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逸銘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做事一貫雷厲風行,說到做到,絲毫不會猶豫。但是現在,他糾結,思緒萬千。考慮的時間有限,能否下定決心,去與不去,待他斷定。
他想到了很多,多的讓人頭疼的一系列事情。母親意味深長的短信,黃老師語重心長的話語,王文琪耐人尋味的告知,張文哲替自己受傷的真相。所有這一切,像高速行駛的列車,極速穿插在劉逸銘的心思裡,終點通往何方,他不曾知曉,路過的站點,也並不屬於他的歸路。
陳瀟凡的仇還是按照他原有的計劃去實施,劉逸銘根本就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背地裡對人耍手段。之前黃老師和王文琪說的話就當成耳旁風好了,母親的短信,去就行了,剩下張文哲的邀請,纔是困擾他最大的難題。
直面對方的父母,劉逸銘自然知道張文哲的家教環境要比自己強出多倍,二者,壓根不符合一個層次。若是讓他的父母看出自己是個“問題少年”結局對張文哲來講必定是失望的。
也許,他真的要好好思索,明晚這場不簡單的生日宴了。
李夢溪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如同定格了那般,她的盼望隨着時光的流逝越發突出,更加期待。難以想象張文哲對自己說的那番話,他甚至沒有讓謝雨默離開,當着另外一個人的面對自己述說他的內心思想。李夢溪嚮往着中午放學的時刻,也感到張文哲有了一種不算微妙卻反差很明顯的變化,他比過往,更毅然乾脆,信心百倍,而且遇事不那麼憂愁,處處多慮了。
望眼欲穿的鈴聲讓李夢溪欣喜若狂,她孤身一個直奔目標之地,喜悅之情難於言表。在衝出教室之時,不小心碰到了滿臉惶惶不安的李俊輝。
“不好意思,不故意的。”
李俊輝見李夢溪像吃了興奮藥似的跑出了教室,他猶猶豫豫,整堂課的時間都在顧慮王文琪威脅自己的行爲。他不敢怠慢,只好找個藉口向石林借了一點錢,合計在晚上放學前把錢交到王文琪手中,好讓對方爲自己的積極而放過他。
一直走到離教室不遠處的水房,瞧見人影進來,王文琪得意的一笑,這小胖子還真是說話算話。剛纔在課上,李俊輝傳紙條告訴自己中午就會把錢給他,沒成想這傢伙說到做到,卻是出乎了王文琪的預料。
“不錯,這麼做就對了。”王文琪毫無慚愧之心並一把接過現金,見李俊輝大氣不敢喘的懦弱表現,他也懶得威逼要挾。
“行了,你走吧。”
聽見此話,李俊輝立馬露出笑臉,殷勤地點頭說道:“好嘞,好嘞。”
等到李俊輝離開了一分鐘後,王文琪才緩過勁把錢揣進兜裡。稱霸七班的野心居然如此順利,第一步竟初見成效。王文琪神色驕傲,離開水房的同時,也在琢磨將要下手的第二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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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碗拉麪,一份涼菜,一份拌雞架,兩瓶礦泉水,全部上齊桌上。李夢溪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張文哲應該就快到了。
不出所料,在她漫不經心攪拌麪條的時候,一道身影坐在了她的對面,張文哲出現的正是時候。
“你…來了……”
太久的時間沒有和他有過言語的交流,甚至是目光都不敢相對,此時的開場白,李夢溪反倒有些害羞。
張文哲坐在位置上,李夢溪少有的躲避他的注視,那雙明亮的黑色眸子,看得女孩渾身火辣辣般的忐忑。她滿心歡喜,愛慕之感難以壓制,這份矜持,使她心慌。如何變爲他喜歡的樣子,李夢溪試着爲自己心愛的人而改變,她不想在承受兩個人躲避和迴避的遺憾,明知心中已有對方,卻刻意逃避彼此。女孩象徵性的吃了兩口面,她想緩解這種自我壓抑,瞄着桌上的礦泉水,微微揚了揚頭,拿過水瓶的一瞬間,手部突然一顫,心頭七上八下,那剎那間的觸碰,只有一點點接觸,整個身子感受像是觸了電一般,呆呆望着水瓶,神情恍惚的李夢溪更是不敢動彈,直到張文哲把水瓶拿到身前,溫柔到足以令她心化的語氣說道:“我來幫你。”
她弱弱看着張文哲把瓶蓋擰開,剛剛兩個人手指的碰觸,意猶未盡留在她腦中。心跳的速度持續加快,時間和現實變得不同樣,她不知過了多久才接過礦泉水,就像播放畫面放慢了幾倍速度那樣,在接過以後,李夢溪緩緩放下手中的水瓶,那上面還留有張文哲的手溫,她終於鼓足勇氣,努力找回以往的無畏,勇敢。對視着男孩,她坐直身體,認真並細心地說道:“找我…什麼事呀?”
張文哲賣了個關子,他夾起一塊色澤誘人的雞架,慢慢悠悠地說道:“你猜呦?”
若是換做過去,李夢溪早就瞪大雙眼威脅着張文哲不許賣關子,可是當前,她並未從兩個人的冷戰情緒中脫離出來。看他依舊從容淡定的吃着雞架,李夢溪用最快的速度回答道:“是有關籃球大賽的事情嗎?”
張文哲放下筷子,他隨手拽出一張紙,擦擦手說道:“不。”
“那是什麼?”李夢溪實在找不出緣由,總不會是向自己表白吧?女孩在心底自嘲,即便她一念之間…確實這麼想過。
“咳咳……”張文哲乾咳了兩聲調整好狀態,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則讓李夢溪愈發強烈了自身的緊張情感。他想說什麼,又想表達什麼,自己是否做好了準備,如果所說之言,超出了她能經受的打擊,那她…又怎樣去接受這現實帶給他的傷害。
“夢溪,你聽我說。”似乎看穿了李夢溪壓制在心裡的惶恐情感,張文哲不在逗她,直截了當地說道,“其實這麼多些天以來,我一直有句解釋和道歉…沒有向你表述清楚。”
李夢溪攥緊了放在腿上的雙手,張文哲異常的專注,那雙眼睛前所未有的凝視着心緒遐想的女孩,不見迴應,他繼續有條不紊地說道:“我和子葉的事,其實……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那天是我不對,誤會來得猝不及防,我的態度和言辭無顧你的感受,直至過了這麼久的時間。所以,請你原諒我那天的失態,以及,相信我和子葉之間,不存在你想的那層關係。”
他說完了,很乾脆,措辭明確,眼光清澈,表情很誠懇。李夢溪聽的用心,專一,手掌裡的冷汗和感性中的徘徊也不是她困惑她的遲疑。直視張文哲灼熱的瞳孔,李夢溪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你說的…都是真話嗎?”
“千真萬確,毋庸置疑。”
她腦海中的情景,飛速切換到了那一晚,她失落,心情跌落到了谷底,翹首以盼了一整天,可晚上,卻換回了獨自一個人的落寞背影。她去公園漫無目的的遊蕩,內心所想,盡是那個讓她承認自己喜歡的男孩。第一次,她對模糊的男女感情有了潛移默化的轉變,只因,遇到他之後。可她不自覺的向着山上走去,邁開了酸楚的腳步,整日的思念,都想頃刻間對他傾訴,即使她從不喜歡往高處而去,但,當她出現在了一男一女的不遠處,足足傻站了良久,她在想什麼,又感覺世界彷彿下一秒就要垮塌了,腳下的土地猛然裂開了數道巨縫,狂風刺骨,電閃雷鳴,她心如刀絞,顫抖着全身不肯信任自己的眼睛。他,還有身旁,衆人熱議的校花,她曾以爲她不會和那名叫做子葉的女孩產生聯繫,可命運安排她們的交集,竟是通過她最喜歡的男生。子葉,她手拿着棉花糖,靠在李夢溪朝思暮想的男孩肩膀處,這在電視中才會看到的場面,真真切切呈現在她的眼前。悲傷到了極點,她深深體會到喜歡一個人帶來的愉快,又深入骨血品嚐過了戀慕之人被殘忍剝奪的極度痛苦。
“夢溪…夢溪……”張文哲呼喚着臉色蒼白的李夢溪,這些如實的交代,興許讓她想起了始終逃匿不掉的心結。
李夢溪留下了幾滴眼淚,都過去了嗎?他說的全是對的,不是嗎?他不會騙我,因爲他從不是一個會說謊的男孩。等待的過程很漫長,他選擇了主動,鄭重其事的與她道歉,並且強調跟子葉的關係很單純。這一天,這些話,她渴望了很久……很久……很久……
“你沒有騙我……對嗎!”
“對!請你一定相信我!”張文哲親眼目睹李夢溪抽泣的始末,心靈很不是滋味。爲什麼拖到今天才敢於迎接芥蒂。她,真的無辜蒙受了太多委屈。
好在,他挺身站了出來。
“噗呲。”一陣酸笑,李夢溪心扉釋懷,她擦乾眼淚,不在退避,不在憂懼。事實上她並非是這般性格的女孩,一切的酸甜苦辣,愛恨情仇,都隨着張文哲在飄蕩。
“對嘍,這纔是那個陽光活潑的李夢溪嘛。”張文哲重新拿起筷子,和他一樣,女孩褪去了怯弱的外衣,李夢溪遞給他一塊雞肉,兩個人默默對望,相互間的距離從未像此刻這等親密過。
終歸,事成,李夢溪情緒轉化之快,使張文哲如釋重負,擺脫掉這一心病,胃口也出奇的有食慾,剩下一件事,只等劉逸銘最後的答覆。
面有點涼了,但李夢溪心腸溫暖,她非常高興,日日夜夜多少個耿耿於懷的星辰,而今煙消雲散,她什麼都不去思考,只珍惜當下和張文哲獨處的美好光陰。
原來,和你在一起,真是甜蜜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