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毅非專修仙道之人,有人身與心魔身之分,人身修仙道,心魔身則是修神道。
只不過,因爲吳毅經歷過於豐富所修駁雜無比,無論是人身,還是心魔身,修煉的都並非正統仙道或是神道。
金雕一派洗心革面之象,遇上一個心善的,說不定就此放過了,但是吳毅心魔身熟知人心,探知深微。
可能金雕自身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心底壓抑的那一絲羞慚與憤怒,但就是這一絲情緒,一旦出現機會,足以反噬吳毅。
之所以會產生這道念頭,金雕自身是根本,而滅世黑火則是重要的推手。某種程度上而言,如果不是滅世黑火橫插一手,吳毅完全可以抹除掉這道念頭。
但是現在,除非完全抹殺金雕,否則根本奈何不了這縷念頭。
抹殺金雕,對於吳毅而言,就是揮手之事,完全沒有難度,只在心念之間,但是問題的關鍵不在於金雕,在於滅世黑火,或者說匯聚而來的劫氣。
滅殺金雕容易,但是隻要劫氣在,就會有如同金雕一樣被劫氣浸染的生靈來攻擊吳毅,那麼滅殺金雕,又有什麼用處呢?對劫氣沒有絲毫影響。
吳毅如今的想法,更加傾向於留下金雕,也可藉此觀察劫氣對其餘生靈的影響,方便自己日後對策。
只是那道仇恨心念,卻成爲一道阻礙,到底是個不穩定因素,不得不防。
俄而,吳毅自己也想開了,世間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控制屬下不是難事,控制仇人纔是本事。
吳毅答應金雕,決定放他一馬,要求只有一個,就是駐守狼煙口,隨軍出征,充當斥候。
口頭承諾,任何契約也沒有,金雕也是急中生亂,這個時候,就應該自覺提出要訂立契約。
有契約在,看似失去自由,但正是因爲有契約在,纔有生命保障,而不是被吳毅視爲炮灰。
當然,也有另外一個可能,那就是金雕野怪出身,沒有傳承,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眼下看來,這個可能性還要更加大一些。
將滅世黑火自金雕體內逼迫而出,吳毅將金雕從佛門淨土內釋放而出。
甫一再見天日,金雕就朝吳毅表示忠心,變化爲一位頭角崢嶸的青年,劍眉星目,氣宇軒昂,生地十分雄偉。
吳毅也不留情,出手如風,鎖死他的幾個關竅,金雕至此再不得肆意動用法力,也無法再維持化形,變回了本體。
吳毅此舉是保護金雕,至於他自身會如何理解,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人道秩序的事情,現在和他說了,他也未必明白。
而今的金雕,除卻體格比尋常金雕大一些之外。嗯——,這金雕雙翅展開五六丈之寬,是尋常金雕的十數倍大,好吧,還是特別吸引眼球的。
吳毅令金雕壓縮氣血,凝合筋骨,不多時,金雕變小爲原來一半大小,雖然還是十分驚人,但是不至於被人驚詫爲妖了。
三四丈的翼展,吳毅站立其上,藉助地形之便,金雕哪怕不得動用法力,也能夠將這具身軀駝起來,就是飛行高度受到限制,只能夠飛離地表百米左右。
不過問題不大,常人箭矢,根本無法射中,只有軍中牀弩這等利器,纔有幾分機會。
前往北地部族的時候,披風冒雪,旅途艱難,但是此刻,吳毅身跨金雕寬背,俯視四方,簡直是天壤之別。
縱然約束了金雕的法力,但是鳥禽飛行之便,沒有山川地形的阻礙,不過半日功夫,吳毅就順利回到了狼煙口,甚至於,秦天兵等人,僅僅是比吳毅快上一個時辰而已,說是前後腳也不爲過。
以至於秦天兵等人看到吳毅的眼神,都是驚詫的,特別是有金雕在側,更是如此,如此雄俊的大雕追隨吳毅,真是令人豔羨。
也只有如同戍長這樣的英才,才能夠引來神物相隨了吧!秦天兵等人心中如是想着,對吳毅更是欽佩,再不敢對吳毅有一分不滿。
說起來,秦天兵等人,之前也見過金雕,只是金雕在化形之前,它需要氣血作爲補充,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還要被“主人”賣出。
如今金雕化形完成,功成金丹,神色大變,非自小養雕者,哪裡看得出其中的差異。
捨命往北探查軍情,此刻於吳毅最爲要緊的事情,便是書寫文書,朝上司稟告自己所見所聞。
五族會議的事情,事關重大,估計上司已經知道了,估計知道的比自己還要多,但是一些細節,則未必有吳毅知曉地多。
再說,這等消息,有誰會嫌棄自己知道地多,所謂廟算,便是通過對敵我雙方的實力對比,來決定合適的策略,以實現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目的。
除了沿途神異之事,吳毅沒有上書,其餘內容,吳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履行了這個職位的本分。
書罷,已經是午夜時分,身周燈火通明,推門而出,繁星難數,至於其餘帳篷,早已看不見燈火。
五族會議,是北地部族面對大極王朝擴張慾望作出的反應,相對應地,大極王朝也一定會做出表示來。
以大勢觀之,定會相對強硬,既然強硬,少不了摩擦,既然摩擦,少不了傷亡,有了傷亡,便是開戰的理由了。
大戰一開,黃金萬兩,富了誰,窮了誰?名垂青史,成就了誰的名聲,百世罵名,又留下多少屍骸?
吳毅心中感慨,肉眼難見之處,依稀之間,吳毅似乎看見一隻金龍與黑龍纏鬥。金龍不必多言,象徵大極王朝,至於黑龍,則是北地部族。
金龍體量絕對強大,那隻黑龍在金龍面前,就像一根龍爪一樣,但是這黑龍雖小,卻好戰無比,在金龍身上留下劃痕無數,竟然是黑龍佔據了主動。
不過金龍之所以處於被動,則是精力四散,沒有集中精力對付黑龍,一旦大勢扭轉,那麼戰局的變化,幾乎不可能猜不出。
吳毅本以爲這是幻象,但是當金龍突然垂首看了吳毅一眼的時候,吳毅才明白,自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