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看一眼臥室,確定沒有問題,呂冬關上房門,掏出兜裡的小盒子,放進客廳抽屜裡面,又站在鏡子前看了看,這纔出了房子,背上裝有單反相機的包,沿着小區主道往北走,準備去體育學院,參加宋娜的畢業典禮。
又到一年畢業季,大學城裡面大學衆多,到處充斥着眼淚與悲傷。
從上個月開始,學府路和文化路這兩條密佈大學的主幹道旁邊,就經常見到哭泣的男生女生。
很多年輕美好的愛情,最終經受不住畢業的折磨。
體育學院屬於畢業相對比較晚的,像南邊一些中專合併的大專院校,四月份時就早早的給畢業生們舉行了畢業典禮。
早走早省事,早走早節約開銷。
來到體育學院門口附近,傷感的學生沒見到,倒是看見第一體育拉上條幅,在學校門口對面擺上攤子,招聘專業人才。
經過兩年發展,第一體育會所已經在泉南、平城、臨淄、蒙城和風箏市開了十幾家連鎖店,從教練到管理人員,都有一定的缺口。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體育學院,首先想到的自然是體育學院的畢業生們。
隔着一條馬路,呂冬看到了楊敏,招招手算打過招呼,進了體育學院大門。
走出去不算多遠,就聽到後面體育場上,傳來陣陣講話聲,明顯有領導在講話。
呂冬往那邊走,雖然講話聲還在繼續,但有不少穿着學士服戴着學士帽的人,從體育場裡出來。
其中很多人眼睛都發紅。
學習生活了四年的學校,一朝畢業,難捨難分。
呂冬快到體育場附近的時候,可能畢業典禮結束,從大門出來很多學生,大部分人都是學士服外加學士帽的打扮。
有太多人,出來站在體育場門口,合影留念,或者站在一個地方,看着熟悉的校園。
呂冬手機響起來,宋娜打來了電話:“還沒到?”
周圍人多聲音雜亂,呂冬大聲說道:“在體育場正門!”
“我們這就出來!”宋娜的聲音也是喊的:“你在門口等等。”
呂冬過去,剛上大臺階,就見到宋娜和黃娟從門口一起出來,後來還有幾個人,好像是以前同宿舍的同學。
宋娜看眼呂冬揹着的包:“相機拿過來了?”
呂冬拍了下揹帶:“在這呢。”
宋娜說道:“幫我們拍個合影,黃娟,你叫叫她們。”
黃娟去招呼同宿舍的人,站在正對體育場門口的地方,雖然門口人來人往,畢業的同學好像都有默契,專門讓開了這邊。
呂冬取出單反相機,給宋娜八個人拍了合影,連着多拍了幾張。
後面還有人要拍,一行人趕緊讓地方,宋娜後面近兩年的時間,基本上沒再住宿舍,與舍友感情相對比較淡,但畢業分別在即,站在體育館一邊的陰涼地裡,一直在說話,有幾個女生還哭着流了淚。
呂冬沒經歷過大學畢業季,小學在村裡讀的,初中和高中在鎮上,屁大的一點地方,想去隨時就去,根本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
就站在宋娜邊上,啥話也不說。
有個清清秀秀的小姑娘,趴在黃娟肩膀上,哭的稀里嘩啦的,跟小花貓一樣。
宋娜往後退一步,低聲對呂冬說道:“剛畢業典禮上,她男朋友決定跟她分手,倆人原本說話一起在泉南找工作。”
說着話,她緊緊抓住呂冬的手,好像呂冬會跑掉一樣。
呂冬攥了下宋娜的手,沒有說話。
校園裡,類似的場景估計有很多。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
突然,體育場門口的大臺階上,有幾個人使勁唱歌,聲嘶力竭的像是吼一般,沒有吼上幾句,周圍陸續有人跟着唱,雖然聲音有些亂,但越來越多的人跟着一起唱。
漸漸的,連黃娟這些人,連呂冬身邊的宋娜,都跟着唱起來。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萬語,卻不肯說出口,你知道我好擔心我好難過,卻不敢說出口。當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榮耀,我只能讓眼淚留在心底,面帶着微微笑,用力的揮揮手,祝你一路順風……”
唱着唱着,很多人眼淚都流下來,宋娜掉過頭,趴在呂冬的肩膀上,眼睛也溼了。
不止是難捨,更是一種告別。
告別青春歲月,從此踏上社會,一去不回。
黃娟揮揮手,叫着同宿舍的人聚集在一起,說着話。
有人提議:“每年咱們都約着一起回來看看,一起聚聚,每年都要聚一次!”
“對!”其他人都附和:“每年都回來!”
說着話,說着話,終歸要散場,其他人回宿舍收拾行裝,宋娜和黃娟早已走出校門。
這兩個社會經驗漸漸豐富的人知道,今天踏出了校門,哪怕同一宿舍關係再好,想要湊齊人重聚,何其難也。
難如登天。
這一走,對很多人來說,就再也難見,就是永別。
此時情緒激盪,說出來的話,再難實現。
真正走向社會,成爲社會中的一員,才明白人生多無奈。
三個人一起往門外走,黃娟還在抹眼淚,心裡的難過,從臉上就能看出來。
比起宋娜的一時激動,她與宿舍,與班級,與同學,比宋娜這個早早跑出來創業的人,深太多了。
宋娜不禁過去安慰黃娟:“好了,別哭了,快成只大花貓了。”
黃娟抽噎着說道:“我難過,真的好難過。”
宋娜說道:“我也難過……”
黃娟挽住她胳膊:“你不懂的,宋娜。我最大的難過,以後就要一個人面對這個複雜的社會,工作、生存、戀愛,還有以後結婚,都要一個人扛起來了,不會再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不會再有無憂無慮,姐妹幾個打屁吹牛的生活了……”
宋娜摘下學士帽,扇扇風:“你真夠沒心沒肺的。”
來到學院門口,黃娟終於情緒好了一些,說道:“呂冬,幫我和宋娜拍照。”
呂冬知道,自個今天就是個配角,取出相機:“行。”
體育學院門口合影的人很多,拍照都要排隊,排到宋娜和黃娟的時候,兩人情緒基本上調整了過來,能笑着比劃各種手勢了。
最後,倆人拋飛了學士帽!
黃娟又換了呂冬,讓呂冬跟拿回學士帽的宋娜合照幾張。
排隊的人不少,趕緊讓地方,來到路邊上,黃娟直接解下學士服,指了指對面,第一會所招人的攤子前,有不少人在詢問。
大學畢業不再包分配,第一體育會所就在斜對面的省大創新港,負責人楊敏和苑保山以前都是體育學院的老師,體育學院的畢業生們對第一體育瞭解多,也比較放心。
總有一些家庭情況不好的學生,要想辦法自個就業,第一體育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打攪你們倆卿卿我我了。”黃娟準備去對面:“我去幫楊老師幹活。”
宋娜點點頭,走時叮囑道:“晚上去我家吃飯。”
黃娟揮揮手:“行,忙完我就過去。”
天氣熱,學士服算是結束了歷史使命,宋娜解下來,讓呂冬拿着,一起回小區。
家就在這裡,開的公司也在這裡,反正她想看,隨時都能回來。
邊走着,宋娜邊說道:“學校已經把我錄入校友錄名錄了,纔剛畢業。”
呂冬一隻手提着學士帽和學士袍,一隻手牽起宋娜:“學校是社會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也要講究實際。”
從學府文苑北邊的路往東去的時候,正好碰到柳潔帶客戶出去看房子,稍微說了幾句。
“恭喜你畢業。”柳潔跟宋娜也算比較熟。
宋娜笑了笑:“謝謝,柳姐。”
柳潔問呂冬:“怎麼樣了?”
呂冬說道:“一會。”
宋娜納悶,但沒有多問,等柳潔帶客戶去北邊,才說道:“你們打啥啞謎?”
呂冬笑着說道:“一會你就知道了。”
“弄的神秘兮兮的。”宋娜轉而問道:“文越也畢業了吧?”
呂冬回頭看一眼省大那邊:“省大上週就開過畢業典禮,回去正式任職了,大學生村官,村支部副主任,呂家食品公司綜合管理部經理。”
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文越是目前呂家村所有公司當中,學歷最高的一個了,最重要的是,從大一就跟着三爺爺和建設叔到處跑,也有經驗。”
宋娜關心問道:“他和袁靜那邊咋樣了?”
呂冬大致瞭解一點:“剛畢業,可能要等一段時間,袁靜那邊剛在宣傳部穩下來,不能急。”
“我覺得問題應該不大。”宋娜琢磨着:“以呂家村的實力,以文越的職位和能力,跟袁靜家裡就算不是門當戶對,也差不了多少。”
呂冬點頭:“我也這麼覺得,但咱們年輕一代這麼想,老一輩未必。”
從北門進了小區,宋娜想着直接回家,呂冬拉她往南邊走。
宋娜奇怪,低聲說道:“你想幹啥?大白天的……”
“你想啥呢?”呂冬無奈了:“整天就想些歪心思,我是有事要跟你說。”
宋娜更無奈,啥叫我整天起歪心思?但她沒反對,任由呂冬拉着去了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