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早已黑透，吃過晚飯之後，呂冬跟小樑一起來到酒店大堂的休息處，小樑根本坐不住，隔一會就站起來看看玻璃幕牆外面，焦急的等待援軍過來。
呂冬端起小樑要來的咖啡，抿了一小口，就放到一邊，還是茶更合口味。
眼見小樑又要站起來，呂冬招呼他坐下，問道：“你們衛總還在睡？”
小樑臉上笑，心裡苦：“麗麗給衛總喝了杯牛奶，衛總從下午睡到這一直沒醒過。”
呂冬說道：“沒醒着什麼急？泉南到這邊沒有直達的飛機，中間要轉機，都需要時間。”
小樑手攪在一起：“我是怕衛總醒過來，把廠子的流動資金全都輸進去，我那邊多少鄉親父老，都在廠子裡上班，廠子要是完了，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你倒是個有心的。”呂冬不禁多看了小樑一眼。
小樑頗爲無奈的笑：“親戚朋友日子不好過，我日子也好過不了，他們上門來借錢，我借還是不借？”
呂冬也不知道正確答案，貌似這是個世紀難題。
倆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說的都是些無關的話題，衛平已經從平城趕過來，午夜十二點之前肯定能到，後面的事自然由他處理，呂冬也就不再問昨晚具體發生了什麼。
這事對呂冬來說，就到此爲止，裡面有沒有其他的事，他不會摻合。
小樑跟守着衛永的女秘書保持着聯繫，一直到接近晚上九點，衛永都沒有醒，人睡的很熟，通過小樑的手機聽筒，甚至能聽到打呼嚕的聲音。
趁着沒人來，呂冬又給宋娜打了個電話。
這邊雖然沒啥事，但電話按時打過去，可以讓宋娜安心。
酒店門口這時有人進來，小樑騰地站起來，頗爲激動的說道：“來了！來了！”
呂冬曾經在網絡上看過衛平的圖像，但時間太久，印象早已模糊，就見到酒店門口進來六七個人，打頭的是兩個五十多六十左右的人，其中的一個人，說話明顯帶着港澳腔。
另一個身材不高，面相與衛永有幾分相似，穿着白襯衣黑西褲，明顯就是衛平。
正主到了，好像還找了關係。
衛橋那邊生意做得非常大，很多業務都涉及出口，能從港澳找到關係也不奇怪。
小樑已經迎了過去，呂冬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人都來了，總要見一見。
衛平見到小樑，聽他大致說了幾句，目光轉向呂冬這邊，過來跟呂冬握手：“呂總，今天這事，謝了！”
呂冬簡單的說一句：“衛總太客氣了，我跟衛永是朋友。”
衛平對呂冬點點頭，客套兩句，不再多說，跟着小樑抓緊上樓。
搭乘電梯來到衛永的房間，進入套房臥室看一眼，眼見衛永睡的正香，呼嚕打得震天響，衛平的心放回肚子裡，坐在客廳沙發上，將小樑和女秘書叫過來，詢問具體的情況。
“不爭氣的混賬玩意！”衛平看了眼臥室那邊，跟所有當爹的一眼，兒子永遠是個不懂事的混球：“總有一天把我氣死！”
衛平罵兒子，其他人只能聽着，沒法子接話。
只有那個港澳腔的人接話道：“老衛，有什麼事，你們父子回去慢慢說，等會衛永醒了，先解決這邊的事要緊。你要注意方式方法，這裡不比內地。”
衛平也知道這裡不是太東，更不是平城，他面子在這不好使，說道：“老顏，一會還請你幫忙說和。”
接着，他又問小樑和女秘書關於呂冬的事，詳細聽過之後，再結合之前得到的一些資料，不禁搖頭：“爲什麼別人的兒子這麼優秀，我的就是這麼個混賬玩意？”
看看那個叫呂冬的，二十歲做出偌大事業不說，做事還不是一般靠譜。
衛平聽過小樑和女秘書的詳細描述，起碼確定一件事，不是呂冬使招暫時穩住兒子衛永，別說衛永可能有很大的麻煩，恐怕連衛橋這邊也會鬧出不少事情。
說句不好聽的，顏面掃地都是輕的。
衛平對旁邊一個人說道：“回去別忘提醒我，去呂冬那邊登門拜訪。”
這話份量很重，那人趕緊掏出筆記在備忘錄上面。
可能是說話生意不斷，臥室裡面傳來動靜，衛永醒了。
剛一睜開眼，衛永就聽到自家老爹的聲音，擺頭看看四周，不是在平城，還在酒店裡沒錯。
還在迷糊着怎麼回事，外面有熟悉的訓斥聲傳進來：“混賬玩意！”
衛永一個機靈，立即坐了起來，渾身上下莫名發慌，什麼醒來再去大戰三百回合的念頭，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出來！”衛平說道。
其他人都很自覺，暫時離開了這間套房。
衛永穿着拖鞋，出了房間，看到老子坐在沙發上，彷彿老鼠見到貓，帶着絲怯弱，叫道：“爸……”
…………
天剛大亮，呂冬習慣性的早起，簡單洗漱過後，先給宋娜發了條短信，接着去酒店健身房鍛鍊，這兩年天天如此，早已養成了習慣。
運動過一番，回房間換上衣服，準備吃完早飯就去鵬城。
電話鈴聲響起，呂冬接起來，打電話過來的是小樑，說了幾句，沒過兩分鐘，小樑就敲響了房門。
呂冬打開房門，讓小樑進來。
可能昨晚睡得踏實，小樑精神頭不錯，見面就問好：“早上好，呂總。”他看了眼呂冬拿出來的包：“呂總準備回去？”
呂冬簡單說道：“原本這次過來，就是受你們衛總邀請，沒想到出了這碼子事。”
小樑不好意思的笑：“我們衛總，讓我過來說聲謝謝，他現在身不由己，過不來。”
“怎麼樣了？”呂冬問道：“處理好了？”
小樑說道：“老衛總全都處理好了，這會應該帶着小衛總出門了，小衛總沒法過來，特地讓我來一趟。”
他很認真的說道：“小衛總讓我跟呂總您說，患難見真情，大恩不言謝。”
呂冬擺擺手：“你們衛總言重了。”
話是這麼說，但聽到這裡，呂冬覺得，這次起碼沒幫錯人。
畢竟有一些人，你幫了他，他還會把好心當成驢肝肺。
“還有個事。”小樑看眼呂冬，試探說道：“老衛總問，這件事能不能就留在澳門？”
呂冬明白這話意思：“跟你們老衛總說，我不是多話的人。”
這種事，真要傳出去，衛永難免成爲笑柄，甚至可能影響到將來接班。
老衛總考慮的事，比起小衛總來全面太多了。
“謝謝！”小樑忙不迭的感謝，又說道：“呂總，我個人也要向你表示感謝。”
說完，他直接對呂冬鞠了一躬。
呂冬趕緊扶起他來，說道：“一點小事。”
“對我們這些人來說，關係人生前途。”小樑說得情真意切，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提出告辭：“呂總，我先走了。”
呂冬點點頭：“再見。”
送小樑出門，呂冬回來收拾東西，十幾分鍾之後，也揹着包來到酒店大堂，酒店能協助辦理一些手續，辦完之後，他乘車離開酒店，直接去碼頭坐船回鵬城。
有人歡喜有人愁。
酒店裡面，港城口音的周慶打電話：“你這些事，弄的我很難做，以後沒法再去太東投資了，再去內地都要小心，衛家的財力不容小覷。”
電話另一邊的彎彎腔說道：“周生，我們地下的生意，只能在地下做，內地不比港城和彎彎，有些事見光必死。”
周慶說道：“我明白，就是有點遺憾。”
“有什麼可遺憾的？”彎彎腔繼續說道：“你放出去的這筆錢，連本帶利收回來，沒少賺。”
周慶笑起來：“比不得你們。”
那邊彎彎腔沉默一會，叮囑道：“這件事不要亂說，我也不想跟衛家魚死網破。”
“明白。”周慶說道：“我做事，你放心。”
…………
鵬城關口，宋娜站在遮陰的地方，不時掏出手機來看一眼，朱玉一直陪在旁邊。
“朱姐，你忙你的就是了。”宋娜稍微活動下脖子上細細的黃銅鏈子：“還專門陪我來再跑一趟。”
朱玉笑着說道：“你們付了錢，我要盡到職責。”
宋娜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通道，這時看到呂冬的身影，見到他拉着行李箱過來，扔下朱玉小跑着就迎了上去。
才一晚上沒見，卻覺得像過了一年那麼久。
宋娜一把抱住呂冬胳膊：“你沒事吧？”
呂冬說道：“沒事，真沒事，我就是跟人說幾句話，別的啥都沒做。”
宋娜接過他手裡的行李箱，一隻手拉住呂冬手，一隻手拖着行李箱，一起往外走。
出來，看到朱玉，呂冬頗爲客氣的說道：“朱姐，麻煩你了。”
“不客氣。”朱玉笑着說道：“你是我們的顧客，這是我應該做的。”
三人乘車回去，車上的時候，朱玉問呂冬和宋娜接下來要去哪裡，不可能再回澳門，乾脆就在鵬城轉轉，畢竟這裡是改革開放的最前沿。
回到酒店房間，難免乾柴烈火。
期間，呂冬也叮囑宋娜，衛永這事別往外傳。
又在鵬城轉了一天，呂冬和宋娜這趟旅程也到了終點，倆人各自的公司事都不少，出來一週多，也該回去了。
旅社那邊，一直派車將倆人送到機場，朱玉也過來送行。
呂冬臨走前，專門跟朱玉要了張名片，這樣盡職盡責的導遊，說不定啥時候就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