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我知道她要說什麼,她見我沒有坦白跟她交代,也許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就皺起眉頭說:“小天,你說我妹妹——”
我說:“沈藍,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對不起,原諒我!”
我的話一說出口,沈藍就愣住了,說:“沒有什麼,你還是孩子,幹嘛說原諒不原諒的,一個是我妹妹,一個是,一個是,我男人!”,她把頭轉到了一邊望着窗戶,沒有接着說而是說:“你看那百合花多漂亮,多麼潔白,多麼清香,你看!”
我看了看,是的,那百合是很潔白,純潔,而我是不純潔的,我的心沒有那麼的純淨,她接着說:“我多麼希望我們的心都猶如那百合一樣潔白!”,果然,她說的話就是我心裡想的話,是的,她此刻的心情是無可奈何,我們多在隱瞞着她,而她沒有辦法,我還病着,而那是她的妹妹,如果她妹妹跟她搶男人,這麼一個善良的女人,她能怎麼辦,能去跟她妹妹吵架嗎?
我說:“沈藍,你的心就猶如那百合一樣地潔白,無比潔白,聖潔——”
她沒有回頭說了句:“你叫我沈藍嗎?”
我說:“我不一直叫嗎?我感覺自己不比你大,叫着挺親切的!”
她一笑說:“叫我妹妹什麼?”
她這句話好厲害,她沒有回頭,就是那樣問我的,問我叫她妹妹什麼,是的,我叫她沈藍,叫她名字,那叫她妹妹什麼,多麼厲害的話,這話如果不是情到深處是說不出來的,不是那麼想說就說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從內心發出來的。
我傻了,我愣了,她問我叫她妹妹什麼,是的,我叫她妹妹什麼,正常的回答就是寧寧,可她是要這個回答嗎?她不是,她也許要的不是這個回答,我說:“什麼?”
她再次眯起眼晴問了句說:“你叫我妹妹什麼?”
我說:“叫你妹妹,寧寧吧,怎麼了?”
沈藍閉了下眼晴,抿了抿嘴,然後皺着眉頭說:“是嗎?寧寧?”
她的話讓我感到很害怕,很強悍,有種氣息很強大的氣流在向我壓來,讓我感覺渾身都開始顫抖,她似乎要一點點地逼近的,要跟我說開的,要讓我坦白交代的。
是的,叫她沒沒什麼,她要的是老婆,愛人,親愛的嗎?是這些嗎?
她愣在那裡等待着我的回答,我說:“沈藍,你怎麼了?”
她沒說話。
我又問:“是關於你妹妹的事情嗎?”
“夠了!”,她猛地站了起來,然後她哭了,她眼淚落了下來,她沒有擦,而是站起來,身體有點晃,她兩步就走到了窗戶邊上,然後背對着我望着窗外,風吹着她的頭髮,她站在那裡,猶如一個被世界背叛,拋棄的女人,一個大女人被兩個孩子玩弄了,欺騙了,這兩個孩子,一個是她的愛人,一個是她的妹妹,都是最親近的人,可是這兩個人背叛了她,那是多麼大的打擊,是的,有多麼大的打擊啊,她手扶着窗臺,衣服和頭髮都被風吹動,我看不到她的表情,看不到她的樣子,但是我知道,此刻的她畢竟絕望到了極點,崩潰到了極點,她全身都被那種悲傷所籠罩着,還有那氣憤,她肯定想瞬間逃離這個世界,但是又期待,又害怕我的坦白吧。
她揹着我,帶着哭的聲音,但是更帶着倔強,她問了句:“要把我欺騙到死嗎?是不是,是不是的,要隱瞞我,要這樣對我,要這樣對一個大你七歲的女人,愛你的女人,跟你好過這麼多年的女人,從來對你都是把你當成純潔的孩子,把你當成自己的寶貝,這樣疼愛,關心,沒有一天不是掛念,不是想着你,甚至都想以後賺所有的錢都是留給你的,畢竟你比我小七歲,我怕我比你先走,我感覺你跟毛毛一樣,我要留給你,而——”,她搖了搖頭,我清晰地看到,那些百合葉子上,花上落下了她的眼淚,大片的眼淚落到了百合花上,那淚珠發射着陽光刺痛了我的雙眼,是的,一點都不虛假,那些眼淚是那麼的清晰,我看的十分清楚,我的心碎了,我感覺我喘息不過來,她傷透了,她擡起頭,身體聳着,一下下,然後又倔強地強忍着,讓自己不要哭對吧,讓自己不要被這個混蛋氣到,不要被這兩個壞孩子氣到,她幾乎要崩潰,而這只是她預感,只是她推測那個孩子是我的。
我不忍心再看到她這樣,我極力控制着,讓自己再去撒謊,再去僞裝,再去禽獸一樣地隱瞞她,去欺騙她,我手抓着被子,我說了句:“沈藍,你聽我說,你別這樣,你不要這樣,沒有什麼,你聽我說,真的沒有什麼,你聽我說好嗎?是不是寧寧跟你說了,孩子的事情,不是的——”
“你還再跟我撒謊,你還再跟我撒謊?”,她哭着,搖着頭,身體抖着,手還在扶着窗臺,她哭的越來越厲害,但是聲音是一點都沒有的,沒有任何聲音,她絕望了,張着嘴,身體抖動的幅度增大,我知道她越來越控制不住,越來越承受不了,她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哭着說:“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我從來都不敢想象,我不敢去想會是這樣,我把你們想的都是那麼的好,那麼地疼我,愛我,我是你們姐姐,你們都對我好,可是,可是啊,爲什麼要這樣,告訴我好嗎?爲什麼啊,這樣對我,如果不愛,爲什麼要在一起,如果要這樣,爲什麼不早早地對我說,爲什麼,爲什麼要一直隱瞞我,欺騙我?”
我已經不敢再去說什麼,她當時的情緒特別失控,是一個女人被欺騙,內心完全被掏空後的感覺,已經無能爲力,已經特別地無助,別說給她,如果是男人早就要殺人了,這種事情怎麼能承受的了呢?這可不是小事情,不是小事情的,自己的妹妹跟了自己最親愛的人。
她擡起手,然後一隻手捂住嘴,最後悲痛地身體慢慢地蹲下,慢慢地蹲下,猶如一個可憐的孩子,蹲在那裡,然後又慢慢地起來,搖着頭,她偶爾的側面我是看到的,特別痛苦,特別難受,絕望,眼淚掛滿了一臉,她哭的已經說不出話來,她如此的脆弱,如此的脆弱啊。
我說:“沈藍,你幹嘛呢,你不要哭了,聽話,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不是!”,我一直在艱難地讓自己起來,那個時候並不能下牀,但是,我咬着牙齒,強忍着,我猛地用了好大的力氣,我再也不能不去給她安慰,我從牀上,第一次艱難地爬起來,然後走到她身邊,每走一步,身體都會特別疼痛,當時腹部是三刀,很嚴重裡面,我艱難地走過去,我也哭了,我用力抱住了她,她見我這樣猛地回過頭來,然後她看着我,張着嘴,皺着眉頭,被我嚇到了,她猛地說:“你幹嘛啊,你幹嘛啊,你下來幹嘛,我沒有死,我又沒有死呢?爲什麼下來,你不要命了嗎?你爲什麼要這樣,你趕緊給我回去,聽到沒有!”,她抱住我,然後她讓我回去,我堅毅地站在那,我咬着牙齒看着她,然後猛地樓住她說:“不要哭,聽話,你聽話,我給你解釋好嗎?不要哭,乖,真的不要哭,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哄着她,她哭的更厲害了,在我的懷裡哭着,絕望地搖着頭說:“我恨你,我恨你,爲什麼,爲什麼?”
我樓住她,她在我的懷裡哭,最後,那天,她哭了好久,那是她在我的懷裡哭的最傷心的一次,而我不知道如何去辦,不知道,也許那天就是我們即將要分離的日子,也許。
她突然抓着我傻掉地問我說:“那孩子是你的嗎?是你的嗎?是不是的?”
我被她問的愣在那裡,是的,我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但是我必須要回答她。
已經不能再遲疑。
她緊緊抱着我,又怕弄疼我,一會鬆開,抓着我的臂膀,眼神裡是緊張和焦灼,同時又充滿着期待,只等我的一句回答,眼睛直盯盯地望着我,時間似乎在那一刻靜止了,她的雙手不能自控地再次死死地抱着我,我茫然地看着她,看着,又想躲閃,當時的我,只有一種選擇,突然清醒,已經知道有些東西不能再去隱瞞。
同時我也清晰地知道了顧天龍是掌握了充分的證據知道孩子是我的,就是那次盜竊,肯定也是他乾的,就比如這次搶劫,其實是兇殺,盜竊其實就是對孩子進行血液採集,是的,就算我此刻不說,到最後還是會知道,而且,面對現在的她,我無助地看着她,已經感覺沒有辦法不與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