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青照人乃至泉南人最津津樂道的新聞，就是海龍犯罪集團覆滅和泔水油事件，青照相關部門重拳出擊，接連打掉兩大社會毒瘤，一時間贏得無數讚譽。
這年頭，只要肯作爲，敢作爲，基本會贏得從大衆到媒體的正面稱讚。
呂春很快返回正常工作崗位，多少給呂冬透漏一點信息，泉南大領導震怒，要求從快從嚴辦成鐵案，給予犯罪分子雷霆警示！
從快從嚴加鐵案，已經決定了楊富貴和馬運來等人的命運。
某些人的小動作不但撈不出楊馬，反而加快自身的墜落。
青照縣局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地震，某位副職被拿下，作爲縣城駐地寧秀所多人被處理。
呂冬還從貝向榮和某些聯防嘴裡聽到些小道消息，寧秀所的張所年紀差不多到點，這事之後打算順勢退休，大學城所的陸所將會調任寧秀負責全縣第一大所，呂春接任大學城所。
這種消息一旦傳出來，很可能就是真的。
呂春背後有力量支持，本身功勞又大，唯一欠缺的就是資歷。
泔水油事件的報道，由晚報社署名方燕的記者率先發出，內容卻成爲與青照有關部門的聯合行動。
雙方在一次合作中，發現泔水油線索，一明一暗深挖細查，查獲一個集產銷收於一體的泔水油團伙，查獲非法貨物XX噸，查封非法資金XX萬等等。
事件先是登上太東臺新聞，後又上細細體味臺新聞，在全國範圍內引發轟動。
某個名詞就此響徹全國。
這次事件涉及公安、工商和衛生等多個部門。
晚報社的合作，也讓青照各部門領導們對於負責此事的方燕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呂冬也從中看到了一些爲人處世之道。
方燕有沒有正義感？呂冬跟她接觸過很多次，方燕無疑是個很有正義感的記者。
但有正義感並不代表胡幹蠻幹。
就像最早在公交車上那樣，面對可能攜帶凶器的扒手，方燕選擇適時退讓。
這件事，如果方燕悄悄暗訪，人身安全會受到威脅，哪怕遇到公家單位的人，都會有無數麻煩。
如果晚報社不打招呼再給報道出來，青照直接就炸鍋，再來青照辦事，這邊說不定尋個理由扣人。
甚至有可能影響到呂春。
類似的事情發生的不少。
利用報社的影響力，選擇跟官方合作，輕鬆達到目的。
呂冬不得不承認，呂春說的話很有道理，做事情的人都沒了，事怎麼做下去？
泔水事件在全國範圍內發酵，青照這邊已經開始大清查，衛生監督部門頻繁抽樣檢查。
呂冬這邊用的油料等全部來自正規品牌和渠道，採購到用於檢測極性物質的設備後，日常進貨也會檢查，自然不怕這些。
但有時候閻王好見小鬼難搪。
呂冬就在和平飯店見過，人來了之後不管你合不合格，就坐在你店裡不走。
所以，大伊萬這幾天日常在店裡坐鎮，既發單子宣傳快要開業的漢堡皇，又應付來抽樣的檢查人員。
店門口，棕熊一般的大伊萬揮着長滿棕毛的手跟人打招呼：“我是這個店的股東伊萬，歡迎你們下次再來。”
原本想要在店裡坐坐的檢查人員，立即拿上東西，其中領頭的說道：“你們店的衛生環境，在我所檢查過的所有店裡，最好的！”
“謝謝。”伊萬一直很有禮貌。
檢查人員準備出店，坐在一張桌子後面的呂冬使了個眼色，挺會來事的付朝霞立即從櫃檯後面過去，每個人塞了包好煙。
杜小兵見周圍沒有顧客，說道：“我們的貨又沒問題。”
呂冬低聲說道：“基層有基層的生存規則。”
杜小兵點頭：“這些我不如你。”
大伊萬過來，坐在杜小兵旁邊，說道：“我還記得生活在俄羅斯時，有些人很可怕。”
呂冬笑起來：“我們這邊生活很好。”
“對！”大伊萬很認真的說道：“我去過俄羅斯和周邊不少加盟國，普通人的生活比不上這邊，所以我們家纔在這邊定居。”
他作爲股東之一，很有責任感：“呂冬，我們的廣告製作的怎麼樣了？要不要我聯繫學校的電視臺，拉下廣告？”
呂冬說道：“明天就能送過來，樣片我看過了，很不錯。能在省大播放，再好不過。”
杜小兵問道：“伊萬，你跑出來兼職，學校會不會有意見？”
大伊萬搖頭：“不會。”
杜小兵略微一想：“我明白了。”
呂冬問道：“老杜，體育學院那邊你能搞定？”
杜小兵一口應下來：“體育學院、師大、財政學院和藝術學院，都交給我了。”
呂冬知道杜小兵在各個學院認識的人多，路子也廣，又說道：“發廣告海報和宣傳單的事，仍然由你負責，店裡記了不少願意做兼職的學生的聯繫方式，你去找小付要。”
說了會各自負責的事，大伊萬學校有課，要回去。
杜小兵也不打招呼，出門往東去藝術學院。
呂冬跟從泉南返回來的張隊約好了，見店裡顧客增多，人手足夠用，乾脆出門往北走，來到漢堡皇店門前，大紅色的招牌早已掛起，下面還有紅色條幅，上面寫有“近日開業”的字樣。
這邊的裝修和檔次要稍微高於麻辣燙店，鑑於麥當勞和肯德基暫時都沒有進入大學城，漢堡皇價格不會特別低，對比那兩家，大致相當於德克士的檔次。
以呂冬曾經實際從業經驗，這行的中低端市場大有可爲。
宣傳提高知名度也是關鍵，目前顧客羣體以大學生爲主，還有少量已經入住大學城的居民。
可憐天下父母心，不少在大學城購買房產的家庭，迅速裝修過後，積極籌劃搬家事宜，爲讀師大省大名校做準備。
除了杜小兵和大伊萬，兩家店將會採用兩店聯動的方式，漢堡皇開業前，呂氏麻辣燙將贈送大量優惠券，以便帶動新店的人氣。
電視廣告拿到以後，也會先在麻辣燙店裡播放。
這兩家店開起來，下一步就該向縣城進軍了。
呂冬沒有進漢堡皇店，繼續往北走幾步，肥羊火鍋的招牌映入眼簾。
對開的大玻璃門上不僅鐵將軍把門，還貼着醒目的封條。
因爲牽扯到賭資洗白，總計四家肥羊店面全部查封。
海龍大廈同樣被查封，但這棟大樓輪不到其他人插手，楊富貴的海龍公司欠着大筆銀行貸款，只要案件有定論，銀行必然會申請走司法程序。
做人現實點好。
所以，呂冬想試着能不能拿到肥羊火鍋店。
縣城是清照最大的人口聚居區，後來跟大學城泉南連成一片，隨着城鎮化進程和教育資源集中，人口不斷增長。
城鎮化是無法阻擋的趨勢。
三點半，張隊開着輛破桑塔納從西邊過來，停好車後，呂冬叫着他一起進漢堡皇。
進門就是闊氣的大櫃檯，後面的開放式廚房中，喬衛國帶着高明和幾個招聘的人，正按照呂冬編寫的簡易教程試做餐點。
之前的一個多星期裡，呂冬已經帶着人做了很多程式化的教學，剩餘的就是多看多練。
“挺氣派。”張隊拉開個椅子坐下。
呂冬坐他對面，衝廚房喊道：“衛國，有什麼做好了，一會端點過來。”
廚房裡喬衛國應了一聲。
呂冬問道：“張隊，那邊咋樣了？”
張隊知道呂冬問的啥，說道：“檢查已經介入，有些事不用保密，根據我一個做檢查的朋友推測，最低三十年起步，等等吧，領導發話了，這案子很快就會有結果。”
呂冬記得，上面有領導說過，要從快從嚴處理。
“查封的店面？”呂冬問道。
張隊敲敲桌子，專門警示：“呂冬，別想歪門邪道！”
與人親近，纔會說這種話。
呂冬說實話：“我沒想幹別的，不是很多罰沒的財產會充公或者出售嗎？要出售的話，我走正規渠道去買。”
張隊微微點頭，呂冬這次又送給他和局裡大領導一份功勞。
整件事都在淡化呂冬的作用，着重突出警方，不能叫人流汗又流淚。
他大致說道：“肥羊火鍋店縣城三家店，基本判定爲非法所得，楊馬的律師已經申請審前返還。”
“原本經營肥羊火鍋店的兩口子是南方人，已經聯繫上他們了，他們對咱們太東的經商環境非常失望，總之一言難盡，你做買賣的，體會更深，他們不打算再在青照做生意，如果店面拿回來，應該會出手。等案情有個定論，他們會過來。”
呂冬問道：“幫忙留意一下？這不違反組織紀律？”
“先說好，不準亂來。”張隊在再次警告後，說道：“你耐心等一段時間，可能兩三個月左右。”
呂冬明白，這案子牽扯到很多歷史問題，就算從快處理，也不可能立即處理完畢。
有張隊這話，他就放心了。
喬衛國端着盤薯條過來，說道：“冬子，張隊，嚐嚐？”
張隊拿起根薯條：“好，嚐嚐你們店手藝！”
呂冬也拿起一根吃，味道還行，接着問另一個事：“張隊，蘇小山怎麼處理？”
張隊說道：“青照看守所裡，住着單間，吃得飽睡得着，問題基本交待了，在裡面多反省幾天，對他將來有好處。這次他立的功勞不小，但過去犯的錯也不小，上頭大致有個章程，頂多判個緩刑，過些天宣判就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