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之前提到的這幾家之外,還有許多勢力,或是一方大派,或是隱世散修,或是遠古妖魔,也派出了自己的得意門生。
這些門生,最差也是太初仙人,基本上都是太初金仙的水平。
而他們的目的地,便是上界的西土,即人道王朝所在之地,因爲吳毅打亂了此地的秩序,大劫在此最先開始,也只有落子在此,才能夠在幕後真正影響到上界的未來。
吳毅若是知道自己的做法,竟然會有如此大的影響,也不知道有何感想,想來心中是不會因此而高興的。
正如天鑑鏡之中顯示的景象一樣,聲勢浩大的小國聯軍,在人身的指揮下,被漸次擊潰,已經潰不成軍。
短短數月,變故若斯,無論是誰,也不敢在最初如此想,但是現在,卻是成爲了現實。
此刻,除非雍王率領大極王朝的兵馬幫助小國聯軍,否則,大局已定,一些小國皇室,在吳毅兵鋒尚未觸及的時候,就棄國而走。
隨着這些聯軍被擊潰,王室先後逃逸,普通百姓也不再擔心分田之後被報復了,一些地方,甚至不需要吳毅的人馬親自去,就已經將地主趕走,私下分了田,分了糧。
只是如前文所言,吳毅這支部隊,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根本沒有勢力建立起新的秩序。
當原先地主惡霸被打倒之後,土地並沒有合理地分到每家每戶手中,相反,因爲兩軍交戰,戰火延綿,牽扯甚廣,各地盜匪橫行,劣幣驅逐良幣,而因爲兵力所限,吳毅無力彈壓如此大範圍的盜匪。
盜匪問題的根本是糧食問題,吳毅自己軍中的糧食都不足,更何況是提供給百姓,本來想着將土地分給百姓,百姓有希望之後,能夠渡過這艱難的歲月,結果卻促成了盜匪的生成。
不解決糧食問題,一切的彈壓都是紙面功夫,不可能真正解決問題。
各地盜匪破壞了生產,食物被焚燒,更多的人做了盜匪,而後生產被進一步破壞,爲了剿匪,又需要百姓出糧出錢,百姓何來的這些錢糧,也加入了盜匪。
越是剿匪,盜匪不見減少,反倒增多,幾乎成爲了一個惡性循環。
身處這片土地,吳毅能夠深刻地感應到其中的危機,就是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口,將自己吞沒。
人身無力處置這一巨大的人道危機,倘若是受雍王之命出征,有雍王在背後支持,那麼可以從大極王朝調來糧食,能夠暫時將危機壓制下去。
匪盜越來越嚴重,糧食已經沒有了,哪怕是種糧,即留作來年播種的糧食也沒有了,各地都出現了食人的事情,易子而食還算是好的,甚至於爲了食人而互相殘殺。
到了之後,吳毅甚至不敢離開城池,不得不封鎖城門,城外是密密麻麻的流民饑民,一旦出城而去,連個骷髏都未必能夠回來。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秩序的絕對真空,和洪荒之地比起來也沒有多少區別。
原本人道治下,妖魔退散,不敢公然現世,現在,莫說心魔身,便是人身都能夠看見,人沒有了食物,老虎也是一樣,成羣結隊,數量往往上百,所過之處,一個村子往往就這樣覆滅了,誕生出虎王來。
此外,冤魂不滅,吸納陰氣,成爲了厲鬼,而且數量還不少,甚至還白日出行,公然食人,吳毅在初次見到這個景象的時候,還以爲自己回到了蒼茫界,但事實上不是如此。
因爲饑荒的擴散,許多人不得不向大極王朝方向逃荒,但是,能夠逃離成功的,十中無一,絕大多數人,都倒斃在了中途。
而且,更壞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雍王與吳毅的攤牌,之前雍王忍耐吳毅,是因爲吳毅能夠幫助雍王早日實現對東部諸國的統一,現在諸國大勢已去,也不必繼續與吳毅維持明面上的和諧了。
雍王與吳毅的反目,中層部分人有所猜測,底層基本上不知道,眼下消息爆出來,對軍心的動搖,可想而知,許多人來到營帳前,詢問吳毅其中的真相。
雍王都已經出兵了,想瞞也瞞不了,吳毅如實以告,相比較而言,大極王朝出身的那些兵士,內心的衝擊是無比巨大的,原本以爲自己是代表着大極王朝,想不到現在卻是成爲了叛軍。
那些後來因爲分田之利而加入隊伍的兵士,相比較而言,則要淡然許多,反正他們就認定了吳毅,因爲只有吳毅才能夠維護他們的利益。
此外,吳毅不斷的勝利,也使他們對吳毅有一種迷信,無論是與誰爲敵,都能夠勝利。這是吳毅的死忠。
這一刻,因爲出身的不同,軍隊內部,再次發生分裂。不及半夜,許多人就逃逸而走,甚至有成建制而走,投奔雍王的,畢竟有些人的家室就在那裡,不可能跟着吳毅對抗雍王。
吳毅沒有主動阻止他們,駐紮在城內,靜靜地等候雍王的到來,極其剋制,與之前主動出擊的姿態完全不同。
劉全德等人提出諸多建議,要據守各地要塞,不可以讓雍王長驅直入,一步步消耗雍王兵馬的銳氣,而後趁機突殺,否則就只有敗亡一條路了。
只是吳毅一概不納,甚至於當雍王前鋒襲來的時候,吳毅反倒退避三舍,不斷地收縮自己的戰線,白白放棄了許多領土,最後退到了一個名叫飛馬城的城池,才停下腳步,因爲再往後退,就是大海了。
此地之前遭受戰亂並不嚴重,糧食相對充裕,是個堅守的好地方,至於其他地方,因爲戰事,不去堅壁清野,都已經成爲白地,雍王若是要來,糧食就要千里轉運,不是這麼簡單的。
麾下之人儘管明白吳毅的戰略,但是還是對吳毅放棄戰略要地,退守一隅之地,有所微詞,因爲放棄這些土地,就連他們的家鄉也放棄了,那麼他們跟隨吳毅的意義又在何處,只是因爲吳毅自身的威望,纔沒有發生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