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少女重生記(民國)
“蔓靈——”李樹錚乾澀的張了張嘴,心中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陶蔓靈背對着李樹錚,因爲剛纔匆忙拋出沒來得及穿外套,涼颼颼的冬風順着旗袍兩側開叉向裡頭灌,身寒心也寒,凍的她瑟瑟發抖。李樹錚的拒絕還有他的冷笑,無不在揪扯她的心肝,她好難受,此刻最想的便是逃離。
剛邁出僵硬的右腳,她的身體猛然間懸空了。陶蔓靈本能地尖叫一聲,擡頭望見李樹錚那張冰臉。李樹錚因爲追蔓靈離開的匆忙,也只穿了一間單薄的襯衫,她將陶蔓靈的身體儘量窩在她的懷中,側着身體背對風向儘量不讓蔓靈被風吹到。一路側身小跑到陶公館,蔓靈反抗叫着掙扎,李樹錚像是把她鉗住一般,無論她如何掙扎絲毫未影響他雙臂用力。李樹錚把陶蔓靈抱回房間牀上,掀起絨被裹在她身上,蹲在蔓靈身前注視着她,目光柔柔的似要滴出水來。
“還冷麼?”
陶蔓靈使勁兒眨着眼睛,瞅着李樹錚萬年冰封的臉,她剛纔絕對是看錯了。所以,扭頭不語,驅趕‘外來者’出去的意思很明瞭。李樹錚用手背測陶蔓靈額頭的溫度,溫溫的,正常體溫,心下鬆了一口氣,沒受寒發燒就好,轉身離開。
房門打開又關上,屋內陷入沉寂。陶蔓靈盯着房門,默默地,狂跳的心臟慢慢恢復正常速度;心裡頭暗暗罵自己沒出息,她是期待怎樣?那個人或許只是單純有收破爛的愛好,救她幫她也只是因爲當初他對不起她。想起強/奸之夜,陶蔓靈發現她竟然回憶不起那些受傷的感覺,反在糾結她當時爲什麼沒答應他的求婚。陶蔓靈起身晃着腦袋,整個身體狠狠地栽倒牀上,她真是瘋了竟然會糾結這種問題。陶蔓靈鑽進被窩裡邊搖晃着腦袋邊抓頭,他根本不喜歡他,她還在幻想,瘋了瘋了!
“你幹什麼呢?”
李樹錚端着熱茶進屋時,看到牀上的被裡圓球狀的東西滾來滾去,因爲瘦,脖子太細,所以頭掉了麼。
“誰?”陶蔓靈冒出‘雞窩’腦袋,發現李樹錚站在那裡,跐溜鑽了回去,心臟又開始噗通亂跳。在被窩裡迅速整理頭髮,慢慢地冒出腦袋,而後依坐在牀頭。“你不走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喝杯茶驅寒,溫度正好。”
“謝謝!”陶蔓靈接過茶,抿了一口卻不敢擡頭看李樹錚。
李樹錚目光落在陶蔓靈身上,張嘴問道:“你不是認真的,對麼?”
“啊?”
“結婚那句。”
李樹錚一直盯着陶蔓靈一秒不肯錯過,她說那句話時,他腦子裡考慮很多,也特別想答應。可是那話很明顯是她和葉知心賭氣說的。如果真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許諾,是要必須履行的,他願意娶她,可他不願意她與不喜歡的人浪費一生。所謂的擁有,不一定要佔有。幾個月以來,見證了蔓靈點滴的改變之後,他領悟出這句話。他承認他瘋狂的愛過她,也瘋狂的恨過。當學會了什麼是領悟之後,他羞愧於自己曾經的自私與罪惡。儘管她依舊不在乎他,他卻可以正視自己的真心,懂得寬仁和放手。
有時候,享受付出就是一種擁有。
“不,是認真的。”
陶蔓靈盯着茶碗中黃綠色的茶水,回道。聲音不大不小,恰能清楚地入了李樹錚的耳朵。房間裡只有她和李樹錚兩人,她只想讓他清楚地明白她的意思,無關他的冷酷、嘲笑與拒絕。
李樹錚聽到這個答案,心猛抽着,整個身子飄起來,跟做夢一般。剛剛她說,是認真地,她想嫁給他?不對,這一定是幻覺,最近不知爲何,她有意隔離疏遠他,他一定是想她想得厲害幻聽了。李樹錚揚起嘴角自嘲,他越發的愛做白日夢了。
Pia!陶蔓靈利索的起身撲到李樹錚面前,伸手扇了一巴掌,響亮乾脆。冷笑,又是冷笑,陶蔓靈怒道:“你可以嘲笑,但請不要在我面前!”
左側臉頰頓時火辣辣的,李樹錚微微一愣,會痛!突然意識到這一切是真的,蔓靈喜歡她?真的喜歡他!好開心,好幸福,臉頰不自覺地綻放笑容。“打得好!”
“不要臉!”陶蔓靈瞟一眼李樹錚,被打了還笑,犯賤的瘋子。李樹錚聞言不僅不惱,還突然單膝跪地,嚇得陶蔓靈向後連退幾步。“道歉?不用這麼隆重。”
誰知李樹錚從褲兜裡掏出一隻紅色的小盒子舉起來,道:“嫁給我,蔓靈!”
“什麼?”陶蔓靈嚇得語無倫次,跌坐在牀上。“你別開玩笑了。”
“我是認真的。”
李樹錚專注的看着陶蔓靈的眼睛,傾瀉出無邊的溫柔,嘴角勾起似笑非笑,驅走了臉頰原有的冰冷。活脫脫的變成一位俊朗柔情的男子。李樹錚打開盒蓋,一枚鑲嵌四顆心形紅寶石的戒指驚現出來,四顆寶石一般大小,顆顆紅豔明亮,其中一顆已經大過天神之淚,可見它的價值。每顆心形寶石的心尖衝向中心,四顆寶石的外圍裝飾着一圈碎鑽。戒指的珍貴、精緻和美麗,是陶蔓靈見過的珠寶中最頂尖的。
“這是四葉草,西方人叫它幸運草,因爲一萬株三葉草中只會有一株是四葉的。One leaf for name, One leaf for wealth,One for a faithful lover, One for glorious health.它陪伴我五年,這五年,除了洗澡我時刻帶着它在身邊。因爲我希望它真的能給我帶來幸運,可以把它送出的幸運。今天,我終於有這個機會,蔓靈,你願意接受麼?”
陶蔓靈不知道該怎麼辦,捂着嘴一直哭一直哭,她知道李樹錚是一個不善言語表達的人。他珍藏着她丟棄的東西,時刻帶着她送他的帕子,現在突然拿出一枚戒指說準備了五年,她相信……相信事情遠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
“蔓靈,我必須承認,你帶給我的不只有愛,還有傷痛。當初對你的傷害,如同加倍的施在我的身上,我很後悔很後悔。我的自私,我的報復讓我深知自己的罪惡。我真的已經不再期望擁有你,因爲我不配!我想着,只要一直在你身邊看着你保護着你,足夠!剛剛聽你的話,我動搖了,想爲自己再自私一次,最後自私一次。希望你不要覺得有負擔,想拒絕就拒絕,我絕不會再幹出像上次那樣混賬的事。”李樹錚掏出手槍放到陶蔓靈手上,繼續跪地等待答案。
“上次在密室,你爲什麼不實話實說,還對我發脾氣?”陶蔓靈質問道。
“心中的秘密怕被揭穿,怕被你嘲笑。你一件沒認出來,心裡頭特別難受,那種情緒我沒辦法抑制。傷害到你了,對不起。”
李樹錚說完,合上雙眼,淚水從眼角滑下。
眼淚,每一滴如同落在蔓靈的心尖。她從牀頭櫃子裡翻出手帕給他,隨即一邊哭一邊笑着奪過他手中的戒指。“我收下了,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李樹錚張大眼睛,水靈靈的透着疑惑,陶蔓靈着他的表情,彷彿回到了十三年前,那個哭鼻子的胖男孩。陶蔓靈將擦完眼淚的手帕扔到李樹錚手裡。“以後不準哭,我的裙子已經藏不下你了。”
李樹錚捏着手帕,瞟到手帕上的黑貓圖案,開心的笑了,無比幸福的抱着陶蔓靈大腿。“嗯,蔓靈,謝謝你!”
陶蔓靈此刻心理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幸福極了,誰會想到堂堂的冷冰山——李副帥,此刻會抱着女人的大腿,像小貓咪一樣乖巧可愛。
李樹錚將戒指爲蔓靈戴上後,倆人便坐在牀上。他從兜裡掏出原來那隻手帕,和陶蔓靈剛剛給她的手帕比較,除了新舊不同,其它一模一樣,開心的將兩隻手帕疊好放回兜裡。
陶蔓靈拉着李樹錚向外走,李樹錚問原因,陶蔓靈解釋說要回白蘭咖啡館,現在她和李樹錚真‘訂婚’了,當然要回去收拾葉知心氣她去。
李樹錚揚眉,邪魅的一笑。“未來太太,親一下再走?”
陶蔓靈瞅着李樹錚一副欠抽的嘴臉,哪還有剛剛流淚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裡頭一種被騙的感覺瀰漫着。
“你去不去?我去!”
“好好,聽太太的。”
……
回道白蘭咖啡館二樓,倆人再次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中。葉知心以爲剛剛陶蔓靈‘畏罪潛逃’了,不敢再回來,心裡頭早打算好喝完咖啡拉着左林和大家去陶公館理論一番。反正這裡離陶公館很近,她不怕麻煩。
“怎麼纔回來,還以爲你覺得丟人不回來了。”
“知心!”
李左林有些惱了,這個女人要不要一定這麼煩人。都說□無情,戲子無義,那些無情無意的好歹能在他面前裝一下,這個女人怎麼連□、戲子都不如,十足的給他打臉。他太討厭這門娃娃親了,雖然和葉知心一起長大,但他對這個女人全無好感甚至厭惡到極點,厭惡她的古板、不識時務和蠢笨的腦子。甚至都比不上蔓靈,不對,是未改變前的蔓靈。現在轉性的蔓靈,人漂亮性格好又聰明,隨便拿出一點都比葉知心好上一萬倍。
“左林,她剛剛怎麼問李副帥的,你都聽到了?對了,大家也都聽到了?那就是證據,證明他倆根本沒訂婚。那天你那麼戲弄我,今天我要你當着大家的面向我道歉!”葉知心揚眉挑釁道。
葉知心當着衆人的面說出這番話,確實有些尷尬。在場的人有兩個是陶蔓靈的親哥哥,兩個是表哥。怎麼算這裡頭葉知心和白陽陽纔算是外人,與在場的任何人毫無血緣和親屬關係。誰會任由外人欺負家裡人,葉知心把這些哥哥們當成了擺設?
陶安然依舊溫溫的笑着,食指卻開始輕輕地敲打桌面,幾乎沒有聲音,只有瞭解他的人,纔會懂到這個小動作代表着陶大少爺要發飆,據以往事件來推斷,後果是十分危險可怕的。在場的陶安德,李樹錚,李左林和陶蔓靈都發現了。
李左林再次出聲制止,他不想葉知心被陶安然收拾的太難看,畢竟掛着他未婚妻的旗號,他也跟着丟臉。“葉知心,你鬧夠了沒有?沒鬧夠滾回家鬧去!”
陶蔓靈早準備回擊葉知心,礙於李左林的態度,想到他遭遇這樣的未婚妻真的不容易。感慨自己轉變太快的同時(她前一時刻還同情葉知心來着),心裡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李左林原來可能是正常的,喜歡女人的,有這種未婚妻,誰都會被逼上絕路的。
“左林,”葉知心瞪大眼睛,委屈的望着李左林,哭了。坐在她身邊的白陽陽拿出帕子安慰她。
李樹錚和陶安然一樣,在強忍着,畢竟這女人是李左林的未婚妻,當着衆人的面不好出手。李樹錚見葉知心安分了,起身和蔓靈說一聲,下樓打電話去。
從上次宴會成績單事情後,陶蔓靈一直沒和李左林打過照面。事後李左林倒是寫信道歉,他那天的惡作劇是想爲他大哥求婚受辱報仇。陶蔓靈沒怪他,今天再見面也沒什麼尷尬,上流社會的年輕人之間,總會搞些遊戲嫉妒的陷害的小把戲。不過像葉知心這樣無視某人身邊的‘勢力’直接指責謾罵的,可謂蠢得天下第一。最爲不爽地要數陶安然和陶安德兄弟,葉知心把他倆當成什麼了?好欺負的蔫貨?當着面兒言語上欺負他們的妹妹萬不如背地裡弄些小算計尊重人,方法如此蠢笨真當陶家沒人了。
“陽陽,你是誰的未婚妻?”陶安德眯着眼,將她安慰葉知心的全部行爲看在眼裡,很不舒服。
“安德,當然是你啦,還用問麼。”白陽陽甜甜地回道,以爲陶安德看她安慰葉知心吃醋了,這男人真是的,女人的醋也吃,大概是太愛太在乎自己了。
“那你爲什麼不安慰我妹妹,而是給她擦眼淚。這裡沒事吧?”陶安德雖然笑着,用目光卻冷冷地看着白陽陽,修長的食指指着她的腦袋。“沒腦子。”
“我——”白陽陽覺得委屈想要辯駁,看着陶安然的眼睛嚇得說不出話。
“二表哥,對不起,是知心不懂事。”李左林知道陶安德和陶安然生氣了,趕緊賠禮道歉,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是我們的陶家家事,不勞表弟費心。”陶安然突然淡淡地冒出一句。李左林覺着這話說的冷颼颼的,知道陶安然怒了,這件事確實是他理虧,厭惡地瞪一眼葉知心不再吱聲。
陶蔓靈本來瞅着這倆女人就不順眼,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怕長針眼。大哥二哥發話了,她更不用說什麼,坐等看戲。
“你走吧,你父親的事我會給你辦了,再給你些錢,我們好聚好散。”陶安德直接甩出分手話拋給白陽陽。
白陽陽愣了,簡直不敢相信,她只是幫葉知心擦一下眼淚,陶安德就要拋棄他,不讓她做陶家二少奶奶。她辛辛苦苦的算計討好,全白費了?絕不可以。想盡辦法輕言軟語,求饒道歉。
陶安德做‘噓’的手勢,將食指放到白陽陽的脣邊,笑道:“再不乖乖地離開,就什麼都沒有嘍!父親,米鋪,錢,還有居住權。”
“你——”
白陽陽難以置信,覺着整個天塌下來砸在她身上,痛到全身麻木,剛剛還是陶家二少奶奶的身份,這一刻卻被他拋棄。第一次發覺陶安德的看似簡單的嬉笑竟如此狠毒,如此冷漠。還有那個陶安然,原來陶家男人的微笑只是個面具,掩藏惡魔本性罷了。嘴巴抖了抖,吐不出第二個字。她意識到,眼前的男人可以這般從容這般無情,原就是沒在乎過她,一直把她當小丑一般耍。白陽陽覺着頭暈目眩,喘不上氣,突然,眼前一片漆黑……
陶安然招來兩名服務生,把昏倒的白陽陽請出去,這個女人坐在這裡太礙眼。“早該解決了,拖這麼久。”
“這不是可以趁機在外面享受幾天嘛,”陶安德心滿意足的回道,他利用白陽陽來反叛父母,鬧夠了玩夠了最終還是要回歸的。
葉知心被剛纔那一幕嚇傻了,陶家人怎麼能如此兒戲,大庭廣衆之下訂婚了說退就退,還明晃晃地威脅人家一個姑娘,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了。白小姐知書達理,爲人爽朗大方,多美好的一位女子被這個臭男人糟蹋了!此刻,她心裡更擔心的是左林,每日與這些人爲伍早晚會被他們帶壞的。
陶蔓靈抿一口剛上的熱咖啡,心情大好,白陽陽總算被二哥踹了,聽意思倆哥哥似乎早明白白陽陽的意圖,趕走了就好。
“哈哈哈……”突然從樓下竄上了一個師傅模樣的人,眼睛死瞪着陶蔓靈。“陶蔓靈,你也有今天!哈哈哈……俊雅,我拉她陪你做伴了,你終於可以含笑九泉。呵呵……嗚……”
陶蔓靈瞅着這位皮膚白淨的師傅有些面熟,聽到‘俊雅’兩個字後意識到這人是劉海,膚色變白了不像以前那般黑,帶些溫雅之氣,和粗獷的園藝工相比,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人。怪不得這麼久以來,翻遍整個蘭陽城都沒找到劉海,原來他換了裝躲在白蘭咖啡館裡。真讓人料想不到,等等,他剛剛說,做伴?含笑九泉?陶蔓靈下意識地看着手中的咖啡,喉嚨一熱,咖啡杯摔到地上。
“晚了,晚了,哈哈……你馬上就要去陪我弟弟了。”
咖啡館裡的服務生趕緊揮拳制住劉海,此刻,他跟一頭瘋牛一般再次掙脫,撲向陶蔓靈。
別虐了。
倫家要寫溫馨,溫馨的嘛。腫麼會有虐文的趨勢膩?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