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着隨身小袋子的竇一凡重新戴上那頂陪了他一夜的鴨舌帽，腳步匆匆地往沃哇沃購物廣場的後門走去。他先是上了三樓的服裝部，在那邊逗留了好一會兒，給自己挑了一套運動服之後用現金付了款，磨蹭夠了之後才從三樓的後樓梯走出了購物廣場的後門。一走出後門，竇一凡就攔了一輛出租車開始沿着建設路跑了起來。
出租車一跑動，竇一凡很快就發現他身後跟着的尾巴，果然是一輛白色的麪包車，車頭坐着兩個人，看上去沒有什麼特殊的。只不過當竇一凡吩咐司機在億州城內開始繞圈的時候，沒過兩條馬路司機就發現身後的那輛麪包車了。司機看起來是個忠厚的老實人，好幾次都偷偷地回頭觀察竇一凡，直到他發現這個倒在後排車座的年輕男人並不像是窮兇極惡的人之後纔開口問竇一凡要不要甩掉後面的麪包車。
聽到司機的話，竇一凡突然笑得很燦爛。他心情很好地跟那個陌生的司機攀談了起來，從月收入到老家，從小孩到學習教育，兩人聊得不亦樂乎。只是出租車越往前走，司機就似乎越是有些不安，還好幾次往打票機看了過去。竇一凡心中有數，知道司機是在替他心疼錢。
不想再爲難憨厚的司機，竇一凡在路過億江河畔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個可以去的地方。
“老闆，您確定是在這裡下車嗎？”司機將出租車停在柏韻軒酒店門口的時候遲疑着回頭問了一句。
“是的，謝謝師傅！”竇一凡笑了笑，發現跟這個樸實的司機聊天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他掏出錢包數了五六張大紅魚拽在手裡，等到下了車才通過車窗遞給了司機。
“老闆，不用那麼多，才二百多塊錢，我收您二百就行了。”憨厚的司機連連擺手，想要把錢推還給竇一凡。
“收着吧！多的就給孩子買點文具吧！謝謝師傅！”竇一凡沒想要當做好人好事雷風，不過此時的他就是想多掏點錢給出租車司機，或者是因爲和這個司機的聊天讓他很放鬆的原因吧！
恣意而爲並不是錯，人生難得一兩次率性而爲。如同這一次的出租車億州環城行走，竇一凡更願意理解爲他只是舊地重遊，重溫一次在億州四年大學的足跡。只不過，當竇一凡快步走進柏韻軒酒店的時候，他卻有些茫然起來。漂亮的前臺小姐像他頷首致意，臉上的職業性笑容有些僵硬。竇一凡神情恍惚地掏出了身份證要了一個房間，可是當他把信用卡遞過去的時候他的手又縮了回來，遲疑着問了一句十九樓是不是有房間。
柏韻軒大酒店仍然金碧輝煌，乘坐一塵不染的電梯上到十九樓，竇一凡手裡握着那張1908的房卡卻站在1906房門口發起呆來。這個房間留給他太多的回憶，他和凌雲璧在這裡廝混了兩天兩夜，也正是在這個房間裡他給凌雲璧留下了凌悟。
“先生，您的房間在這裡，1908房。您請！”身邊的女服務員用她甜美的嗓音提醒竇一凡。
“呃，好的，謝謝！”竇一凡往前移動腳步，門卡跟電子感應卡的觸碰之後響起一聲清脆的開門聲。竇一凡回頭朝女服務員笑了笑，推門而進的時候又聽到女服務員甜美的聲音。
“先生，您檢查一下房間裡面的設備和用具，有什麼需要請您按鈴或者打我們總檯電話。”
“好的，謝謝！”竇一凡有些心不在焉，看着轉身的女服務員，他皺了皺眉頭突然冒出一番讓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話來。“哎，小姐，我能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先生，您請說！”女服務員停住腳步，回頭朝竇一凡微微頷首，一舉一動都相當地到位。
“對了，你知道週歲和虛歲是怎麼計算的嗎？”竇一凡一手扶着房門，一手比劃了一下，想要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到位。
“週歲和虛歲怎麼計算？先生，您的孩子哪年出生的？要不我幫您計算一下吧！”女服務員愣了一下，本來是以爲竇一凡想要問什麼專業性質的問題，沒想到竇一凡竟然問出這樣常見卻不怎麼好解釋的問題。
“呃……算了，謝謝你了！”竇一凡有些失落地看了看那個長相不錯的女服務員，緩緩地關上了房門。
不是每個美女都是凌雲璧，也不是每個美女都回答出這樣的專業性問題的。反鎖房門，往臥室走進去的竇一凡腦海裡還清晰地迴盪着凌雲璧當時給他的解釋，堪稱經典的回答。當時凌雲璧咯咯咯地笑着，在他的懷裡笑得花枝亂顫地回答，說：“週歲就是從媽媽的身體出來的時間，而虛歲則是從爸爸身體出來的時間。”
當時竇一凡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摟着凌雲璧朝她的翹臀惡狠狠地作勢要甩她兩巴掌。當然，他的大巴掌甩是甩下去了，不過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就相當於給凌雲璧按摩臀部了。兩人笑鬧一陣之後又開始了樂不知疲的激情遊戲。凌雲璧是美麗的，是聰明的，也是有心計的。就算他們之間有了一個從他這邊計算虛歲，而且又從凌雲璧那邊計算週歲的孩子凌悟，可是到了最後他還是沒有辦法跟這個聰明的美麗女人走到一起。
凌雲璧這幾年過得很憋屈，沒有尊嚴的日子應該是相當漫長的。竇一凡也體諒了她的處境和用心良苦。可是相對於史芸香來說，或者應該給她正名爲石仙穎了，凌雲璧又幸運太多了。不管是石仙穎也好，史芸香也好，她短暫的二十幾年裡經歷了太多的磨難，讓人無法不心疼的磨難。
摟着從江煮伐手中拿到的那個檔案袋，竇一凡倒在柔軟的大牀上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在他似睡非睡的時候他雙手還緊緊地抓住那一個對史芸香來說至關重要的檔案袋。竇一凡知道要給史芸香一個清清白白的背景，不僅僅要從內部將以前的案子消除乾淨，而且要將她就診的所有病歷全部刪除。或者在他接下來的美夢中，他還能夢到史芸香自由自在地生活、工作、戀愛，甚至結婚，或者也會有一個從爸爸身體出來的日子開始計算虛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