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雯款步走到案几前,她側首瞥了眼身邊的宮人,所有人都躬身退了出去,溫婉一笑,
她從身後宮人的手中端過了白玉瓷碗,那雪玉通體明亮,映着她白皙纖細的手指更加纖巧好看。
那宮人剛遞給她瓷碗,她笑着輕聲說了句:“去吧。”
垂首點下頭,宮娥忙退了出去。偌大的寢殿中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她將白玉瓷碗給放在案几上,微微擡眸,瞧見那焚着龍誕香的輕煙嫋嫋升起,透着輕煙望着他低垂着的濃密睫毛,他美如白瓷的面容上閃爍着冷冽的寒光。
只是,那分冷冽卻帶着一分淒涼的苦楚,她低頭小心翼翼地用雪玉湯匙舀了一口燕窩嚐了下,柔嫩晶瑩的櫻脣輕抿,她輕柔一笑,端着瓷碗遞到他的面前。
“皇上,臣妾剛做的燕窩粥,想必皇上也忙得累了,要不要用點兒?”她端着雪玉瓷碗站在他的身側,繚繞的輕煙在她的身側升起,她清雅端莊的面容上閃爍着悽清的淚光,在澄淨的眸中慢慢擴散,一層淡薄的霧氣輕浮着。
他側擡起頭來瞟了眼她手中的瓷碗,卻沒有看她,淡淡的“嗯”了一聲,說了句:“放下吧。”
她纖細的手指驀地一滯,慌忙就給他放在了案几上,雖然心如刀絞,但還是微仰起頭來,拼命地抑住眼眶中飽滿滾燙的淚水。
靜靜地等了兩分鐘的時間,她的手指放在微隆起的小腹上,緊咬着粉嫩的櫻脣,剛要開口說些什麼,豈料他冷淡地瞥目掃了她一眼,不耐煩地說了句:“你擋着朕的光了。”
“臣……臣妾失禮。”她眸中拼命壓制的淚水瑩然而落,從精緻削減的下頜滑下,滴落在她垂放在身前的手背上,她驚懼地退後一步,誰料沒站穩,拂手將他放在身邊的一份奏摺給摔在了地上。
“皇上,臣妾……”她忙彎腰就要去撿,誰料手指剛觸到那奏摺,居然已有一隻明黃色繡着飛龍盤雲的手臂給搶先一步給撿起,隨手將那奏摺給扔在案几上,他斜睨了她一眼,瞧見她悲慼的淚水,更是不耐煩到了極點:“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回寢宮
歇着去,朕這裡還不缺服侍的宮女。”
她剛站起身來,手指正伸在半空中,還沒碰到他隨手扔在案几角落的奏摺,突然怔住,她的雙脣輕顫,腦海中如碾盤轟隆滾過,她無聲地咀嚼着他方纔的話,“宮女……”原來在他心裡,她竟然連在近身服侍的宮女都不如,一時想到了傷心處,她深深吸口氣,淚水卻還是止不住地簌簌流下。
“難道還要朕親自送你回去不成?”輕煙繚繞間,他淡漠冰冷的下頜緊繃着,聲音仿若匙寒冬裡冰凍三尺的湖面,讓人寒徹心扉。
“臣妾來這裡,只是關心皇上的身體,並不想……”她拼命地想要壓制住自己內心的委屈和憤慨,但話出聲來,卻還是掩不住的喑啞,還未說完,就見他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她猝然一驚,一滴淚水吧嗒一聲滴落在他放在案几上的手背上。
他側目瞟了一眼,隨手擦拭掉,“朕就要就寢了,你回去吧。”
說完,他霍然從鎏金御座上站起身來,徑直就朝右側輕垂的明黃色帳幔走去,大步向前,甚而掀動衣襬隨風輕揚。
她緊咬着脣,一聲淡然的話語從齒縫中溢出:“皇上當真要這樣冷落臣妾嗎?”她的聲音雖不高,卻聲聲捶打在自己的心上,和他相處將近一年了,她從來都沒敢和他起過正面的衝突。
他剛掀起帳幔,聽她這樣說,他的腳步突然一滯,隨手將帳幔一甩,他冷笑着側首,邪魅的臉上滿是嘲諷的味道:“看看你如今的肚子,這句話說出去,有誰會信?”
身子猛然一震,她悽然笑着的脣角倏然收住,心頓時一沉,她呆愣地望着他:“臣妾懂了……皇上想要的,無非就是讓他們所有人都以爲……您是寵愛臣妾的,對太后……臣妾也是百口莫辯……”
靜靜地,夜風乘着迴廊吹進了寢殿中,他如墨的髮絲被輕輕吹起,時而貼在他白皙晶瑩的面容上,時而拂過他如玉雪淨的脖頸。他的喉間哼的一聲冷笑:“有些話……朕以爲你一直都懂。”說完,沒有回頭去看她一眼,直接撩起帳幔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
帳
幔裡傳來一聲淡然的吼聲:“來人,送德貴妃回宮。”
一滴清淚倏然從眼角滑落,沁雯目光凝滯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輕垂的帳幔被他撩起,恍若輕風吹過湖面掀起的漣漪,還未消失,已有宮人垂首侍立在她的身側,伸手攙扶着她,輕聲說道:“娘娘,我們回去吧。”
她側仰起頭望向案几這邊,將眼眶中的淚水給硬逼進去,她伸手抹了把眼淚,再望一眼已經沒有嫋嫋輕煙升起的燕窩,她淡然一笑,無聲地說道:“回去。”
被綠畫給攙扶着,她腳步虛浮地向前走着,原來她一直都是個棋子而已,她總以爲自己能夠感化他,能夠走進他的心裡,終了,一切都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翌日清晨,剛下了早朝,墨暄玉垂首靜立在桌前,他劍眉微蹙,坐在桌前的邪魅男子從進來房間開始,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陸通偷偷擡眸瞥了眼墨離暄,剛想開口提醒下,誰料墨離暄突然朗聲一笑,他擡起頭來,狹長的鳳目瞥了墨暄玉一眼:“朕是想和皇弟說一下,想給你找個王妃,不知皇弟可有什麼意見?”
墨暄玉劍眉一挑,他目光淡然地看着墨離暄,隨即垂首,雙手抱拳放在胸前:“臣現在還沒有納妃之意,皇上的好意,臣心領了。”
脣角的笑容驟然收住,墨離暄半眯着雙眼,黝黑的睫毛無規律的輕顫,“你是想抗旨不遵嗎?”他的聲音不大,卻帶着與生俱來又不可抗拒的威懾力。
墨暄玉無聲地輕笑,沒想到兄弟兩個第一次正面交鋒,當真是爲了她,其實早已經想到的,但是真的面對了,不知爲何,卻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放鬆感。
“臣不敢。”一字字的從齒縫中咬出,他垂首沒有半點動靜,“若是臣想納王妃,自然會對皇上提起,到時候……”他蹙着眉心,試探地瞥了眼冷若冰霜的墨離暄一眼:“還請皇上能夠成全。”
霍地從凳子上彈起身來,墨離暄憤然地瞪着眸子,伸手緊緊地抓着墨暄玉的衣襟,他怒視着墨暄玉,緊咬着牙:“朕若是不成全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