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浩在這個時候去將軍府,自然不會是以晚輩的身份拜訪什麼大將軍孫磊這等高雅且低調的事,而是高調的找上孫磊的兒子,自己紈絝一脈的死黨孫浩然。
進了府中,得到通報的孫浩然連忙是趕了過來,看着大廳裡左右四處環顧的楚浩,埋怨道:“我說浩哥兒,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我正在背誦兵法呢。”
“別給小王弔書袋子。”楚浩惡狠狠一把拉過孫浩然,在一衆家丁和僕人的目瞪口呆中,拍了拍孫浩然的背,道:“看兵書怎麼能符合你的身份,要看也是看什麼狐情玉鑑、御女心經纔對!你小子,肯定家裡又藏什麼好貨了是不是?”
孫浩然聞言臉上發白,看了四周的丫鬟和家丁一眼,緊張道:“小王爺,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我可是未來的軍界新星,你要是這麼詆譭我,流言傳到我那老子的耳朵裡,我就算是有一千張嘴,也脫不了一頓海揍。你可不能害我……”
“廢話,我們親如兄弟,一條褲子四個蛋,小王怎麼捨得害你!”說着,楚浩咳嗽了一聲,接着威嚴地一掃四周,橫眉冷豎:“剛纔小王和你們家公子商討‘鬼谷兵法’,這可是軍事機密,你們要是敢走漏了風聲,就算你們家公子礙於主僕之情不會把你們怎麼樣,但小王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
那些個丫鬟和僕人本來正偷笑看着自家公子的笑話,聞言卻是一驚,頓時異口同聲,惶恐道:“下人什麼都沒有聽到,我們上茶後公子覺得照顧不周,早就讓我們出去了。”
衆人說話時背心發涼,要是被這個混世小霸王給盯上,不被打死也要被玩死。
“既然如此還不退下。”楚浩這句話一摞,那些人立刻如臨大赦,慌張退了下去。
等這些人一走,孫浩然本來一直小心着的臉上才露出了一個笑容來,接着同樣報復似地錘了楚浩的胸口一下,嘿嘿道:“浩哥兒,是不是又有什麼好事。你不知道,上次看了陳若凡和南宮傑那幾個小子灰頭蓬臉的模樣,我就爽得不行。以前我們在翠月居敗給他們幾次,難得這次能夠如此威風。前天南宮傑那死胖子在街上看到我,還灰溜溜的繞道了。”
“那當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楚浩也同樣得意一笑。這孫浩然在家裡懼怕他老子得很,所以從來不敢露出半點不安分的苗頭,但這些僕人一走,便又是恢復了原樣。說實話,孫浩然雖然在家裡正經,可也同樣是個不安分的主,以前就算他父親和爺爺都是楚雲飛派系的,但由於世子得天獨厚,只顧修煉,倒也沒什麼特別的交情。可從三年前,世子性格大變之後,兩人就一見如故,一拍即合。孫浩然也露出了本性,和世子在京城裡狼狽爲奸,勢必要高舉紈絝大旗,魚肉京城。
當然,導致世子和孫浩然在忽然之間走得很近的,還有孫浩然他姐姐孫梅香的功勞。大將軍孫磊一共有一兒一女。大女兒孫梅香比孫浩然只大了兩歲,但從小美貌就名冠京城,很多人都覺得孫磊那大老粗能生出這樣一個美人胚子來,簡直是不可思議。
而孫梅香不僅貌美,而且頗賦才氣,很多時候連孫磊這說一不二的人物,也會虛心請教自己這個大女兒。
本來吧,當初世子在帝國里名聲如日中天,和這孫梅香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兩人雖沒有見過面,但卻神交已久。只不過,孫磊雖然也有瓦固王爺陣營,將女兒許給楚浩的打算,但威遠王卻一直沒有表態,誰也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
果然,三年前世子的變故,從天之驕子一下子跌落到了狗屁不是,被京城無數人落下詬舌,不知情的人均是讚歎孫磊眼光獨到,沒有草率決定了女兒的命運。
畢竟,王爺總有一天是要死的,而如果是一個得天獨厚,武技超羣的世子,孫家自然會更加備受器重,但如果跟了一個毫無作爲的廢物世子,自然是沒有任何的前途。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世子大變之後,無數準備和孫磊拉關係,準備爲子弟提親的官員卻是又收到了一個讓他們無比震驚的消息。
孫家大小姐竟在京城中高調宣佈,今生非楚浩不嫁!
但,當時世子心灰意冷,根本就沒心思提起這件事,對於孫梅香的癡情給直接駁回拒絕了。而這,又是讓京城無數人掉了一地的下巴。當時孫磊也是有失面子,畢竟自己女兒都不顧身份了,這楚浩竟還敢拿天之驕子的姿態,實在是讓他怒不可遏。後來由威遠王從中調和,纔不至於決裂。
而事實證明了,孫梅香的決定是錯誤的。世子修爲暴跌三個月之後,性情也開始大變,變得紈絝浪蕩,成就赫赫兇名,整個京城聞虎色變,也沒有哪家女子,願意嫁給他。
當時收到消息後,孫梅香心灰意冷,去了京城焚香寺,整日焚香拜佛,誦經背德。經常一坐便是幾個月。後來更是傳出她打算帶發出家的打算,孫磊和孫孤兩人大急,傳聞孫磊還被孫孤將軍揍了一頓,說無論如何也要將孫梅香勸回來。
孫磊一介血性漢子,又哪裡執拗得過通曉書理的女兒,怎麼也勸不動,就差沒有直接派人上山拿人了。後來還是威遠王下了嚴令,纔將孫梅香給截了回來。
之後,第二年瑪雅帝國大舉侵犯,孫梅香上毅然請纓,以女兒之身,竟身負鐵鎧和龍翔軍去了北部邊疆,而這一走便是兩年時間。
而對於孫梅香的事蹟,整個京城大部分人都是知道,皆是扼腕嘆息,感覺這麼好的一個女子,白白浪費了這一份癡情。
孫梅香,是世子修爲大跌之後,唯一沒有落井下石,沒有對楚浩產生任何鄙夷或者是不屑的人。可以說,她是除了楚雲飛以外,讓世子在面臨寒冬的侵蝕時,唯一能給予他那片溫暖的春天的人。也正因爲如此,世子當初纔會選擇直接拒絕了她。
而在孫梅香出征的半年後,她曾託人給楚浩送來過一張香娟,楚浩至今都記得上面的每一個字,也都將她存放着:
“夢縈幽幽故京春,鴛鴦情繫,鸞凰催霸王。
欲道斷腸驚鵲聞,偏是向晚最傷心。相思漫漫盼知音,嬋娟蓮色,小荷蜻蜓凝。
千里但言共靈犀,淚雨滂沱溼雲衣。”
那首詩,世子雖然看得一知半解,但也知道其中的深意,卻是對這個素未蒙面的女子更加憐惜。故此之後,楚浩下定決心,變本加厲,性格更爲跋扈囂張,素無忌憚起來。
而三年來,每次和孫浩然出去鬼混,凡是出了什麼事,楚浩都會一人頂下,什麼弊禍都由他擔當着,就是爲了照顧孫梅香的唯一弟弟。所以,甚至連孫浩然老子也不知道,他兒子並不是什麼好鳥,還着重了希望將他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
不過說句實在話,孫浩然雖然是由於孫梅香的存在,所以世子對他分外的照顧。但在這些年來,在世子心中,他的其地位還是慢慢變得重要了。
孫浩然雖然同樣浪蕩不羈,做事不顧後果。但最難得的極重義氣。曾經大皇子和六皇子都對他進行過拉攏,畢竟他以後是要繼承爵位,是有着實權的軍臣子弟。而對於這寫拉攏,他父親雖是王爺的人,但王爺畢竟不如皇帝,再加上如今王爺的權利慢慢被架空,孫磊雖然衷心,但也是有着幾分打算,所以沒有說什麼。
可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孫浩然對於這些拉攏,竟都一一拒絕了,成天就和楚浩這扶不上牆的二代紈絝廝混在一起,打架也是衝在前面,說沒有情義在裡面,那是假的。
比起狐朋狗友這個詞,兄弟來形容更爲適合兩人的關係。
“浩哥兒,說吧,到底什麼事。”孫浩然知道沒有什麼好事,一般小王爺都不會來找自己,連忙是興奮的一挽袖子,道:“是不是又要去收拾那幫傢伙,這次有什麼計劃,兄弟我絕對不會推辭。上次就你的震世將軍出了風頭,這次也該輪到我了。”
楚浩擺了擺手,接着看了看四周,徑直在大廳左側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接着端起一杯沏好的上等綠茶,抿了一口,砸了砸嘴巴。孫磊和他父親孫孤都是軍方忠臣,脾氣火爆,但卻只喜歡喝綠茶,來府中的,自然也只能客隨主便。
“坐。”
楚浩開口道。
見到楚浩這個樣子,孫浩然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在一旁坐了下來,接着裝模作樣的也喝了一口茶,還沒吞下去,就囫圇道:“你倒是說話啊,要急死我啊?”
楚浩搖了搖頭,背靠在椅子上,仰着頭,醞釀了一會兒,才淡淡開口:“浩然,給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以後究竟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