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爲我知道她有多難過,有多傷心,我纔不要她永遠記住仇恨,纔不要她永遠怨恨永遠傷心,我要陸晴夏用下半生去彌補過錯,我會和她一起,用孝順和陪伴來彌補我媽媽失去女兒的痛苦!”
客廳裡,因爲他們的爭吵,而變得異常靜謐,他們倆人都忘記了其他人的存在,彼此爭論着。
此刻的裴冷眼眸深邃,卻透着亮光,他站在逆光的位置,光影籠罩着他的周身,他就好似帶着光環的男人,振振有詞地吐露着心聲,毫無畏縮,毫無隱瞞。
那藏在他內心深處的話語,終於被他說出來了,終於可以堂而皇之地告訴所有人,他對陸晴夏的心思!
哪怕沈清目前還不能夠接受,還正在與他較量,他還是毫不隱藏地說出來了!
宋影怔怔看着他,他們倆之間的距離不到兩米,卻感覺有幾百公里那麼遙遠,他在溝壑的那一邊,計劃好了繼續下去的方向,而她幾乎要溺死在溝壑裡,都不願意清醒,不願意爬上岸來。
裴冷的一聲“送客”,宋影沒有了可以留下來的任何立場。
何醫生親自將她送到門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放下吧,你強求了這麼久的東西,得不到就是得不到了,再糾纏下去,最終吃虧的是你自己!”
“我不信命!”宋影固執。
“愛情不可能強求!”何醫生嘆息了一聲,哪有感情是可以強求的?
宋影的執念放不下,若是長期跟沈清住在一起,沈清的執念也會越來越深的,或許在很多時候,沈清就要放下執念了,宋影放不下,她又被拉着久久不能放下了,分開是好事!
沈清在屋內聽到了動靜,追出來的時候,宋影已經被送走了,眼看着自己身邊唯一親近的人都被裴冷趕走了,她心裡氣不打一處來,衝到裴冷麪前,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你真是我好兒子啊!”
以裴冷的身手,不可能躲不過去,他沒有躲,結結實實地捱了沈清一巴掌,掌摑的脆響,讓整棟別墅都陷入了沉默。
裴冷是什麼樣身份的人,就算是裴老爺子,也不會輕易動手,今天沈清甩了他一巴掌,也不知道裴冷會怎麼樣!
那一巴掌下去,沈清也沒有料到會打在裴冷臉上,他的身手她是知道的,除非他不想躲開,見打到了他,她又有點尷尬,氣哼哼地說不出話來。
裴冷好脾氣地擡眸,看了看盛氣凌人站在他面前的母親,他伸手將她拉到了沙發上坐下,笑着問她,“現在心裡舒服些了嗎?”
“這一巴掌,你是替陸晴夏挨的嗎?如果是,我現在就抽自己一巴掌,我不允許我的兒子,替別人去受過!”沈清傲氣道。
“媽,我是您的兒子,這一巴掌是我替自己挨的,你打我,是我不孝,應該受罰!”裴冷依舊是笑臉相迎,哪怕他內心再難受,都強忍了下去。
裴冷對她越來越孝順了,他若聽她的話,把婚給離了,一切就萬事大吉了,偏偏總是有事情不能如意!
以前吧,他聽話,不搭理陸晴夏,可對她,他也較爲冷漠,雖然孝順,可不貼心,現在孝順又貼心了,又不能讓她稱心如意了,難啊!
“傻兒子啊,你有沒有想過,陸晴夏對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她若真心想懷上你的孩子,以你們倆的身體素質,怎麼會懷不上?我就怕你錯付了真心,被人給耍了!”
裴冷不以爲意,“不會的,我知道她。”
“傻孩子啊傻孩子,媽怎麼可能會害你啊!”沈清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他好啊!她搖着頭嘆息。
這時,裴冷的手機響了,火強在那邊彙報了在醫院拿到的結果,裴冷聽了彙報,猛然從沙發上站起,他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爺,那瓶維生素裡面裝着的根本不是維生素片,而是避孕藥!”火強知道這個結果實在太出人意料了,但他還是如實將醫院的結果彙報了,“嫂子她例假推遲,是因爲激素紊亂,激素紊亂就是長期服用避孕藥導致的,你們受孕失敗,也是這個原因!”
她每天都會吃的維生素片居然是避孕藥!
裴冷被這個消息震得說不出話來,沈清剛纔說過的話,猛然鑽進了他的腦海,以及陸晴夏反覆問他,萬一沒有懷上呢?
就好像她早就知道她不會懷上孩子一樣!
難怪她連上課連去醫院檢查都帶着那瓶藥,原來是要記得時時刻刻避孕,免得懷上他的孩子?
裴冷的呼吸紊亂得已經找不到節奏了,他掛斷了火強的電話,瘋了一樣地跑出了別墅,他坐在車裡,瘋狂地打陸晴夏的電話,直到她接起,“我在上課。”
“告訴我位置!”
裴冷的聲音又直又衝,讓陸晴夏頗有些意外,他這是怎麼了?
她一遲疑,他那邊就急得低喝道:“說!”
陸晴夏一愣,將具體的位置告訴了他,課纔剛剛上,被裴冷電話一攪和,她連聽課的心思都沒有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皺着眉毛考慮了下,莫不是沈清的事情?她剛準備給裴冷回一個電話,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門外徑直走入了教室,是裴冷!
他黑沉着一張臉,讓他冷硬的線條更添冷酷的氣息,他一身黑衣似鐵,急匆匆在走入教室,帶起了一陣煞氣,冷若冰霜的氣場,壓抑着所有人的情緒,連老師都不敢對他的冒然打擾產生質疑。
陸晴夏卻忽然緊張起來,眼睜睜看着裴冷徑直走向她,抓住她的手不容分說地就將她拉出了教室,如同一陣黑色的旋風,颳走之後,教室才爆發出議論紛紛。
他們早已聽不見,裴冷一直拉着她,直到將她拉到了教學樓外的樹蔭下面才猛然鬆開她,他過重的力道帶着濃濃的怒意,讓陸晴夏有些發愣,他這是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嗎?”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意料到自己不會懷孕?”裴冷手一撐,將她逼在了大樹上。
她皺着眉,“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只管回答我!”他深邃的黑眸裡暗藏着淡淡的火焰,隨時有可能爆發出來。
她點點頭,“是,我早有預感!”女人的第六感,總是說不清楚道不明白。
裴冷卻突然冷笑出了聲,“你是早有預感,還是早有預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