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煙雨江南的景緻最是宜人,碧海湖邊楊柳依依,正是才子佳人們附庸風雅的好時候。
碧海湖邊的廣袖亭變是這樣的一處好去所,幾個本地的舉子正聚在一起品茗鬥詩。
此時,略爲年長的舉子一首五絕贏得了在場看客的一陣叫好聲,臉上頗有些得意之色,隨即主持這場鬥詩會的人開始喊道:“還有人要挑戰顧老的這首五絕麼?若是沒有的話,今日這鬥詩可就是顧老勝了!”
亭外突然傳出一個清脆的聲音:“勝了可有獎勵?”
衆人向着聲音的方向望去,亭外的石階下站着一個白衣公子,衆人皆嘆,不知是哪家的小少爺,竟生的如此俊俏!
“自然,今日勝出者鬥詩會的人,可以將我手裡這本典藏的詩集拿走。”支持鬥詩會的人一本正經的說道。
白衣公子不屑的搖了搖頭:“一本詩集而已,不能吃不能喝的!折成現銀可好?!”
原本衆人還覺得眼前的小公子,小小年紀不僅樣貌生的好,還有勇氣來挑戰着鬥詩會,必定是不同凡響之人。
可是一聽他後來口中說出的話,不禁都面露鄙夷,原來也只是個不懂風雅的世俗之人,想必也吟不出什麼佳句來!
主持鬥詩會的人聞言面色也略略一沉:“若是小公子能勝過顧老的詩,在下就將這詩集按照市價折成現銀贈與公子也無妨。”
“好!一言爲定!”白衣公子一臉的自信,隨口便吟出一首:“碧海煙波倚,楊柳隨風依。自命風采賦,豈訴其萬一。”
聲音落下許久,都不見衆人又什麼反應,白衣公子面上開始露出一絲不安,難道是不好?
哎!早知道就不賣弄自己那點墨水了,直接借用古人的勞動成果不就好了,李白啊杜甫的,絕對蓋過那個什麼顧老的五絕!
就在他猶自暗悔的時候,場中開始接連的發出嘆息的聲音,終於有人帶頭喊出一個“好!”
自此叫好聲一陣一陣的不斷響起,小公子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眯起一雙好看透亮的眼睛,笑嘻嘻的看着主持鬥詩會的人。
不等主持的人說話,倒是方纔吟出五絕的顧老先開口道:“好!好一個自命風采賦,豈訴其萬一!小公子,你可是把老夫也貶進其中了?!哈哈哈!不過老夫倒是輸的心服口服啊!”
白衣公子淺淺
一笑,腮邊現出兩個梨渦,目光卻只盯着那主持的人。
那人見顧老也已經主動認輸,只得履行誓約,不過他本就是咬了牙才決定將詩集拿出來的,若是能用銀子來換,對於他來說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好,不知公子府上哪裡,待在下回家去了現銀便送與公子府上。”
白衣公子輕輕點頭道:“在下初來乍到,倒還沒有尋得落腳之處,不過西街天下成衣坊的老闆倒是在下的至交,先生可將銀子送到成衣坊去,在下得空便過去取。”
告別了廣袖亭的一衆文化人,乘風的心情一解多日來的鬱結,直直的飛到了天外,沒想到出來解個悶遊個湖,都能賺來一大票銀子。
那本詩集的市場估價至少也要上百兩白銀,足夠她再開一家成衣坊了,雖然在遠離皇城的江南開成衣店,效益遠不如在京都時好,但是供給她一個人的吃喝玩樂,生活用度早就綽綽有餘了!
前些日子在衙門口看到了皇榜,不知道夏子墨在搞什麼飛機,居然要把皇位讓給子白那個小不點,這不是誠心要把夏仲庭拼命維持下來的江山活活搞垮嗎!
子白那麼單純的性子,怎麼能斗的過那些老奸巨猾的朝臣?!
她都開始爲可憐的子白捏上了一把汗。
只是她都躲到這麼偏遠的地方來了就不要再去管那麼多不相干的事了,只要本着自己最初的那顆本心,安安穩穩的在這個遠離皇家,遠離後宮的地方,自由自在的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遠遠的望向北方的天空,心裡默默的嘆了一聲:“夏子墨,我們就這麼平行的走下去,再也不要產生交集了吧!”
不知不覺已經走回街市,剛剛走到衙門口,奔流的人潮就向她擠來,看樣子又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人們都衝着張貼告示的告示欄擠過去,她就算不想看告示,也只能順着人流被動的向着告示欄移動。
當到了跟前才發現,京都再次貼出了皇榜,新皇登基之前舉行大婚,與西遼國永康公主聯姻,興域公主端莊賢淑,以至適婚年齡,賜予婚配秦始皇,國之雙喜,舉國同慶,天下大赦!
子白和西遼公主聯姻乘風道不覺得意外,可是這子橙和秦始皇居然能結婚,差點閃掉她的下巴!
這夏子墨腦袋被雷轟了吧!
就算亂點鴛鴦譜也不能是
這樣點啊!
“夏子墨,你這個瞎貨!怎麼能把子橙嫁給秦始皇那個陰戳戳的妖孽?!”
乘風還是改不了這個用嘴巴思考的毛病,心裡想着的話不知不覺的就說出口了。
誰知道她會說,後面居然還會有人接話:“沒辦法啊!誰讓她們王八綠豆的對上眼了!”
乘風心底一驚,擡頭看向身邊的人,不看不要緊,這一看,腿都嚇酥了。
夏子玉正搖着摺扇,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眯着眼看着前方的皇榜,彷彿方纔的聲音根本就不是他發出來的。
乘風本能的想逃,可是身邊人擠人,不得一絲空隙,逃無可逃的情況下,她只能戒備的盯着夏子玉看。
夏子玉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轉過頭直視着乘風道:“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我從不曾想過要傷害你,也沒有做過真正傷害你的事。”
乘風從他認真的眼神中甚至讀到了一絲受傷,可是她仍然不能忘記在京郊懸崖邊上發生的一切。
更不能忘記就是他的妻子害得她終生都不能做母親,本來現在夏子墨放棄了皇位,她就可以敞開心扉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可是就是因爲那碗該死的毒藥,她只能像一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陰暗的角落裡,通過一張貼在衙門口的黃紙,想象着他在京都的生活。
這一切不都是他害的嗎?!
夏子玉收起摺扇,用雙手箍住乘風的雙肩:“爲什麼你總是這樣防備着我,嚴格意義上來講,你是舅舅的女兒,我們才更加近啊!爲什麼你可以那樣信任和依賴四哥,卻要這樣處處防備着我?!”
乘風故意忽略夏子玉眼眸中的受傷,睜大眼睛狠狠的瞪着夏子玉:“你舅舅只是爲我的生命提供了一次歡愛的男人,他不配稱爲一個父親,我也不是他的女兒。”
“一個連親兄弟都能殺害,連親生父親都能背叛的人,我就是變成個傻子,也不會想要信任和依賴這樣的人!”
乘風決絕的語氣成功的刺痛了夏子玉,箍在乘風肩頭的雙手無力的滑落,隨着人羣的散去,乘風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着那抹決絕的背影,夏子玉只覺得自己跌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再也回不來了。
上天是在懲罰他麼?既然不能讓他打開她的心扉,又爲什麼讓他先找到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