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時間沒見,喬衛國壯實不少,可能長期待在第一體育健身會所的關係,原本精瘦如猴般的身體,一塊塊的肌肉,越發明顯起來。
不變的是鋥明瓦亮的光頭。
呂冬跟喬衛國不客氣,問道:“專門從泉南跑過來,有事?”
喬衛國坐在沙發上,不好意思笑:“有點事,找你幫幫忙。”
呂冬坐他對面:“咱倆誰跟誰,有事說就行。”
似乎在爲難,喬衛國竟然有些遲疑。
“衛國,是不是要去小付家提親?”呂冬開句玩笑:“需要我做啥,儘管說!”
喬衛國擺擺手:“不是,不是,還沒到那一步。”他笑笑:“小付不想讓我來,就怕你爲難,我想着,這樣的機會,錯過可能就沒了,所以就偷偷跑了過來。”
呂冬知道,喬衛國所說的爲難,跟前段時間王棟所謂的爲難,完全不是一回事,問道:“啥事?”
喬衛國說到這了,也就沒啥好遲疑的:“報紙上有消息,說陳杰克過段時間要來咱們青照,去相公莊的房玄齡故里參觀?我上次聽老杜說,這是青照文旅計劃的一個宣傳活動?”
呂冬前些天就得到青照文旅計劃委員會那位薛主任的通知了,陳杰克接到青照縣的邀請,沒過多長時間就做出了迴應。
嚴格說起來,青照縣和陳杰克屬於各取所需。
“有這麼回事。”呂冬簡單說道:“不過具體啥時候過來,暫時還沒定下來。”
喬衛國看多了陳杰克的電影,加上本身先練武,後改練散打,對陳杰克難免好奇,說道:“冬子,到時我能不能跟着去看看?”
呂冬笑:“行,回頭我給你弄個名額,你跟着過去就是了。”
“陳杰克電影上那麼厲害,電影后序幕上,拍攝時也很厲害。”喬衛國是真的有想法:“我覺得他有真功夫,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跟他比劃一下。”
呂冬立即明白過來,這纔是喬衛國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地方。
喬衛國摸了摸光頭:“就私底下,兩個人過幾招……”
呂冬瞭解喬衛國,知道他不是想幹啥,就是純粹的想過兩招。
“可能性不大。”呂冬想了下,乾脆直接點:“陳杰克所有身份最前面的,首先是個明星……”
喬衛國說道:“我曉得了,到時我就光看看人。”
呂冬說道:“時間確定了,我就給你打電話。”
這事真不好辦,要陳杰克是個練武的,或者搞散打的,都能運作,但陳杰克是個明星,跟人比武對打?那畫風不敢想象。
從陳杰克的角度出發,贏了,對陳杰克有啥好處?
輸了,一旦宣揚出去,不但名聲受損,說不定還讓人踩着自己上位。
喬衛國很單純的想要找個他認爲的高手過招,但呂冬不能這麼考慮,需要從實際出發。
況且,在他看來,陳杰克不是練武的,更像個雜耍高手,真要搞擂臺比武,未必打得過喬衛國,哪怕他年輕時拍電影真的很玩命,比如著名的玻璃的故事,都沒法改變如今年事已高的事實。
喬衛國平時沉悶木訥,在呂冬跟前多少能說幾句,又在呂冬的引導提問下,說了些在泉南的工作,跟小付的進展等等。
比如小付幫着喬衛國搬家,直接把喬衛國搬進了她貸款買的房子裡,然後倆人住在了一起。
喬衛國還得回泉南,沒待多長時間就走了。
出來創新港,穿着第一體育的黑色文化衫,喬衛國往南走,來到路口附近,看向三年前擺攤的地方,夜市早就沒了,不大的小廣場上新增加一些花壇和雕塑,咋看咋彆扭,沒有以前那麼實用了。
再往前看,就是學府文苑的門頭房,有熟悉的也有這兩年新開陌生的。
喬衛國看到了二焦的店,店招牌早就換了,新的招牌上寫着手機電子產品之類的。
看到這,他過了馬路,去二焦的店裡。
剛一進門,就看到焦三黑,三黑穿着一件中國移動的藍色文化衫,正在向一個穿着職業裝的女人推銷手機。
“這是摩托羅拉V60,翻蓋雙屏幕,做工小巧精緻,全金屬外殼是不是很酷?”推銷手機中的焦三黑,讓喬衛國有種不真實感:“這個月剛剛在國內上市,絕對走在潮流最前沿,這位美女,就這麼跟你說,整個大學城,整個青照縣,除了我們家的連鎖店,你在其他家買不到這款!”
在焦三黑的推銷下,職業裝女人最終掏錢買下這款很昂貴的手機。
店裡同時提供辦卡服務,焦三黑順帶着賣出張卡,趁着去拿卡的功夫,對喬衛國說道:“你等我一會。”
喬衛國點了點頭。
又等了一會,職業裝女人拿着手機滿意的走出店面,焦三黑這纔過來跟喬衛國說話。
“好久沒見了,衛國。”焦三黑看看喬衛國穿着的第一體育文化衫,說道:“你變化真大,都快認不出來了。”
喬衛國憨厚的笑:“我還不是老樣子。”
焦三黑倚在櫃檯上:“不,不一樣,光頭還是那個光頭,內在不一樣了。”
其實,喬衛國看焦三黑,何嘗沒有這種感覺:“你以前可不會這麼認真賣東西。”
焦三黑嘿嘿笑:“以前年輕,滿腦袋除了武俠就是武俠,這兩年買賣做下來,才知道我哥和呂冬他們幹買賣真不容易,我才二十多,總不能整天跟着我哥混日子。”
喬衛國認同焦三黑的話:“對!”
他們還是他們,但他們終歸不是以前的他們了。
兩年多時間,夜市沒了,大學城更大了,市場發展了,人也在變化。
無論喬衛國,還是焦三黑,哪怕知道前面有呂冬和焦守貴給他們遮風擋雨,總歸不能再像三年前那樣無憂無慮。
以前,喬衛國整天打熬力氣,焦三黑幻想仗劍走天涯,兩個人沒事的時候,就湊在一起交流各種武林幻想。
如今,焦三黑學會了賣手機,喬衛國在第一體育最大的店裡教授着高學費的學員們。
武林間的話題,兩人已經不再提及,敘舊間談論的是生意,是生活。
生活也在催着兩個一度患有重型中二症的人成熟。
然後,又有客戶過來買手機,焦三黑不得不中斷敘舊,接待完一個客戶,又去接待另一個客戶。
看着焦三黑忙的不可開交,喬衛國找空跟老朋友說了一聲,悄悄離開了手機店。
獨自往南走,沒有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漢堡皇和呂氏麻辣燙,喬衛國來到公交車站跟前,安靜的等着通往泉南的公交車過來。
站在這裡,一個人孤零零的,喬衛國突然明白一件事。
呂冬有了宋娜,李文越有了袁靜,焦三黑有了手機,能陪自個一直走,真正朝夕相處的,只要付朝霞。
喬衛國雙手抄進口袋裡,光亮如同石頭的腦袋,悟出一個道理:以後要對小付好!
車來了,喬衛國上車趕往泉南,中間換了次公交,來到跟付朝霞居住的小區附近,看到路邊新開了一個蛋糕店,特意過去買了些付朝霞愛吃的泡芙。
這幾年,從八月下旬開始,到九月中這一個月的時間,都是大學城最熱鬧的時候,無數新生從全省乃至全國各地涌入大學城,開啓夢想中的大學生活。
在大學擴招的當下,大學生有向着商品轉化的趨勢,大批新生到來,帶來的還有商機。
相對而言,這也是大學城最亂的一個時間段,一些剛剛離開窩的雛鳥,剛幻想獨自飛翔,遇上的不止藍天白雲,有時候還會被陰天下雨教着做人。
這也是大學城的騙子和小偷最多的時間段。
還有討薪的、伸冤的和上訪的,諸如此類,往往也挑着這個時間點出來。
九月一號當天,就有南邊一個工地上討薪的工人,直接截斷了學府路,討要這半年多來的工錢。
好在楊烈文親自出馬,纔沒鬧出羣體性事件。
省大新生入學當天,有幾個人悄悄的出現,給新生免費發印刷劣質的《故事會》,其中內封皮上最顯眼的,就是《特碼快訊》之類的字眼。
在這個基本就業問題和諸多社會矛盾都急需要解決的時間,這些打着《故事會》旗號出現的東西,並沒有太引起人關注。
哪怕省大法院學的法學教授,看到之後也就是隨手扔進垃圾桶裡。
這段時間,那位來自順泰投資的白勝白總,以送侄女來師大入學的名義,到呂氏餐飲又拜訪過呂冬,再次提過幫助呂氏餐飲上市的事。
呂冬婉言謝絕,應付着接待一番,就將人打發走了。
開學季,大學城有些亂,呂冬還是跟以前一樣,中午跟宋娜一起去體育學院的餐廳吃午飯。
不同的是,九運會即將舉行,體育學院不僅有自家學生代表省裡參賽,還來了很多訓練隊伍,最近人相當多,吃飯也要稍微早一點過去。
下了樓,等到宋娜過來,呂冬拉起她手,還沒過馬路,就看到東邊體育學院正門門口,聚集了很多人,不少都是學生。
“體育學院不是早就開學了?”呂冬詫異:“出啥事了。”
宋娜拉起呂冬過馬路:“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