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深處,與妙真魔君一道穿過密密麻麻的亡物羣,吳毅根本無法數清這裡的亡物數量,已經多到了連所謂的勢力地盤都沒有的地步,擁擠不堪,和沙丁魚罐頭一般。
一般而言,這個情況便意味着此處有一隻絕對強勢的亡物存在,可以看作亡物之王,正是這隻亡物的存在,才能夠壓服諸多亡物的本性。
否則,亡物雖說靈智不高,但是修爲變強之後,在本能的驅使下,也會自發前往死氣濃郁之地,佔據之以修煉,並驅除同類,絕不至於匯聚在一起。
不斷深入遠海之地,吳毅心中這個預感愈發強烈,靈臺示警,警鐘長鳴,即便是目前並沒有感受到那“亡物之王”的氣息,即便是身旁有着玉璽庇護,吳毅也爲之膽寒。
被莫名的存在嚇到,吳毅這不是第一次,但是這一次最讓人心驚,因爲莫名,憑藉現有的存在作爲參考,所以吳毅無限放大對方的實力,貶低自己,以至於心生退意,躊躇不前。
一旁的妙真魔君也察覺到吳毅心境的變化,吳毅一貫平心靜氣,即便是心中有所驚懼,也不會表現在外,此番被妙真魔君感應出來,也可側面得知吳毅內心的複雜。
“道友若是要退避,眼下離去,說不得還有最後一線生機ꓹ 若是不然,便再無退路了!”妙真魔君眼波流轉ꓹ 聲音清脆,似是在譏諷吳毅,行激將之法。
“天君倒是一點也不慌ꓹ ”吳毅稍稍平復一下心神,心境迴轉清淨無垢的姿態ꓹ 道:“便是此身非天君真身,然則天君送一道分身進入此界ꓹ 也是耗費無算ꓹ 若是折損在此,未免可惜!”
“大不了再送一道分身來,天地之大,隨着劫氣流轉,機會多得是,道友若是身隕,自是無了ꓹ 所以道友還要繼續前進嗎?”妙真魔君輕笑一聲,一副全不在乎的模樣ꓹ 從容而自信。
吳毅自是不相信妙真魔君此言的ꓹ 界域晉升ꓹ 數百劫以來上界之大事也ꓹ 面臨的兇險也是前所未有的。
諸位上仙皆在九天之中巡邏,尋常天魔ꓹ 放也就放進來了ꓹ 讓他們做鮎魚ꓹ 如妙真魔君這等存在,放進來就是引狼入室ꓹ 這是大鯊魚,要毀滅整個世界的生態的。
昔日若不是被逼無奈,吳毅也不會襄助妙真魔君進入上界之中,若是被宗門察知,怕是要被逐出門派,雖然現在他們也給不了吳毅什麼幫助。
隨着劫氣流轉,界域漸漸擴張,氣機變幻,妙真魔君確實有機會重新進入界域之中,只是那個時候,大劫已生,失去先手,便是來了,也不過是喝點湯水而已,妙真魔君真的甘心嗎?
“行至此處,天君何妨將自己所知,告知在下些許,”說着,吳毅看向茫茫氣息強盛的亡物,長嘆一口氣,道:“不然,在下可能真的要回去了?前路實兇!”
“道友這是在威脅我嗎?”
“豈敢,只是既爲盟友,何妨交流所知!”
“說了,道友就一定會信嗎?”妙真魔君反問道。
“可是不說,那連選擇相信的機會都沒有!豈不是無趣至極。”
妙真魔君被吳毅逗笑了,笑聲也很動聽,只是卻讓人不寒而慄,道:“既然如此,告訴你又何妨。”
“你我現在所在之地,爲昔日西海龍宮之外,西海龍宮是歷代龍君以自身遺蛻煉製的聖地,有無數層空間,更與外界時間流速不一,外人不得其法,便是來到附近,也不得入內。”
“此處,也是百劫之前戰鬥最爲激烈之地,故而遺留下如此多的屍體,進而化爲亡物。你是不是好奇爲什麼這些亡物都匯聚在此?”
吳毅微微頷首。
“你是不是覺得是因爲龍宮之內有靈機逸散而出,吸引着這些亡物聚集在此,亦或是覺得這裡有一隻強大的亡物,約束着所有的亡物?”
吳毅心想應該是自己之前心境動盪,內心的想法被妙真魔君看去了,否則不至於猜測地和自己心中想得一樣。
妙真魔君嗤笑一聲,道:“這些都不對,從某種角度上,你可以將這些亡物看作一體!”
吳毅下意識地看向附近的亡物,密密麻麻,數以千百萬計,修爲從下到上,強勢者不遜色於血魔像,你說這些亡物都是一體,多大的笑話。
可是,吳毅看妙真魔君的面容,毫無波瀾,鄭重其事,也不禁再次思索對方之言,隨即想明白了一些,道:“你的意思是,這些亡物都受到了一人的影響嗎?”
妙真魔君點了點頭。
“所以,這一人,便是末代西海龍君!”
“對!”
吳毅內心震動,據說這位在大劫末年,被業火吞沒,神魂俱滅,如果妙真魔君所言爲真,恐怕不是這麼簡單,而是留下了後手,而且,便是分化而出的血氣都能夠影響並化爲千百萬的亡物,對方的真實修爲又是什麼呢?
這個思緒是如此地激烈,以至於吳毅直接問了出來,“那麼這末代西海龍君的修爲又是什麼呢?”
“你說呢?”
“史籍記載其爲半步大羅,尚未臻至最後一步,不過其身懷氣運神器,便是與大羅一戰,說不定也可以!”
吳毅就好像一個村頭老農,想着皇上的生活就是每天有白麪饅頭吃,有着一把金鋤頭。因爲沒有接觸過,完全是自己的臆想。
妙真魔君冷笑,不屑於諷刺吳毅。
“難不成,他已經跨過了那一步了嗎?”吳毅的面色前所未有地凝重。
妙真魔君輕輕點了點頭。
這一刻,吳毅的世界觀破滅了,原來史籍記載,也未必爲真,即便是這個道理自己早已知曉。但是這些距離自己數十上百劫的故事,吳毅除了選擇相信之外,又沒有能力反駁。
“我憑什麼相信你?”吳毅努力維護自己尚未完全崩潰的世界觀,堅守了數百年的世界觀,一朝破滅,無論是誰,也會想要反抗一下的,重塑的過程,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