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學院新生報到進入最後一天,忙碌依然不減,新到的人要大采購,已經報到的人住過一晚宿舍,發現蚊子之肆虐猖獗,比學校商店的黑心吸血鬼還惡毒。
各種防蚊用品銷量暴漲。
尤其風油精,備受歡迎,畢竟除了防溫降暑,還有其他言語不可描繪的奇妙用途。
又是一上午忙碌結束,呂冬從呂家村拉貨回來,看到呂春正坐太陽傘下面跟喬衛國閒聊。
呂冬順着路口轉着上馬路牙子,呂春說道:“財政學院迎新快結束了。”
在王朝的建議下,呂冬暫時沒再用電喇叭。
“我知道。”呂冬停好車:“他們老生明後天開始往這邊般,總有需求。新生馬上軍訓,還會有需求。在這邊賣一週,師大就開學了。”
呂春說道:“行啊!生意連起趟了。”
呂冬認真說道:“也就今年,趕明年開學期,賣東西的能從東頭擺到西頭。”
未來一年,會有更多人下崗,在全家人的生存面前,臉面要往後擺。
當然,在太東這片保守的土地上,也會有大批寧願待在家裡沒事做,也絕不搞投機倒把的人。
呂春站起來,看着對面的學校,頗有感慨:“大學……”
呂冬適時問道:“大哥,你自學的咋樣了?”
“你小子!”呂春皺眉:“還能不能好好聊天!”
呂冬明白了,想起件事,說道:“我和七叔昨晚去進貨,遇到劫道的了。”
他快速說了一遍:“那片應該是大學城轄區,具體地點你去工地上問問七叔。”
呂春一臉嚴肅:“我這就去。”他叮囑道:“以後多長點心,小心點。”
過多的他也沒說,社會環境擺在這裡,出來打拼總會遇到破爛事。
呂春去工地,最近收到過一起搶劫報案,卻一無所獲,或許這是條線索?
大熱天正中午,這會沒人,喬衛國挪動馬紮,稍稍往這邊湊:“呂冬,問你點事。”
呂冬點頭:“說吧。”
喬衛國滿腦袋都是武術:“你能教教我不?”
呂冬詫異:“教你?”
“我沒想學養蟲驅蟲的獨門絕技。”喬衛國看起來特別認真:“指點我一下拳腳就行。”
呂冬實話實說:“我沒練過武。”
讓他指點,這不是孔明孔亮找宋江討教槍棒功夫嗎?
喬衛國不放棄:“你一拳就把我打倒了。在武校,我跟人切磋,很少輸,教練都不是我對手。”
呂冬問道:“你教練多大?”
喬衛國疑惑,還是回答:“五十多,但功力深厚!鐵砂掌和二指禪造詣很高,能從沸油中取物。”
“這……”呂冬下意識就想說造假,但具體原理,他也說不明白。
況且,跟喬衛國這種深信功力的人說,他也不會信。
這年代,別說喬衛國,就連李文越等人,也深信武林高手那一套。
細細體味臺的相關節目,更是一期接着一期出。
大環境如此,呂冬解釋不清楚,也懶得解釋,乾脆說道:“我就練了兩天軍體拳,還沒學會……”
喬衛國自動忽略後半句:“軍隊的武藝?怪不得威力大,我連一招都接不住,那都是殺人技!”
呂冬徹底無語了,但仔細想想,又不覺得太奇怪,漫天武俠劇、電影和,加上電視臺的節目渲染,貌似部隊也有表演節目,普通人不受影響才奇怪。
哪怕到了後來,依然有很多人對大師深信不疑,認爲大師打不過訓練更加專業科學的搏擊選手,是因爲規則限制,不允許用踢襠、插眼和鎖喉之類的殺人技。
貌似他也會插眼和踢襠……
喬衛國態度異常誠懇:“呂冬,指點我一下也行。”
呂冬想了想,乾脆面向喬衛國,胳膊肘壓在腿上,伸出手掌:“衛國,咱掰個手腕。”
喬衛國不明白,還是以相同的姿勢握住呂冬的手。
“開始!”
呂冬手上加力,喬衛國更是發力,由於人瘦,手背上突起根根青筋。
但任憑他用多大力氣,不但掰不動呂冬的手,反而被壓了回來。
“你力氣好大。”喬衛國鬆開,輕輕甩手腕。
呂冬說道:“上次,是你先打中的我,對吧?”
喬衛國回想一下,點頭:“是,我兩下都打在你胳膊上。”
呂冬繼續說道:“我啥事都沒有,你卻連我一拳都撐不住。”
喬衛國細細琢磨,恍然大悟:“我力量不夠!”
呂冬實話實說:“還有,身板太弱,抗擊打能力不足。”
喬衛國看看自個身板,再看看呂冬的,差別非常明顯。
呂冬怕喬衛國再說指點的事,太尷尬了,轉而問道:“衛國,你咋想到去學武?”
喬衛國突然沉默,好一會才說道:“被人打的。”
呂冬原以爲會聽到一個江湖夢,聽到一個少年兒郎的熱血故事,卻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你知道喬克力嗎?”喬衛國突然問道。
“聽說過。”呂冬微微點頭:“也見過一次。”
最近還看到過陳年通緝令。
喬衛國摸了摸光頭,緩緩說道:“喬克力也是喬家村的,離我家很近,小時候經常一起玩。他爹不正幹,我十歲那年,他爹去南方再也沒回來,他娘跟人跑了,喬克力就跟着他奶奶過,沒爹沒孃經常被我們欺負。”
呂冬能理解,玩耍的一羣孩子裡面,總有個頭,還有個吊車尾受欺負。
喬衛國難得話多:“被欺負久了,連學校裡的人也欺負他。上初中時變了,喬克力長高長壯,開始反抗,跟我們打,下手特別狠,敢用棍子和板磚,漸漸沒人敢欺負他,變成了他欺負別人。”
“喬克力家條件不好,不但欺負我們,還跟我們要錢要東西,不給最少也要挨頓揍。”喬衛國繼續說:“他上初三,用刀子捅穿人手掌,就因爲要一塊錢,同學不給。”
這事呂冬聽說過。
喬衛國在回憶:“喬克力下學那幾年,我們街上的倒黴了,經常受他敲詐。前幾年,他跟我要錢,我沒有,他揍了我一頓,讓我上學遲到,班主任抓到又揍了我一頓。我回家,我爹看到巴掌印,以爲我在學校搗亂,也揍了我一頓。我就偷了家裡賣蔥的錢,跑到登封去學武,回來再找喬克力算賬。”
呂冬只能說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喬衛國勉強笑了笑:“誰知道,回來喬克力已經跑了。”
如果喬克力不跑,這故事可能會更加悲傷。呂冬暗歎一句,說道:“喬克力犯事,很早就畏罪潛逃了。”
喬衛國嘀咕:“說不定還會回來。”
呂冬問道:“回來?回來找死?”
“你不瞭解喬克力這人。”喬衛國說道:“喬克力跟着他奶奶長大,今冬是他奶奶三週年忌日,喬家村對三週年格外看重。”
呂冬冒出個想法,說道:“衛國,你注意點,如果喬克力回來,別輕舉妄動,先告訴我。”
喬衛國想差了:“行,到時咱一起去會會喬克力!”
“總之先告訴我。”呂冬壓根沒想過去會喬克力,那可是個亡命徒!
只要喬克力敢回來,有的是人收拾他。
呂春這時從工地出來,隔遠向這邊招招手,沒再過來,朝對面學校走去。
呂冬坐回太陽傘下面,希望剛纔的消息對呂春有用。
有個中年保安過來,問道:“老闆,賣煙嗎?”
呂冬轉頭一看,真巧了,還是熟人。
保安大叔也認出呂冬,指着他說道:“哎,你不是新生嘛?咋賣起東西了?”
賣煙需要單獨證件,呂冬不賣煙,從包裡摸出盒大雞煙,扔給中年保安:“大叔,送你的。”
中年保安搖搖頭,沒再說啥,轉頭往回走。
沒多大會,攤位跟前又開始上人,來買蚊帳等防蚊用品的人越來越多,幸好呂冬對此有所準備,貨物充足。
很多人對大學充滿憧憬,想象的各種高大上,卻不曾預料蚊子氾濫成災。
這一天,賣的最多的就是防蚊用品。
大學城剛啓用,根本沒有夜生活,晚上八點左右,路上就見不到人了,呂冬收拾好東西,跟喬衛國分別回家。
吃晚飯的時候,呂冬趕緊吃飯,胡春蘭清點錢包。
“有多少?”呂冬問道。
胡春蘭把錢碼好,稍微調整下呼吸:“5124塊錢!”
呂冬輕輕點頭,跟預計的差不多,前前後後二百多個買東西的,還有熱銷的防蚊用品。
胡春蘭快速計算一番:“三天,1萬5流水!”她有點茫然:“這錢也太好賺了……”
呂冬沒有昏頭,很清醒:“財政學院迎新結束,明天就少了。”
胡春蘭放好錢,說道:“我總覺得不踏實。”
呂冬安老孃的心:“媽,這都合法做生意掙的。我大哥都看到了,不合法他能讓我幹。”
“也是。”胡春蘭笑了。
呂冬吃完飯,進村裡匯合紅星,再去泉南進貨,今晚跑這一趟,可能未來兩天都不用進貨了。
有昨天的教訓在,呂冬當然不敢再走小路,紅星也不是七叔那種人,安穩走車多的大道,平安順利最重要。
後面的幾天裡,生意難免回落,不過日均流水都保持在2000左右。
這幾乎沒有競爭對手的生意,讓呂冬除去大批貨物週轉之外,手裡的資金始終都保持在五位數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