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園子之外，所有人都等不及了。
按說，兩大高手就算打一場持久戰，五分鐘、十分鐘，總行了不？可是直到現在，還沒什麼動靜。
偏偏這時候，馮道仁爽朗的笑聲傳出。高龍藏和禁衛局一方的人同時一喜，而演武殿方面的人則同時一驚——馮道仁贏了嗎？
可是一想，也不對。
因爲這樣兩大高手真的若是交手了，那麼必然氣勁四溢、威壓重重吧？哪怕相隔這麼遠，但也不至於沒有一點點感應。
“他們兩個，究竟在做什麼？”齊燦陽怔怔的問。
高龍藏乾脆抱着胳膊倚在小亭子的欄杆上，說了句“誰知道”。反正聽馮道仁的笑聲，至少證明這兩個老傢伙應該不會生死相搏，那麼，高龍藏就沒啥好擔心的。
……
小園子裡面，顧千秋已經站直了身體，嘆道：“道仁兄天縱之才，資質上確實令人驚豔。你只是晚步入大宗師之境兩年罷了，若是同時步入此境，那麼現在顧某恐怕已經被你落在身後了。”
馮道仁也沒謙虛，只是客觀的說：“聞道有先後，這很正常。至於以後的路，誰能看得清？就算我提前看清了前面的路，但能否邁過第三層級這道坎，卻也是個未知數。哪怕近在咫尺，卻也有邁不過去的可能。”
顧千秋笑了笑：“至少，應該比我邁入這個境界容易的多。我是在迷霧之中摸索過去的，而道仁兄卻是看清了路，直接跑過去，難度自然小得多。”
此時，馮道仁也已經放下了茶盅，站立在顧千秋面前，笑道：“道法已經論過，也謝謝你讓我心中有數。至於下面，總要交交手的。”
顧千秋此時則呵呵一笑，信心再度暴起：“雖然道仁兄學識廣博、天縱之資，但就目前真正比劃幾下子，顧某依舊有信心。”
顧千秋的意思很明白——比“理論知識”，我不行；比“實際操作”，你不行。就算你肉身強悍如龍，但修爲差着一個大境界，實力的差距還是明擺着。
“行與不行，總要試過手才知道。”馮道仁笑道，“而且，這也是一場驗證。隨後貧道就要離開此處，下次想要切磋，不知又該是什麼時候。”
顧千秋早就見獵心喜，此時自然不會拒絕。
於是，兩大頂級宗師相對而立，飄逸淡然。想當初顧千秋給人一種閒庭信步的飄忽之感，而馮道仁一旦全力以赴，竟同樣如此。
可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看得出，現在兩人都好似即將引爆的火藥桶。似乎任何一個小的疏忽，這種寧靜的場面就會被驚濤駭浪般的搏殺氣勢所替代。
夕陽，已經是日暮時分。柔弱無力的陽光，被一陣料峭的輕微寒風吹拂。一片乾枯的樹葉飄落，自顧千秋面前飄過。
就在樹葉微微遮擋雙目那一刻，馮道仁出手了。這種頂級大宗師之間的對決，任何一絲一毫的優勢，都值得抓住！
剎那間，馮道仁的氣勢忽然爆發。整個小園子裡，宛如有股兇獸之氣沖天而起，似要吞天噬地。
與此同時，顧千秋的身形也動了。伴隨着身影的穿梭，以及那方位奇詭的一爪擊出，同樣是一股可怕的威壓轟然爆發，鋪天蓋地一般。
馮道仁攻勢如潮，真的如潮。就好像滔滔大海的潮汐，一次又一次的轟然衝擊，往返不歇。
顧千秋則好似海岸邊的山嶽，任憑潮汐拍打，巋然不動。
巨石巍峨，驚濤拍岸。是任爾風吹浪打、我自閒庭信步，還是水滴石穿、驚濤裂石？
……
小園子外，雙方高層本還在焦躁的等待。可剎那間，兩股可怕的氣勢爆發了出來，宛如彌天極地一般的沉重、壓抑。所有人大驚，連高龍藏和瀚海這等高手，也禁不住渾身一震，死死的盯着小園子的那扇門。
驚心動魄，但是沒人說話。一個個都彷彿陷入了停滯的失控之中，任憑那種可怕氣勢對自己不停的衝擊。
衆人覺得，宛如忽然置身於遠古洪荒之中，面前看到的是兩頭兇蠻巨龍在搏殺撕咬。
甚至，現場修爲較弱者，竟然已經臉色慘白，渾身冷汗。
另一個修爲較高、卻同樣臉色慘白的，是世家第一高手、武癡楚源濤。此人一直醉心於武道，也自負資質極佳，早就步入了氣勁大圓滿之境。加之老爹楚皇溟的切磋指導，自感步入大宗師之境只是早晚的事。
可是今天一看，竟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心如死灰——就算更進一步，就算邁入了大宗師的門檻，又如何？就算老頭子楚皇溟，在這種可怕的高手面前，依舊顯得極弱吧？
這是對他這個武癡，修煉信心和前途目標的沉重打擊。
終於，還是有人發聲了，是現場最強、率先回過神的高龍藏：“好個顧千秋，似乎又變強了！老傢伙真狠，比上次肯定強了！”
所有人被高龍藏的話打斷了思緒，紛紛回過神來。聽了高龍藏這句評判，又一個個大驚失色。
他們知道，和顧千秋真正交過手的，只有高龍藏一人。所以，高龍藏對顧千秋的實力最瞭解，最有發言權。
“又強了？！”齊燦陽一驚，“到了這個境界之中，還能如此明顯提升？”
高龍藏點了點頭：“上次和他對戰，我能支撐一分鐘半還多。但是現在，就算我另有奇遇、再度提高，反倒沒信心支撐這麼久了。一分鐘，或許還可以，更長了不敢想。”
所有人頭皮發麻。
高龍藏這段時間裡另有奇遇（經過了禹王九州鼎的兩次肉身淬鍊），實力肯定又提升了不少。但是，要是再面對顧千秋的話，反倒支撐不了上次那麼久。
當然，高龍藏提升的比例，其實比顧千秋的提升比例還大。只不過，到了顧千秋這個層次，稍稍的提升一線，那便是無法估測的可怕增幅。
一百斤的重量增加百分之十，遠不如一千斤的重量增加百分之五更加可觀。
假如這樣的話，那麼顧千秋現在究竟有多狠。可是這時候，瀚海又帶着些驚歎的語氣說：“即便顧先生如此強悍，可是現在……至少已經搏鬥五分鐘了吧？”
五分鐘，在這個超高境界內，已經是難以理解的漫長鏖戰。而且直到現在，馮道仁似乎未落下風，至少氣勢上如此。
兩個老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