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豪在最短的時間把三張銀行卡拿出來,對着宛似死神走過來的李術道:“這裡面有五百萬,買下我一條命。五百萬。”最後三個字他說得很大聲。
李術突然笑了,連他也想不到他會笑,道:“五百萬買一條命確實是貴了一些,但你興許適合這個價碼。”
孫豪接着道:“只要你放了我,每一年我會給你一百萬,只要我活在,我會把錢給你。”
這個條件很誘惑。
李術望着孫豪那一張寫滿了恐懼的臉,問道:“孫飛飛和你有什麼仇?爲什麼一定要打你?”
孫豪自然不敢說他就是把孫飛飛丟盡大海的幕後黑手,他的臉上露出後悔的神色,聲音都哽咽了:“我小時候經常打她,也許這樣她纔會這麼痛恨我,你也知道,小孩子之間都是很吵鬧,這很正常。”
李術點頭:“是的。”
孫豪沒有露出一絲的喜悅,想不到這麼就騙過李術,他接着說:“我知道她恨我,可這也是回憶的一部分,是嗎?我想你作爲一個過來人,你必然明白這樣的童年其實沒什麼。”
李術又點頭:“是的。”
孫豪吞吞唾沫,道:“所以你不會殺我。”
李術搖頭:“我會殺你,下次你若說謊的時候眼睛得看着我,一個人在說謊的時候眼球往偏上左斜方向,我大學課餘時候看過很多犯罪心理學。”
孫豪的眼睛看見李術的砸了過來。
孫豪的鼻樑發出斷裂的聲音。
下一秒,兩根銀針扎進孫豪的太陽穴。
李術做完這一切,然後站起來,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鎖上門,離開。
孫豪的整個身子在不停的抽搐,就好像是電住似的,他的鼻子,嘴巴,耳朵,眼睛,開始流血。
然後他聽到他心臟嘭嘭嘭的跳着。
就好像一個籃球。
整個籃球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爆炸。
“李術。”
青蛙叫住了李術。
李術轉頭,青蛙一拳擊中李術的面頰。
李術定定的望着青蛙。
青蛙的臉色看不出有任何的憤怒。
青蛙問道:“他呢?”
李術沒有任何隱瞞,道:“死了。”
青蛙呼出一口氣,然後嘴角泌出一個奇怪的笑容,“死了?想不到他會是這麼死的,我想姐姐也許會高興的。”
李術微微的驚異,青蛙和龍飛飛之間也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仇恨彼此。
他突然想起,要是龍飛飛要殺青蛙的話,青蛙這會兒應該下地獄和閻羅王鬥地主。
龍飛飛的勢力雖然擊中在香港,但要讓一個人消失實在太過容易。
青蛙能活到現在也許是龍飛飛不想殺他。
至於到底是不是?李術無從考察了。或許青蛙懂一些,說不說就是另一回事。
青蛙道:“喝酒去。”
孫豪的死似乎在就是一顆石頭扔在心底,很快的又恢復了平靜。
“喝醉?”李術笑了笑問道。
青蛙道:“嗯。”
李術道:“你姐姐死了。”
青蛙道:“哦。”
兩人沉默,沉默的走進了一家酒吧。兩人要了一個座位,然後喝酒,沒有說一句話,不停的喝酒者,有些人是喝酒越多,眼睛就月亮,會把心裡話說出來,就好像現在的青蛙,青蛙喝得很醉,可偏偏沒有倒下去,他開始說着他小時候和龍飛飛的事情,他說着說着就哭起來,他說:“你相信嗎?我從小崇拜的不是我父親,不是什麼人,而是我姐姐,我同父異母的姐姐,因爲她比我堅強,她可以保護我,我記得有一次別人罵我膽小鬼,我姐姐就和那個男生打架,最後把那個男生都成豬頭。”青蛙哈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李術在聽着,很安靜的聽着。青蛙接着說我姐姐其實有十一跟腳趾頭,你知道嗎?很多孩子那時候都嘲笑她是,我也嘲笑她,因爲怕被別人看不起,在學校裡我沒有告訴別人她是我姐姐,我他媽的就是一個孬種。青蛙情緒很激動的喊着。很多望着他們這一桌,兩個大男人喝酒,一個男人醉了哭了,多少引起別人的誤會。青蛙說我小時候特別膽小,很多人都欺負,每一次都是姐姐出來保護我,有一回他們說她是我姐姐,我就告訴他們我不會有這樣粗魯的姐姐。每一次我闖禍了我姐姐都是出來承當,這樣我爸爸就更加的對姐姐漠不關心。
李術說,你喝醉了,我們回去吧,也許你睡一覺之後就好了。青蛙說我沒醉,我清醒着,我從沒有我的事情告訴你,我其實是一個特膽小的人,我沒打過架,之前我都是騙你。李術道那又如何。青蛙終於說不下去了,他醉了,終於倒下,一直念着姐姐。李術去付賬,然後叫了一輛車,把青蛙送回到酒店,幫這傢伙把鞋子脫掉之後,離開。“你喝酒了?”狼牙問李術,她坐在那一張舒服而寬大的藤椅子上,在庭院,見到李術進來後問。李術道,嗯,喝了不少。你在等我。狼牙道,嗯,等你。李術笑了笑,把一張凳子搬來,坐下,說看什麼呢?連個屁星星都沒有。狼牙說你會唱蟲兒飛嗎?李術道會一點,就幾句。狼牙說我最喜歡就是蟲兒飛,你唱給我聽。李術喝了酒,不知道歌詞是不是正確,就唱起了蟲兒飛。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只要有你陪,蟲兒飛花兒睡,一雙又一對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東南西北。
他很緩慢的唱着,最後在唱什麼他都不知道。狼牙說我和飛飛最喜歡就是聽這首歌,今晚上,也許真的有蟲兒在飛吧。李術歪頭問,你認識龍飛飛?狼牙道,我們是在美國認識的,萍水相逢最後成爲好朋友。李術沉默,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天氣很悶熱。狼牙道,她和我說過你。李術更加驚異,說我的名字?狼牙笑了笑,這笑容在李術看來鼻子酸酸的。狼牙說你是第一個見到她摘下面具的女人,也是最後一個,我看得出她對你有些好感。李術道只是好感而已,很正常。狼牙笑了笑說她要是不死的話,你們也許會是一對。李術說也許吧,她是一個很複雜的女孩子。
狼牙說不是,她是一個很簡單的女孩子,不過你不會明白在家族的事情。李術說她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決心裡話的人。狼牙說不早了,你去洗澡,睡覺吧。鮎魚晚上不會來,去成都大學。李術點點頭,站起來,衝了一個冷水澡,然腦子昏沉沉,他來到了上杉玥的房間,上杉玥在看着看一本旅遊雜誌,笑對李術說,狼牙介紹的雜誌,專門說的埃及金字塔,等我傷好我也會去埃及看。李術說我可以陪你去。上杉玥笑說不指望了,你還有很多人需要陪,比如外面的一個。李術道,她需要的不是人陪,她已經習慣一個人,多一個人,也許會不習慣。上杉玥道我可不需要你陪。李術只是想找人說話,但真的要說又說不出來。
李術走出上杉玥房間對狼牙說我要睡覺了,晚安。狼牙說,你在鮎魚房間睡?李術點頭說你別告訴她就成了。
迷迷糊糊之間李術察覺有人爬上他的牀。
然後一雙溫柔的手撫摸着李術的臉。
李術的胸膛……李術沒有醉到什麼都不知道的地步。
不要說話,今晚上我只想放縱一個晚上。
是狼牙的聲音。
狼牙的雙手抱住李術,緊緊的擁抱着,就好像是溺水的人看見了木頭。
李術沉默。
他不懂。
他真的不懂,但他有一些的開心,換做哪一個男人都會開心。
只是一個晚上而已。狼牙說。
狼牙溫暖的身子靠着裡李術。
李術翻身,本能的做出反應。
第二天李術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一個人睡在牀上,狼牙已經不見了。
他開始懷疑昨晚上是不是一場春夢?
可是沒道理這一場春夢會這麼真實的。
枕頭上還有屬於女人特有的髮香。
李術的腦子還有些沉沉的,在牀上又躺了半個時辰這樣,大聲的叫着狼牙的名字。
狼牙沒有進房間。
也許狼牙害羞吧?
李術笑了笑,起牀。
庭院裡一個人都沒有。
一切都是安靜的。
這個時候狼牙難道是在釣魚?
李術走進上衫玥的房間問見到狼牙嗎?
狼牙走了。
走了?
很早就走了。
去哪裡?
沒告訴我,她說如果你懂了,也不用去追她。
李術沒有去追,而是坐在庭院的藤椅上。
狼牙爲什麼走了呢?難道她把自己當成一隻鴨子了?
就放縱一個晚上然後什麼都沒留下走了?
他突然覺得這真是一件很扯淡的事情。
木鮎魚走進來。
不去追狼牙?木鮎魚問道。
你怎麼知道?
狼牙昨天就告訴我要走。
不追了,我拿什麼理由挽留她?
李術站起來,然後去吃小籠包。
填飽了肚子之後,李術打道回府,在半路上見到一個本來不該見到的人。
李世傑。
這個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子就站在那裡對着李術笑。
“你的心情看上去不錯、”李術問道。
李世傑道:“一切都按照我的步驟在進行,我有理由高興。”
李術道:“你是來炫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