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跟我來吧!”夏默軒領着她去空出來的病房休息,兩人才剛走了一步,魏艇送來了裴冷的行李,裴冷正巧從病房裡出來。
裴冷疲倦的眉眼微微睜了睜,側頭看了門外不遠處的兩人一眼,夏默軒也正好看見了他,笑着對他道:“正好,晴夏也執意要留下來陪老爺子,不如把她也安排在你的休息室吧,免得我再找房間,反正你們倆……”
“隨便。”裴冷打斷了他的話,似乎是不想聽見,夏默軒說出他們兩人的關係,他滿不在乎地拎起行李箱走向了夏默軒給他安排的休息室。
見他獨自走了,夏默軒趕緊推了陸晴夏一把,示意她快點跟上,陸晴夏本能地不想過去,但見夏默軒這樣誠心想要給他們製造機會,她實在不好意思讓他失望,更不便麻煩他給她單獨找間休息室。
她想了想,默默跟了上去。
裴冷的休息室,離爺爺的病房很近,沒走兩步就到了,他已經邁進了房間,似乎是猜到她會跟上來,他沒有關門,只是把行李箱隨意往桌上一放,拿出換洗的衣服就進了浴室。
行李箱被他翻得有些亂,陸晴夏站着也是站着,便默然走過去替他收拾好,拿下來放在了牀下。
這間休息室不大,佈置得很簡單舒適,一張一米二的牀鋪着潔白的牀上用品,在牀的對面擺着兩張不大的沙發,都不足以能躺下一個人。
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了,她下意識地回頭,推門而入的宋影一臉的驚詫以及一閃而過的不悅之色,她臉上沒有了平常時候維持的友好,開口就問,“裴冷呢?”
陸晴夏指了指浴室,宋影徑直走了進來,手裡提着一個食盒,小心擺放在桌上,還熱絡地走到了浴室門口,“冷,我準備了吃的,我等你出來一起吃。”
似乎是得到了裴冷的回答,她轉身過來,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陸晴夏,“你應該吃過了吧?那你……”她笑着用下頜指向了門口,暗示陸晴夏應該回避一下,不要打擾他們單獨進餐的時間。
陸晴夏的心裡,只記掛着爺爺,沒有心思給她計較這些,若按照她平時的作風,是不會輕易離開的,但現在她心裡亂得很,更不想看到裴冷跟她你儂我儂的場面。
她沒有提出半句異議,離開了休息室,她往爺爺所在的病室走去,爺爺在監護室裡有護士看守,裴家人等在病房裡,也不過是等候醫生的隨時傳喚,便於照顧爺爺,現在是午餐時間,裴家人應該都離開了吧?
她硬着頭皮,推開了病房門,之前擠滿了人的病房,現在只留下裴昊一個人,聽見響動他從沙發上擡起頭來,當看到是陸晴夏時,他的眼眸眯了眯。
他沒有出聲阻止她進入,她乾脆就硬着頭皮走了進去,直接走到能看到爺爺的玻璃窗前,爺爺還在輸液,機器有規律地運動着,她看見監護儀上爺爺還算平穩的生命體徵,心情才微微放鬆了一些。
“都不讓你來,你還敢來,膽子蠻大嘛?”裴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裴家的子孫遺傳了裴嘯天,個個身材筆挺高大,他走到她身邊時,也比她高出了一個頭。
她雖跟裴昊年紀更近些,但從小走得就不是很近,現在他這樣逼近她身邊,她有些不適應,又不願意離開唯一可以探望爺爺的玻璃窗,她只是爲旁邊讓了讓,“我只是來看看爺爺,不會打擾到你的。”
她四下看了看,發覺並沒有人給裴昊送飯過來,便道:“現在是午餐時間,不如你先去吃飯吧,我來看着爺爺就好了!”
“你是關心我,還是想單獨留在這看爺爺?”
裴昊的眼眸跟裴冷的不太像,他的有些陰冷紈絝,不似裴冷的剛硬冷漠,但她更不喜歡裴昊的眼眸,他看着她的時候,讓她有點不舒服。
再加上那一次在裴家的際遇,陸晴夏對他更生出幾分戒備,她忙朝後退了一步,與他保持距離。
裴昊見她那麼怕他,反而更生起了幾分樂趣來,他慢慢又朝她逼近過去,陸晴夏臉色一變,“裴昊!”
“我比你大,你叫我大哥爲冷哥哥,是不是也該叫我昊哥哥呢,或者好哥哥?”裴昊略微精明的眼眸凝視着她。
“我現在是你的大嫂!”陸晴夏無奈,只好搬出這層身份來。
裴昊聽了這話,彷彿是極爲好笑的,“大嫂?誰承認了你的存在?爺爺嗎?”他伸了伸下頜,指向了監護室裡,“他現在躺在那兒,剩下的人裡,連大哥都不承認你的身份,你是我哪門子大嫂?”
“我想,你應該還沒有關注到最新的消息吧,我嬸嬸已經發表聲明,徹底取消了你跟裴冷的婚約,那就是說你們的隱婚,還沒有被公佈,就已經滅亡了!”
他單手撐在牆上,每說一句話就朝她走近一分,看着她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他順勢將另一隻手攀上去,將她堵在了牆壁與他的胸膛之間。
裴家在這種時候做出這種決定,顯然已經是徹底放棄了她,連裴家人都不出面庇護她,反而與她劃清界限,可想而知媒體會如何評判她,如何評判年瑾。
他們的事或許就因爲那段意外的視頻和裴家人的態度成爲了京城最惹人笑話的醜聞了!
年瑾好不容易度過上一次的醜聞風波,這一次又惹上這種麻煩,想來他在娛樂圈的地位是一落千丈了,以後想要東山再起,恐怕很難。
陸晴夏臉色灰白,明知道她跟裴昊的動作很曖昧,但她沒有力氣推開他,垂着眸黯然神傷。
裴冷匆匆吃過飯趕來爺爺病室時,所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裴昊壁咚了陸晴夏,陸晴夏在他的懷中嬌羞地垂下了頭,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眸中的顏色。
若放在爺爺生病之前,裴冷或許會暴怒,會立刻衝上前去,將兩人分開,而如今在爺爺的病房裡,甚至就在爺爺的玻璃窗前,他名正言順的妻子與他的堂弟曖昧地站在了一起。
他竟然怒不起來。
只是覺得心底驟然的寒冷,這份寒冷讓他的怒火都無法燃燒。
裴昊最先發現了裴冷,他立刻鬆開了陸晴夏,站在一邊沒有做任何解釋,因爲他知道他的解釋,只會是抹黑事實,不如將這難堪的畫面,全都推卸給陸晴夏。
裴昊離開了她,她剛剛鬆了口氣,想快點離開這間病房,結果一擡頭就對上了裴冷那雙漆黑的深眸,她忽然打了個寒戰。
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冷,他的眸像是結滿了冰渣子,正透過層層空氣,朝她凍結而來,只是那短短一瞬的對視,她一下子涼到了心底裡,張了張嘴沒有說出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