,陶蔓靈解釋葉知心讓傭人們那棒子打被,是測試他們是否能跟上音樂拍子,打得有節奏。劉賀笑着癟嘴,這位葉小姐真是怪脾氣,傭人不就是打掃房間幹活的麼,打被打得跟首歌兒似的有什麼用?能把被褥上的灰拍掉就成唄。
下午,李樹錚去警察局辦公順便交代陶蔓靈求他的事情。陶蔓靈坐在客廳等着李樹錚,等得不耐煩了,便上樓直接進了李樹錚的書房打算找本書看。翻了幾頁覺着沒意思,開始東摸摸西碰碰。像李家和陶家的男人,他們的專屬書房裡一般都有密室,藏一些辦公的重要文件和重要的私人物品。陶蔓靈對前者不好奇,但挖人家的過去*什麼的它倒是很有興趣,這一優點繼承於她愛八卦的母親和三姨。終於她在書架旁的一對裸/體小男孩天使銅雕找到了玄機,其中一個天使的翅膀可以向下拉,隨即旁邊的書櫃像門一般打開。
密室裡有二十米見方大小,一面立着檔案架,上面塞滿了一個個檔案袋,每個袋子上都蓋有絕密印章。另一面是個裝着六臺保險箱大櫃子。還有一面架子上塞滿的蓋有高端機密的印章文件。密室正中間擺着椅子和寫字檯。桌上鋪着一張圖,陶蔓靈打開臺燈仔細瞅了瞅,是李系軍閥的軍力部署圖。心臟突然抽疼一下,這張圖太熟悉了,當初他從父親那裡偷來的就是這樣的圖。就因爲這張圖,她害李系軍隊慘敗,桂系在日本人的支持下大有吞併大夏國的趨勢。後來幾天她在報紙上看到三系軍閥談判,百姓們都議論談判不過是個形式,李系很快會被打到滅亡,後來她就死了事情到底如何她不得而知。
這張圖提醒着她,自己曾經是多麼的罪惡,多麼的自私。她當初不該聽信欒雲鵬的花言巧語,說什麼把這張圖偷出來擾亂父親的視線,讓父親無瑕全力顧及她的逃跑。即便是後來,她不應該相信欒雲鵬,她該自己親手把這幅圖燒了。這張圖代表的是鉅額財富,欒雲鵬拿着這幅圖怎麼會安安分分的燒掉不動心。抑或是一切不過是欒雲鵬利用她的把戲,他的目的就是這張圖。
想到這裡陶蔓靈有些心驚,她怎麼就沒想到,欒雲鵬極有可能是桂系又或者是日本人間諜走狗。他精心設計一步步,爲的就是利用她這個愚蠢至極的人。
此時的陶蔓靈已是滿臉淚水,誰來告訴她,她的醒悟是不是太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左林的情人是簡飛,未婚妻是葉知心,所謂表妹是陶蔓靈,三個極品,只不過此時其中一個極品重生了。李左林,極品都讓你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