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辦完母親的身後事,她一個人悲傷的回到家。
鄰居家的遲奶奶站在門口等待着她。見她回來,立刻迎了上去。抓起她的手,慢慢說道:“子晴啊,我剛聽說你母親生病去世了,你別太難過。”遲奶奶很是心疼這個小姑娘,早就聽說她的父親爲了錢財,拋棄了他們母女。現在母親又過世,特別想盡自己的能力來幫助這個小姑娘。
江子晴強撐着的心,立刻變得軟弱。抱着遲奶奶痛哭了起來,“遲奶奶,我該怎麼辦?我今後該怎麼辦?”
“好孩子,不哭,奶奶會照顧你的。”這個不怎麼熟悉的十分年邁的遲奶奶,居然對她這般親切。她感受到暖意,人間自有真情在。
這個遲奶奶有個孫子,叫遲斌,比江子晴年長三歲,對她也是照顧有加。他們祖孫倆個人生活也並不富裕,遲斌的父母前些年車禍死的早。留下一筆保險金,供應他們現在的生活。
遲斌以優異的成績靠上外省的名校,可是爲了照顧遲奶奶他放棄了,只是上了這個城市裡比較好的大學。
三個人經常在一起吃飯,江子晴又一次感受到家人的溫暖.經常陪着遲奶奶去超市買菜,倆個人走在一起像親祖孫般親切。遲奶奶最怕炎熱的太陽,江子晴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跑出來爲她撐起傘……
每次開學,遲奶奶都會主動把學雜費給她送來。說是等她畢業了,再還給她。可是江子晴總是送了回去。
遲奶奶正疑問着的時候,發現江子晴家裡一些破舊的廢品,才明白。加上學校爲江子晴減免了一些學費,大概就夠了。
遲奶奶幫助她的已經很多了,除了偶爾交給她的錢都全數退了回來。每天幫她做飯,每年都會送倆身新的衣服,怕這個小姑娘在學校裡擡不起頭來。生病的時候,遲奶奶都會守在她的身邊,讓她感覺不到孤獨。
曾經有人見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撿着破爛兒,勸了她幾回把房子賣掉,反正也有遲奶奶照顧她。可江子晴卻不捨,就算在辛苦,也不能把母親留給她唯一的紀念賣掉。
這樣過了倆年,直到高考那天,江子晴又一次感受到失去親人的痛苦。
正準備進考場時,同小區的叔叔跑來找她。焦急的神態,“你快回家。”
“怎麼了?”江子晴十分納悶,不知道到底發生何事。
“奶奶,你奶奶她死了!”
“什麼?”她頓時傻了眼,淚流成河。
“快回去看看,遲斌我找不到他,你奶奶在小區的正院裡躺着呢。警察也都來了……”
看着炎熱的太陽,怎能讓遲奶奶再太陽底下暴曬?遲奶奶最怕陽光了。顧不上考試,飛快的向家的方向跑去。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也許遲奶奶只是暈了過去,她必須快點兒回去,送她去醫院纔好。
……
江子晴跑回小區時,一大羣的人圍觀。警察用一條條布戴子將奶奶圍在中央。她失望,痛哭,心如刀割。看着奶奶被強烈的日光照射,飛快的衝進去,跪在她用身體遮擋住太陽,給她最後一絲陰涼……
“小姐,這裡不能隨便進。”警察走過來想把她叫出去。
“她是老人的孫女。”人羣裡傳來聲音。
警察看着江子晴的樣子有些不忍心,無奈的搖了搖頭退了回去。
她痛訴老天爺,爲什麼讓一個又一個關心她的人離她而去?爲什麼她的人生如此悲劇?
……
她錯過了第一場考試,第二場守靈也沒有去。最後無奈考上了這個城市裡不怎麼樣的大學。
遲斌受到一家公司賞識,把他送到國外留學。公司只負責一部分的費用,遲斌爲了這次機會,賣掉了房子。臨走時,本想爲江子晴留下一筆錢,可是被她拒絕了。
“哥,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已經是成年人了。”
“是嗎?你保證我回來的時候你不會餓死?”遲斌看似玩笑的話,卻隱藏着對這妹妹的疼愛之心。他從未把她當做妹妹。第一次搬來這裡見到她時,這個俊俏的女孩子已經吸引了他,一顆青春萌動的心,就這樣裝下了一個女孩子。
“不會!“
爭執了會兒,遲斌扭不過江子晴的性子,無奈離開了。
江子晴微笑着看着遲斌離開,心裡卻是那麼的不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之後她開始一個人生活,四處打工,賺的錢也只夠交學費。家人相繼離去,讓她的生活沒有了期望,學習成績也一般。
不知道多少次,她餓着肚子入睡;不知道多少次被催水電費,躲在房間裡滅着燈不敢給人開門;不知道多少次,想省下一塊的公交車錢,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在回家的路上……
“姐姐吃飽咧,扔哪裡?“貞俊南拿着一滴湯水都不剩的泡麪盒子,向她微笑着。
這個聲音,打斷了江子晴沉重的心思。“噢……噢”看着他吃飽滿足的樣子,心裡泛起了一陣酸,該不該趕他走?接過泡麪盒子,轉身向門口走去。
“喂,你幹什麼去?”
這句話似乎提醒了她,本想一個人出去,可是怎麼放心這個陌生小子一個人在家裡,難保他會做什麼壞事兒。微笑着扭回頭,“我去找工作,你也去吧。OK?”
“我?我不去。”打工?簡直就是讓他死掉。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貞俊南倒是很自在的樣子,拿起身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機,看着電視劇。
“什麼?你當這裡是哪裡?”江子晴氣的火冒三丈,走過去一把搶過遙控器,將電視關上了。“你什麼意思?你還真把這當你自己家了?”
“算了,這個世界的人都這麼冷酷無情,我還是繼續流浪吧。怎麼能跟上帝相爭?就這個樣子了。大不了死了算了,反正我已經沒有任何留戀了。“貞俊南算準這個女人的嘴比鋼硬,心比水柔。
“等等,我必須讓你明白。你,一個不缺胳膊不缺腿的男人,爲何選擇流浪?你完全可以靠自己的能力養活你自己,並且做到更好。有一句話說的好,上帝只是洗牌的,而玩牌的是我們自己。雖然這副牌很爛,很爛。但是我們要用自己的努力跟技巧贏得屬於我們的勝利。”她勸着貞俊南,也在勸着自己。要加油,不能這麼下去。她還有未報的仇,她不能屈服於現實。做着一些永遠沒有出路的工作,何時能把冷如月踩在腳下?
貞俊南坐在那裡,剛剛還是一副不屑的樣子。看着江子晴認真的表情裡夾着些許怒氣,看來這個生活不怎麼樣的女孩子倒是還挺有想法的。有些不好意思,舒了口氣站起來看着江子晴的眼睛,微微一笑。“只要你讓我在你家裡住着,這期間我全聽你的。”
看着貞俊南的笑容,江子晴憑着多年的經驗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這個小男生根本不是他說的那個樣子,可是她又想不出這樣的一個“乞丐”能有什麼別的身份。躊躇了一會兒,不想讓這個小弟弟再變成乞丐,只好微微點頭。“跟我來!”說着江子晴帶着貞俊南來到自己的房間,“以後你睡這兒!直到你有能力自己生活”
“什麼?這可是你的房間,難不成一起?”貞俊南感覺到很意外。
“你想的還挺美的。”江子晴無奈的瞪了一眼這個小弟弟。“小小年紀想法還不少!”
“切!我跟你一起住?我不虧了,誰稀罕。“貞俊南不屑的眼神上下看着她,土老帽子樣兒,雖然臉張的不錯,可是也不能裝都不上,一點兒氣質都沒有。
“你說什麼?你虧?虧你就滾出去!“
“沒沒沒,一起住就一起住!“嘴上很勉強的語氣,可心裡卻是很美的。落魄到這步田地還有豔福……
江子晴瞪了他一眼,走進房間收拾起東西來。
“你幹什麼?“
“瞎啊?收拾東西!“她收拾着自己雜亂的房間,從地上撿起自己的玩偶,從櫃子裡掏出一團團未整理的衣服。放在牀上,雙臂抱起一大堆衣物走出房間。
“你要去哪裡?“
“別墨跡,姐姐去另一個房間,真以爲你魅力很大?“想起另一個房間,江子晴有些心酸。那是她母親的房間,這麼多年來,從未有外人進去過,自然是不想一個陌生人進去打擾母親。
收拾好東西,江子晴走到母親的房間門口,深深的吸了口氣,慢慢推開了門。貞俊南跟在後面,陰寒之氣鋪面而來。貞俊南不禁打了個冷戰,愣愣的看着房間裡。
門口附近,一尊黑白照片擺在一米多高的櫃子上面。照片前的香爐裡插着正在點燃的三炷香,倆盤擺放整齊的水果。房間背陰,窗戶也比較小。白色的窗紗隨風飄動,窗邊幾株盆花盛開。古老的幾個櫃子,把房間填的滿滿的。房間很小,比起江子晴那個房間還要小。但是被江子晴擦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幾乎看不見任何塵埃,連盆栽的葉子也像是精心擦過的。一張單人牀上,杯子被疊成豆腐塊兒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