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程很眩迷，結局很神秘。
沒人知道戰鬥的過程，連結果都不知道。
大家只知道，這一戰很慘烈、很變-態，足足打了半個多小時。
反正在大家看來，就算其中一人偶然勝了一招半式，那也只是偶然因素。長達半個小時的鏖戰啊，任何一次小小的疏忽，都可能引發無法揣測的結果。
就算今天你贏了，下次再打說不定也是另一人獲勝。因爲，戰鬥時間太長，變數太多，下一次指不定會怎麼樣。
所以說，不管馮道仁或顧千秋說與不說，衆人都將這“傳世一戰”的結果，心領神會的視之爲平局。
更何況，事實的結果還真的是平局。馮道仁倒地前的勾腳，讓顧千秋也當即倒地了。最終一個站着的都沒有，但一個死的也沒有，當然是平局收場。
至於後來，江湖人將這一戰傳乎的神乎其神，什麼天崩地裂、飛沙走石、天地無光之類的詞彙都出來了，讓唯一見到結果的高龍藏聽到之後，感到渾身發麻，雞皮疙瘩層出不窮。高龍藏只是覺得好笑，心道你們要是看到兩個老傢伙最後的狀態，肯定就不會這麼吹呼了。
但是，傳言就是這樣。越是不知道結果、沒人見證的東西，就會傳得越離譜。因爲沒人見證，所以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推測是對的，至少無人可以反駁。
當然，這些都是後來的事情。
……
園子裡，足足七八分鐘之後，馮道仁這才虛弱的站起來。扶着地走到了不遠處的石桌旁，艱難的坐在石凳上，狼狽之態可見一斑。
至於顧千秋，這個一向乾淨整潔的老人，起身之後也連拍打塵土的力氣都沒有，同樣氣喘吁吁的坐在了對面的石凳上。
顧千秋是這裡的主人，想持壺倒杯茶，馮道仁也按照禮數去端茶盅接着。可兩人的手分別觸碰到茶壺和茶盅的時候，卻發現兩隻手都在打顫，端不住茶盅，也拿不穩茶壺。
乾脆作罷……
頓時，馮道仁和顧千秋同時笑了起來。雖然少了些中氣，笑得聲音不大，但好歹傳到了園子外。
剎那間，演武殿的人盡皆鬆了口氣。雖然剛纔高龍藏看了一眼，說兩大宗師都沒事兒，可演武殿一方卻沒敢去看。眼不見，則心中不安。
如今終於聽到了顧千秋的笑聲，至少證明老爺子安然無恙，所以葉天和等人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而且，葉天和等人也心中微喜——師父至少不算敗了吧。那麼如此一來，師父依舊是江湖最強者，哪怕是並列的。他們雖然未必非要爭什麼天下第一的名頭兒，但顧千秋是他們的精神支柱。顧千秋不敗，他們便更有信心，意志不跨。
另外，以前江湖上議論參半。有人猜顧千秋天下第一，有人猜是馮道仁，但至少有半數江湖人不認可顧千秋的第一位置。而現在，懸念揭曉了，至少並列第一，至少沒人超過顧千秋。這樣的話，演武殿依舊是江湖上無可撼動的第一門派，因爲它積累日久、徒衆龐雜，開枝散葉比馮道仁一系廣泛得多。
“其實，這也許是個不錯的結果。”瀚海淡淡的說。
“嗯。”高龍藏和葉天和同時嗯了一聲，而後複雜的對視一眼，便再都不言語。
……
至於園子裡，兩個老傢伙總算恢復了些體力。至少，已經能夠正常說話，能夠倒茶品飲。
顧千秋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原本以爲能勝你一招半式的。”
馮道仁瞥了一眼：“貧道還以爲能把你揍成死狗呢……哎……”
於是，再度相顧搖頭一笑。
顧千秋隨即有點得意的笑道：“可是，我對那種神識的勁道——權稱之爲‘神勁’吧，掌握的還不是太熟練。哼，既然已經步入此境，熟練掌握也只是個時間問題。不出一年，或許我的實力會讓你再度吃驚——除非你從大宗師第二層的巔峰，完成突破。”
馮道仁樂呵呵的一笑：“我肉身只修煉了基礎功法《龍藏真解》，可卻還沒來及修煉更高層級的《龍藏霸體》。就好像你突破之後，修煉神勁水到渠成；其實我也經過了霸體修煉之前的肉身淬鍊，修煉龍藏霸體也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一年之後，哼，或許你的神勁更強，可我的肉身之力同樣會突飛猛進一番。”
顧千秋無語。他知道馮道仁的肉身之強大，但沒想到他修煉的卻還是什麼“基礎功法”，再上面竟然還有“更高層級”的什麼龍藏霸體……這一點，真的讓顧千秋有些錯愕。
那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一年之內兩人恐怕依舊是半斤八兩。
這一刻，顧千秋算是徹底服氣了：“哎，一年之後的話，怕是你連大宗師第三層也已經突破了。到時候，我不如你，你會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
是啊，要是馮道仁一年之後完成神勁層級的突破，那麼再加上龍藏霸體第一大層級的增幅，確實會勝過顧千秋。
可馮道仁卻有點尷尬的苦笑：“一年之後還好說，可時間更長的話，天下第一不是你，也不是我——怕會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徒弟。我的龍藏霸體只能修煉一大層級，他卻能修煉三大層級。而且，他現在已經隱然是華夏武道第三高手了，被這小子超越恐怕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哎，一代後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灘上。
顧千秋臉色頹然，苦笑：“想不到再過數年，我怕是會淪爲第三了？”
馮道仁搖了搖頭，似乎有點不忍心打擊他，說：“時間久了，不出意外的話，你會滾出前三的。”
顧千秋則再度一愣：“老瘋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馮道仁苦笑說：“我看好另一個人，將來成就怕是能超過我，也超過你。”
“誰？”顧千秋一怔，想不出哪位大宗師還有這樣的本事。難道是夜神侯？不，他覺得夜神侯就算更進一步，也難以超越他和馮道仁。
馮道仁說：“她的功法和龍藏那小子一模一樣，都能修煉同樣的氣勁功法，肉身也都經歷了靈力強化，也都能修煉三大層次的霸體……現在還不算太厲害，但假以時日的話，就算不如龍藏，也應該比貧道強一些……那是我另外一個弟子，孫二丫頭。”
其實，二姐只是具備了這個可能。不過依照她那懶散性子，鬼知道最終能走到哪一步。馮道仁這麼說，有點賭氣揶揄的味道。
顧千秋一頭黑線，甚至忍不住爆了粗口，一點高人風範都沒了：“次奧，你們一門要是霸佔了天下前三，那別人都去抹脖子自殺得了！”
真的，這老傢伙有種怒掀桌的衝動。
而顧千秋略生氣，馮道仁就略得意，小小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