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章 一劍光寒燕平江
初春時節。
連城港基地市以南的大江上水波浩淼，接天映雲。
天空中無數禽鳥自由自在地飛翔着，時而如利劍般竄至水面，隨即騰空而起，利爪中便會抓着一條大魚疾飛向遠方；也有些兇禽在撲至水面時，還未來得及抓着魚兒騰空飛起，便會被水中陡然激射而出的水獸抓住拖入水下，掙扎翻滾着在浩淼的大江水面上掀起一陣波濤。
五艘巨大的軍艦停泊在大江彎出的寬闊湖面上，猙獰的艦首和戰艦上恐怖的炮口讓一艘艘戰艦仿若無敵的神獸般傲視着接天的水波。
旗艦連城港號上的一間寬敞的茶室內，連城港軍區海軍第一艦隊司令官劉鐵將軍、連城港軍區副司令員，第一集團軍軍長葉荀，正在和曾經在靈關基地市風雲顯赫一時的柳氏集團掌舵者柳軒的長子柳弛南，觀江景品茶，談笑風生。
在他們身旁，還有一位穿着樸素淡雅的灰白色休閒唐裝的老者，短髮，面容清瘦，雙眸神光湛然，一雙大手骨節突出，端着茶水始終一言不發。
這位老者，就是在連城港基地市首屈一指，即便是在全國乃至於全球，都威名顯赫的戰神燕平江——他還有一個綽號，劍神！一劍光寒燕平江，三十年前在大江入海口，以一己之力斬殺七頭神獸級海獸，驚天一劍橫亙數十里寬闊海面，掀起成片的由海獸鮮血形成的駭浪。
那一戰，奠定了其頂級戰神的尊位！
去年葉荀和遲哲峰在葉家的支持下陰謀發動政變時，燕平江鮮有地在公開表態：“只要有利於連城港基地市數千萬民衆，便可行。”
這句模棱兩可的話，卻是幫葉氏家族發動政變免去了太多的麻煩。
畢竟，燕平江是葉荀的師父，和葉氏家族的關係更是長久以來交好，衆所周知。在關鍵時刻他站出來發出如此言論，幾乎就已經是擺明了支持葉氏家族的政變，支持連城港基地市的獨立。
頂級戰神燕平江的態度，足以震懾許多勢力集團。
包括連城港基地市另外三名戰神——李贄、胡雪城，曾海生。
而現在……
連城港基地市已經不僅僅是四位戰神的存在了，僅柳氏家族前來時，包括柳軒和其兩個兒子一個女婿在內，總計就有九名戰神。在他們沒來之前，已經得到了特效藥劑配方的葉氏家族，也迅速激化造就如葉荀、葉渠、葉萬和等葉家高手成爲戰神，先前葉家更是有兩名葉辰風、葉辰宏。得到了特效藥劑後，連城港軍區、基地市內葉家的近衛親信之中，更是涌現出了超過三十多名戰神。
若非特效藥劑所需藥物及原材料的稀缺程度，使得特效藥劑的產量註定不會多，恐怕現如今的戰神會更多。
如此下去，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
燕平江到現在，也有些看不透，和不敢去往下想象了。
還好，特效藥劑激化出的戰神，實際戰鬥力並不如真正靠着自身的體質和苦練以及機遇下促成的戰神更爲強大，讓燕平江內心裡多多少少還有些平衡感和安全感——至少，我還是世界上少有的幾位最強戰神中之一。
“轉眼間兩個多月過去了……”柳弛南微笑着說道：“靈關軍區所謂的遠征軍部隊，毫無消息，想來他們也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葉荀淡淡地說道：“柳先生如此有信心？”
“不是我有信心，而是對連城港強大的軍隊實力有足夠的信心。”柳弛南談笑間很巧妙又不顯做作地拍了一記馬屁：“區區五萬兵力而已，即便是十萬又能如何？在連城港軍區百萬雄師的面前，簡直如蚊蠅一般。”
“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耿天生和余文生他們不會想不到吧？”劉鐵軍神色間若有它意地說道。
柳弛南笑道：“所以，他們只能是在虛張聲勢而已。”
葉荀輕輕抿了口茶，道：“自靈關軍區決定出兵的那時起，我連城港基地市民衆們也被余文生那一番頗有蠱惑性的言語挑唆，時至今日已經有多次示威抗議遊行事件發生，當局政府部門壓力也很大……我想，柳先生家中人，不會沒有耳聞。”
“是啊。”柳弛南面色一暗，長嘆口氣，道：“正所謂成王敗寇，如今耿天生等人如何抹黑，我們也只能受欺辱而不能反擊，唉。”
“我們的壓力也很大。”葉荀微笑道。
“葉將軍此言何意？”柳弛南神色依舊淡然平靜，似玩笑般道：“莫不是想要把我柳家衆人，拱手送給靈關軍區的遠征軍吧？”
葉荀笑着擺了擺手，道：“我葉家斷然不會做出這等卑劣之事。”
“我也只是玩笑而已，葉將軍不要在意。”
“哪裡哪裡……”
幾人端起茶輕品，各自心懷怪胎，卻都神色從容歡愉。
一直未怎麼言語的燕平江忽而開口道：“前些日子大軍橫掃北部荒原光明帝國的獸兵軍團時，我曾親手擊殺了兩名敵方戰神級的將領，且生擒一名……經過審訊，那將領交代了光明帝國現在也有了能夠促進激化九段高手成爲戰神的特效藥劑，而且，特效藥劑是有副作用的。”
“哦？”柳弛南露出吃驚之色：“只知道光明帝國在電子馭獸技術方面最爲先進，在體能增持藥物方面的技術，應該不行吧？”
燕平江慢慢品着茶，看葉不看柳弛南，繼續說道：“那種特效藥劑的副作用，是有解藥可以抑制的，但解藥並不能徹底根治副作用的存在，需要定期服用。另外，副作用是可以用某種儀器瞬間激化爆發的。”
柳弛南故作鎮靜的神情再也無法冷靜下來，他急忙低頭端茶，以掩飾神色間的慌張。
葉荀和劉鐵男的眼眸中閃過了一道冰冷的寒芒，殺機畢露。
“當初光明帝國與柳先生家族過往密切，在靈關基地市更是強強聯手……”燕平江放下茶杯，終於很認真地正視向柳弛南，道：“我們也不相信憑藉光明帝國在藥物方面的研發水準，能夠研製出特效藥劑這種頂級的體能增持藥物。所以我覺得，這種藥物，應該是柳先生家族提供給他們的吧？”
柳弛南手中茶杯微微一晃，濺出些許茶水，他擡頭故作鎮定地苦笑着搖搖頭道：“實不相瞞，對於此事我也知之甚少。”
“柳先生這樣的說辭，有些拙劣了。”葉荀的表情瞬間沉了下來。
“談不上說辭，事實而已。”柳弛南神情鎮靜下來，事到如今想要隱瞞是絕無可能了，他索性說道：“特效藥劑的副作用確實存在，解藥也有，激發儀也有……不過，是否有提供給光明帝國，我就不清楚了，這種最高絕密的事情，家裡老爺子從來不會對任何人說，包括我兄弟二人。”
嘭！
嘩啦啦……
茶桌驟然間碎裂一地，茶水四濺。
葉荀怒目瞪視着柳弛南，低吼道：“卑鄙無恥小人，特效藥劑有副作用，爲什麼不告訴我們？”
“我想，事到如今，對此還需要回答嗎？”柳弛南全然沒有絲毫驚恐地模樣，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
“葉家待你們不薄……你們竟然心存歹意！”劉鐵軍咬牙切齒道：“難道你們真以爲，憑着特效藥劑的副作用，就能脅迫我們聽從你柳氏家族的吩咐差遣嗎？”
柳弛南搖搖頭，微笑道：“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你們誤會了。之所以沒有把這些透漏給你們，我們也只是爲了自保而已。只要我柳家生存不受威脅的話，大家完全可以和平共處，解藥也會按時向你們提供，不會影響任何使用了特效藥劑者的戰鬥力。更何況……你們也確實需要特效藥劑，而且從中受益，不是嗎？”
葉荀的神色愈加冰冷。
劉鐵軍更是氣得雙拳緊握，青筋暴起。
可是，他們現在又能如何？
在得知了特效藥劑有副作用，且有一種神秘儀器可以瞬間激化副作用發作的消息時，葉氏家族就極爲震驚和憤怒了。但已經爲時已晚，葉氏家族乃至於靈關軍區葉氏一派的諸多將領中，已經有很大一部分骨幹都使用了特效藥劑，或成爲九段巔峰高手，或成功晉升至戰神之境。
他們有能力擊殺柳氏家族成員，但特效藥劑的副作用終究會發作，到時候必須有解藥，而解藥……
在柳氏家族成員手中。
兩個多月前靈關基地市靈關軍區由余文生做代表發出遠征出兵宣言的時候，葉氏家族及連城港現任僞政權高層也被深深震撼，也憤怒與柳氏家族，更是在內心裡惶恐着那有着許多不爲人知的軍事實力的靈關軍區遠征軍部隊，到底戰鬥力有多強，有多麼神秘恐怖。而且余文生那一席話更是讓連城港基地市的民衆們都憤怒地抗議要求政府把柳氏家族的人交出來，讓他們收到應有的懲罰。
所以，葉家及連城港合衆國的高層真就考慮過把柳氏家族的人交出去，一來可安撫民心，得民意；二來又能避免不必要的，有違民意的戰爭；三來，他們對於靈關軍區作戰部隊的戰鬥力……真有些拿不準。
沒有強大到足以擊敗連城港軍區百萬作戰部隊的信心，他們敢如此愚蠢的放出如此豪言壯語嗎？
再者說，柳氏家族似乎對於連城港基地市，及葉氏家族集團，沒有絲毫用處了。
可是現在看來……
柳家不但早就想到了後路，更有可能想過以特效藥劑的副作用，脅迫葉氏家族及連城港軍方、政府高層，全部歸他們所統轄。
燕平江冷冷地說道：“別說沒給你們考慮的機會，回去後轉告柳軒，把解藥以及解藥配方拿出來，我以人格保證你們家族平安離開連城港基地市……如果不肯，我必然誅殺你們全族！”
柳弛南心裡一寒。
他當然清楚，燕平江有說出這種話的實力——身爲全世界屈指可數的頂級戰神，他的戰鬥力絕對不是普通戰神所能比擬的。
而且，連城港基地市當下還有數位非使用特效藥劑的戰神。
這些戰神，絲毫不懼特效藥劑副作用，所以想要以副作用激化儀做威脅，是癡心妄想。
稍作思忖後，柳弛南神色平淡地說道：“這件事，無需去轉告家父，我就可以給出答案了……燕老前輩一劍光寒可平江海，我當然相信您能夠做到誅殺我全族。但我們柳家，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不交？”
“是的……”
燕平江淡淡地點了點頭，端起茶杯不再看柳弛南，道：“你走吧。”
柳弛南皺皺眉，看向葉荀和劉鐵軍，卻見二人鐵青着臉直視着他，殺氣騰騰，但憤怒的眼神中卻透着難以掩飾住的一絲無奈。
這時候，柳弛南不知道自己該走，還是不走了。
待下去，顯然是不可能的，他不能一直在這裡就這麼坐下去。
但如果走的話……他真的很擔心就在自己離開這艘戰艦之後，也許是轉過身的那一剎那，燕平江就會一劍將其斬殺。
猶豫再三，柳弛南還是緩緩站起身來：“很抱歉，其實我們完全可以和平共處的，我柳家沒有任何野心，只求能夠安安穩穩地生活下去。解藥方面，我們會一直無償提供，而且會在藥物研發方面，給予貴方最大力的支持。我可以說，全球體能增持醫藥方面的技術，我柳家絕對是……”
燕平江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示意他可以走了。
“好吧，希望各位多多考慮……”柳弛南咬了咬牙，強忍住按下右手戒指上的特效藥劑副作用激發儀的微型鍵，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走出船艙，在軍方人員的相隨下，柳弛南登上了快艇。
嗡……
引擎聲響起，快艇劈波斬浪，向着大江岸邊疾馳而去。
柳弛南屹立在快艇中間，渾身冷汗已經溼透了衣衫，在行出數百米遠之後，他才忍不住扭頭望向那艘龐大的戰艦。
唰！
柳弛南的雙眸瞳孔猛然放大。
但見一道匹練般的劍光由龐大的連城港號軍艦上驟然間射出，如同崩現的閃電般挾無上天威，劈空斬來。
這一刻，縱然是柳弛南有着戰神的實力，也有種渾身被恐怖氣機鎖定捆縛住動彈不得的無力和恐懼感。
啊！
柳弛南暴吼一聲，渾身氣機迸發，護體真氣團頃刻間迸發而出團團護住了全身上下，同時右手拇指狠狠地按向了戴在中指上的那枚戒指下方的按鈕——然而他的拇指還未按到按鈕上，那道恐怖的劍芒已經劈空斬在了他頭顱上方的護體真氣團上。
咔嚓嚓！
護體真氣團瞬間崩裂，鋒利的劍芒勢不可擋地劈開護體真氣團，將柳弛南整個人從頭中間直接劈下去，生生劈成了兩半。
這一刻。
柳弛南按下了激發器的按鈕。
然而激發器所爆發出的那股細微的，卻極具穿透力的電波，卻在強橫的劍氣下，被盡數摧化，消失在水汽瀰漫而起的大江江面上。
連城港號軍艦上，葉荀驚恐地喊道：“師父……”
“燕前輩！”劉鐵軍也衝出了艦艙喊道。
燕平江揹負着雙手，凌然站立在艦臺邊緣，他手中沒有劍——到了他這般戰神之境的人，用劍並不需要劍。
“我不喜歡被人威脅……”燕平江淡淡地說道：“你的叔叔葉辰風，也不喜歡。”
“可是……”
燕平江擡起一隻手打斷兩人的擔憂，道：“現在，基地市內所有使用過特效藥劑的人，都已經遠離了柳氏家族成員，保持了安全距離，而柳氏家族大部分成員，都已經被我們分別帶到了安全的地方，有專人對付他們……我現在親自去會柳軒，這個老奸巨猾卑鄙無恥的人渣，必須死！”
言罷，燕平江縱身躍起，猶若一隻燕鷗般從寬闊得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江面上蜻蜓點水般一閃而過。
劉鐵軍和葉荀瞠目結舌心有餘悸地看着燕平江的離去。
“葉將軍，我們沒有解藥啊……”
“這，想來老爺子他們，已經有辦法了吧？”葉荀迅速壓制住心頭的恐懼，恢復了冷酷的鐵血姿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