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謀是一個怕死人,是人都怕死,尤其是半夜出現在你房間的人,能不驚懼?
但是他懂得什麼保護自己,懂得如何在這種情況和來者說一些動搖其心智的話題。
李世謀望着出現在自己房間的李術,鎮定的神色,至少看上去是相當鎮定的。
“兩百萬不便宜了,我也就值這個價碼而已。”李世謀道。“能叫你來殺我的人,我想不出有誰,因爲我這個人一般而言都是很和氣的。你若是放我我可以答應你的任何條件,只要你說,我都可以答應。”他最後的一句話肯定之極的語氣。
李術笑笑,坐到了椅子上,並不着急要殺李世謀,簡單的掃了一眼這個佈置簡易的房間,他看見牆上掛着一幅山水畫,道:“這山水畫是你畫的?”
李世謀眼睛露出一絲的驚喜,也許這就是意外的破綻,他覺得李術至少在畫這一方面和自己有着共同的話題的,李世謀點頭道:“不錯,畫是我畫的,用了一年時間,你看還可以不?若是你喜歡,我送給你。”李世謀把畫從牆壁上拿下來,遞給了李術。
李術認真的看了一會兒,笑道:“畫得不錯,有王維的風範。”
李世謀笑得更開心了,因爲他想不到這李術也是一個喜歡王維的人,立即把話題引到了王維上。
李術也是很有默契的和他說着爲王維的生平時,把王維這古人裡裡外外的八卦了一下。
李世謀最後對着李術道:“真想不到我們在王維的問題下有這麼共同的話題,真是有緣啊。”
李術點點頭,這李世謀也不是一個紈絝公子哥而已,資料上果然沒有說錯,這人對王維很是推崇,典型的王維粉絲。李術瞅了一眼李世謀,後者在他眼睛一掃之下,立即把眼睛中,臉上那一點的喜悅之色收斂。
“你說過任何人都有價碼的,你的價碼是兩百萬。”李術說道,“這兩百萬我幫你花了。”
李世謀儘量的保持語氣的平靜:“我可以離開了。”
李術笑了笑,道:“你怕死。”
李世謀承認道:“怕死,沒有人誰可以不怕死,你也不例外,不是嗎?我只是一個擁有血肉之身的普通人而已,我也想活得更加逍遙更加的長久一些,你看看我現在三十未到,要是死了,就和這個花花世界說再見了,對於你,你說我有理由不珍惜生命?”
李術神色微微的黯然,好像想到了什麼,道:“可是我已經答應了別人要你的命的,我若是被三言兩語的說通了,以後我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作爲生意人,你想想一下?”
李世謀覺得可以好好的和李術溝通一下,接着道:“只要你放了我,以後你的生意我幫你付錢,可以嗎?”
他的語氣,他的眼神是很真誠的。
李術幾乎是被說動了,因爲要殺這麼一個人,和自己沒有仇怨的人或多有些愧疚的,畢竟不是一個儈子手,但爲了從李世鴻那裡得知李青瓷的下落,他也只有殺了李世謀。
“謝謝你看得起,謝謝,真的,嗯我也是一個王維迷。”
李術站了起來,在李世謀瞪大眼睛之際,身子鬼魅的竄到了李世謀的前面,手中的匕首乾脆而利落的刺進李世謀的心臟部位。
他這麼突然,這麼快速,李世謀都來不及說點話更來不及發出聲音。
李世謀的雙手緊緊的抓着李術的兩邊肩膀。
“是誰?派你來殺我的。”李世謀不想做一個死了都不知道是誰是最後主謀。
“李世鴻。你的弟弟。”李術壓低聲音道。
李世謀眼睛露出許多的不可置信,接着好像相通了什麼一直念着道:“好,好,不愧是我的弟弟。”
李術拔出了匕首。
血噴濺他的衣衫。
李世謀倒下去,身子抽搐了幾下就沒了聲息。
李術望着牀上顫顫發抖的兩個女子,道:“我知道你們醒了,但爲了以防你們說出來,我只有給你們幾根銀針了。”
李術拿出了兩根銀針在那兩個娘們穴位上紮了幾下。
做完這一切,李術走出房間,手裡拿着滴血的李世謀的頭顱。
“他的頭顱。”李術把頭顱丟到了李世鴻的桌子上。
李世鴻看着桌子上那滴血的頭顱,先是驚愕,然後是露出滿意的微笑,這個大哥終於死在他的前面了,而且是那麼的不甘心和憤怒,想必知道他就是幕後的黑手,李世鴻笑道:“李術,你的速度倒是挺快得。”
李術道:“我殺人的速度更加快,青瓷在哪裡?”
李世鴻道:“我若是不告訴你呢?”
李術眼神掃了他一眼,神色冰冷而漠然:“我不介意把你的頭顱也割下來,反正你們是一家人,遲早要團聚的,不要懷疑我的話,李世鴻。”最後一字字的對着他說道。
李世鴻的嘴角輕微的抽搐了一下,這李術倒是一個牛逼的主兒,這樣的傢伙也不愧是公子的對手。
李世鴻笑了笑,道:“我並不是怕你,而是不想惹你這個瘋子,李家的人都是瘋子,你是我也是,瘋子和瘋子打架最是沒看點的,你的波羅拳或許沒有我的強。”
李術道:“你可以試試?”
李世笑了笑,終於把李青瓷的下落告訴給李術。
李術走出去他的房間,不過在關上房間的時候,對着李世鴻道:“你覺得你是李家的人?”
李世鴻臉色閃過一絲不懂之色,但隨後醒悟過來,冷笑了一聲。
“李世謀,你終於死在我的前面了你知道我多開心嘛?”
李世鴻瘋狂的大笑着,把頭顱拿起來,然後雙手高高的舉着,接着是用足了全部的力氣摔到了地面上。
李世鴻走到了滾動的頭顱前面,狠狠用腳踩着着。一邊踩,一邊發出令人恐怖的叫聲,似乎從是十八層地獄發出的鬼哭狼嚎之聲。
青瓷,青瓷,我就要見到你了。李術的心好像要飛起來似的。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麼想見青瓷的。
他的腦子中突然涌現出很多關於青瓷的回憶。
很多關於他和青瓷的一起的從小玩到大的趣事。
李術的心兒歡歡。
他一直在噴跑着,像一直獵豹在街道上。
一條人影一晃而過,從他的面前。
李術停止了奔跑,他想不到在這個時候遇見他,這個男人就是救過自己一命的人。
樊衣。
他的左手邊的衣袖空空的。
李術記得先前這人的雙手都是在的啊,莫非在那一晚上的時候他的胳膊就被黃道抑或是上杉京給割斷下來。
“你該回去好好的睡覺,然後什麼都不想。”樊衣淡淡的對着李術道。
左手被黃道割斷了,但是他無怨無悔,因爲他終於不用欠着李陳唸的人情了。
這讓他很輕鬆。
二十年的人情終於還了,雖然代價是慘重了一些這是最後的一次了。
過了今夜,他就離開成都,回到屬於他的地方。
“崑崙五子之一?”李術眉宇露出凝重之色道,這傢伙爲什麼要攔住?到底他是敵人還是朋友?
“嗯,和你父親是是的兄弟的關係,我是師弟。”樊衣笑了笑,“你的鼻子特別像你的父親。”
李術可沒有心情和他在這裡聊天,抱拳道:“前輩,我要過去,請你讓開。”
樊衣道:“這條路我剛纔說了,你不能走。”
“你這麼做和黃道有什麼分別。”
“有分別,我這是爲了你好。”樊衣道,雖然有一隻手,但他的劍還在。
李術一字字道:“是不是真的要打?”
樊衣道:“要想過去,你可以把我擊倒。”
李術其實一點也不想這個人打,畢竟他幫過自己,他盯着那一條空蕩蕩的袖子道:“是不是黃道?”
樊衣笑了笑:“這個你無須多事。”
李術扭扭脖子,緩緩的呼出一口氣,道:“我這是去見青瓷,我的妹妹,前輩,你不會這麼無情攔住我吧?”
樊衣當然知道他去見的是李青瓷,但是這個時候李術去見李青瓷有害無益。
“李術,如果你相信我的話,你現在就立刻回去,什麼都不要想,這是對你對青瓷都有好處。”
李術覺得他的話中有話,眯着眼睛道:“說得詳細一些。”
樊衣道:“我知道你擔心李青瓷的安危,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她很安全,你不要忘記了,她可是西藏的活佛,她的身邊有高手在保護,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你專心的去做你的事情。”
李術突然哈哈大笑:“放心?我怎麼可以放心?你沒有妹妹你不會了解我現在的心情,我告訴過我自己,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把青瓷帶回來,無論是誰,只要他膽敢阻擋我,我都要殺。”
李術話落下,手中已經穩穩握着龍牙刀。
刀身淡紅色,詭異而悽迷。
李術握着龍牙刀,舉着,指着樊衣的眉:“崑崙五子,我早就想會會了,你和我父親的關係是什麼樣的,我不想知道。”
李術話落下,身子竄到樊衣的前面。
龍牙刀悍然刺上樊衣的左邊的胸膛的第三根肋骨。
他不想殺樊衣但必要的時候他可以把他打成重傷。
噹的一聲。
樊衣右手拔劍,從容的抵擋住李術的龍牙刀。
閃耀的火花異常的晃眼。
李術沒有任何意外之色,他的速度確實是夠快了,但因爲對方是崑崙五子之一,即使是失去了一條手臂,他也不會掉以輕心。
李術身子橫移竄到樊衣的左邊。
樊衣沒有了左手,最大的破綻也就是在這一邊。
因此李術打的就是這個鬼主意,出乎李術意料的是,他計劃中樊衣最少會有些狼狽樣子並沒有出現,反而是從容之極。
“左手對我沒有造成我的破綻。”樊衣道。
李術冷笑一聲,左手右手同時握住刀柄,大喝一聲,力劈華山斬下。
樊衣露出一個微微的吃驚的神色,單手舉劍。
噹的一聲。
巨大的力道從龍牙刀傳過來。
樊衣頓覺右手有些發麻,差點棄劍,他的雙腿不由的彎曲。
李術用了八成的力道,卻不能擊退他,這讓李術多少顯得鬱悶。
李術抽刀,一個無影腳踢向樊衣的胸膛。
樊衣側讓,剛好避過了李術這一招。李術的下一個動作也出來,赫然是李家的波羅拳,左拳好似流星一般來的哦啊了樊衣的左臉頰。
左拳正中打中了樊衣的左臉頰。
他嘴巴一張,噴出了兩顆帶血的牙齒。
李術心頭暗喜,接着臉色大變,他發現這一招好像是樊衣故意被他擊中的。
劍從下至上劃過。
李術整個身子彎下,形成一個拱形的橋。
再起來的時候,他的衣衫五顆釦子全部滴落在地面上。
李術的後背都溼透了。
樊衣抹了下嘴角的血跡:“畢竟老了,換作是十年前,你的身子早就分成兩半了。”
李術相信他的話,剛纔這人是真要殺他的。
他就是想不明白到底爲什麼他就不能去見青瓷。
難道憑着自己的能力保護不了青瓷。
李術聳聳肩,故意做出很輕鬆的樣子:“可惜,可惜了,你這個崑崙五子之一殺不了我,也許是真的少了一條胳膊的緣故吧。”
樊衣沉默。
李術低頭看了一眼龍牙刀:“今晚上就是你展現你的能力的時候。”
李術再一次的竄到了樊衣的前面。
樊衣身爲崑崙五子之一,對李術這廝還真的沒有大多的勝算,如果是兩條手臂還在的話,他或許可以抵擋李術夢如潮水般的進攻,但現在是少了一條胳膊,只能用右手來彌補更多的破綻。
他對於爲什麼不讓李術見李青瓷這個問題也猜不清。
不過其中的意思他好像隱約的可猜透,就不知是真是假而已。
崑崙十三劍在崑崙五子之中修煉得最好就是李陳念,十三劍一出,任何的劍法都要被其耀眼而閃電的光芒遮蓋。
崑崙十三劍樊衣也學了,學到了第十一劍。
憑着這十一劍,他足可以躋身成爲一個強悍的武者。
李術突然感到樊衣的劍氣變了,如果說剛纔只是在某個身子穴位而已,現在就是在整個周身。
他只覺得被籠罩在一團耀眼的白色茫茫的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