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很安靜的坐在李術的前面,是屬於殘疾人坐的輪椅,他的雙腿空蕩蕩,風吹的時候就把那褲子吹得呼呼的響着。一個男子在後面推動輪椅,如果不是李術親眼看見,他肯定都不會用腳趾頭都不會想到曾經意氣風發的狐狸此刻會變成這摸樣,除了他的雙腿之外,他的左邊耳朵也不見了,狐狸的臉上掛着淡淡使人祥和的微笑。
“我知道你很震驚,但這是真的,我的一雙腿被割斷了,還有我的一隻耳朵,你現在所見到的是不是你幾個月之前遇見的狐狸,現在只是一個需要人照顧的狐狸而已。”狐狸的語氣很平靜,一股死一般的平靜。
李術死死的盯着他的臉上,許久,問道:“誰做的?”以狐狸的伸手如果不遇上超變態的高手的話肯定不會導致成這樣。
狐狸笑了笑,問李術要了一根菸,李術毛錢都沒有,哪來的煙。
“狐狸哥,我去買藥。”
李術推着輪椅慢慢的走着,看着人來人往的不認識的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李術感覺到異常的冰冷,全身汗毛都豎起來。
他脖子上的青筋在鼓起。
“你放心,她們很好,蘭花姐,小懶都很好。”狐狸笑着說道,“等會兒我帶你去見她們,我知道你會回來的,儘管我不承認這點,內心還是有着一點的期望。”
李術道:“謝謝。”
狐狸道:“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你父親當年在垃圾桶救下我,我就欠你們李家的一條命,欠了人情就要還。”
李術沒有說話,這個人情的所付出的慘重的代價他是不想看見的。
狐狸眼神中閃過一絲的嫉妒的神色,但僅僅是一閃而過,最後迴歸到淡然:“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心裡挺不服氣的,你只不過是仗着有一個牛逼的老爹而已。”
李術笑了笑,狐狸是一個很直接的人,他的話儘管討厭,但這是很顯然的事實,他真的是有一個低調但隨時可以高調起來的老爹,華夏大地都是拼爹的年代,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不過李術從小時候到現在走過了二十多個年頭,沒從牛老爹那裡得到什麼好處,反而是牛老爹從他身子上撈了不少錢去買菸買酒什麼的。
李術道:“你不必服氣不服氣,有些人的命運就是這麼註定的,這個世界上的公平是一件奢望的事情,小市民也就罵罵而已,還是不是隱忍生活,能過下去就過下去,這是大多數人的生活,以和爲貴。”
李術頓了下,接過那個狐狸死忠手下遞過來的香菸,捏出一根,給狐狸叼在嘴上,點燃。
狐狸慢慢的抽着,噴出一口煙霧:“如果我是你的話,這些年我會是另一個人。”
李術感嘆道:“可惜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現在呢?看我還是很不順眼?”
狐狸沒有所謂的可以討好,活到了這份子上他比任何人都看的清,社上上的陰暗他見過很多,他本身都是活在黑暗之中,只有黑暗下才能保持一顆永遠不滿現狀的雄心壯志。
“現在還是不順眼,不過沒那麼強烈了,鋒芒畢露的你已經懂得收斂了。”狐狸沒年長李術幾歲,但走過的橋要比走過的路還要多,李術在他面前的閱歷還真的是菜鳥。
李術笑了笑,打從心裡笑的,“我第一眼看見你也是不順眼,你這人太過陰暗,我和你呆上一秒鐘提防着你突然對我下毒手。”
狐狸道:“你現在改變了許多。”
一個小時之後,李術推着狐狸來到了一座小區的居民樓。
“媽媽,媽媽,我看見李哥哥了。你快過來看。”小懶的聲音充滿了喜悅,她站在窗子邊無聊的望着下面,一下就看見李術推着狐狸走進了小區。
帶着圍裙的蘭花從廚房走出來,“小懶,說過你很多次了,不要拿着板凳站在窗戶邊上,在這樣我打你屁股。”
小妖精吐出可愛的舌頭,很是威猛的從椅子上躍下來,博爾頓跑出去迎接李大哥。
“李大哥,小妖精想你,這些天你去哪裡了?”小妖精語出驚人,和李術來了一個擁抱。
“小妖精,你瘦了。”李術忍不住親了這妖精老嫩老嫩得臉蛋一口。
小妖精很不給李術面子的摩着他親過的地方,老氣橫秋的道:“親一口就得帶我去公園玩,李哥哥,媽媽從不帶我去公園玩的。”
好在蘭花一樓,若不然李術得揹着他上樓梯,這顯然是生活區,六層,沒有電梯。
“花姐,很久不見了,你也是瘦了許多。”李術第一眼就看見有些消瘦的蘭花。
“瘦得比較精神。”蘭花呵呵的笑着,請李術坐下來,又給他泡壺茶。
“小懶,我教你寫功課去。”狐狸對着小懶說道。
“不要,我要和李哥哥在一起。”
“小懶。”狐狸冷然的眼睛盯着小懶。
“好吧,好吧,我現在就去寫功課”號稱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妖精在狐狸的眼神冷然的逼視下後退了,投降,立即走進房間。
“你們有事情要談。我去做菜,好香的魚。”狐狸嗅了一口,香味是從廚房散發而出的。
李術慢慢的喝一杯茶,把目光對着蘭花,四個月不見,不僅是人消瘦了,這精神也不好,李術想着一定在這四個月之中發生了很多他想不到的事情。
“你以爲住的那個地方呢?”李術問道。
“賣了,挺捨不得的,呵呵,等有錢了再買回來。”蘭花在那個地方住得習慣了。搬進這居民的小樓來,雖然是四個月,可總覺得缺少什麼似的,一切都沒生氣。
蘭花突然笑了笑:“哦,我現在可是有喜歡的對象了,不是單身女人了。”
李術心頭微微的被刺了下,臉上波瀾不驚的神色,也許有時候聰明未必是一件好事。李術臉上也是看上去真誠的祝福:“嗯,是不是狐狸,我猜到了,這樣很好啊,以後他也有人照顧。”
蘭花道:“狐狸的腿成這樣都是因爲我而起的,若不是我和小懶被人劫持,狐狸根本不會自斷雙腿和耳朵。”
她的聲音很平靜,連神色也是平靜的。只是眼深處的悲憤痛苦濃烈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