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入侵第十天,城市已經是一片殘骸,魔物已經氾濫成災,在廢墟上磨牙利爪,尋找着剩下的人類充當食物。
一些殘兵手握着最後的儲備糧和武器,雙目無神,他們根本不是這些魔物的對手,只能任憑這些魔物肆虐。
在這裡女人也好,小孩也罷,只是那羣魔物的口中糧罷了。
地下避難堡壘內已經人滿爲患,幽暗的燈光在天花板晃着,幾個穿着廚師帽的男人推着一小車的食物走到了堡壘正中。
還沒等他們叫換開飯,堡壘裡所有人便已經蜂擁而來。
所有人如同瘋了一般往前擠,將手往小車裡拿食物,哪怕那些送飯的用喇叭大聲喊“好好排隊,文明取餐。”也無濟於事。
每天的食物配給是有限的,晚了的只能捱餓,而沒有一個人想要捱餓。
一開始大家還會禮貌相讓,但是當有人餓了一天後,知道捱餓是什麼感受後,便沒人禮貌相讓了。
秩序的崩壞是可怕的,在有少量軍警管理的地下堡壘尚且如此,地面上已經成爲廢墟的城市會變成什麼樣子簡直不敢想象。
“麻煩你,行行好,讓孩子吃一口吧,我餓了不要緊,孩子不能餓了。”
一位媽媽抱着剛滿月的孩子扯着眼前一位男子苦苦哀求着,她對於這些身強體壯的年輕人來說屬於弱勢羣體,所以被人羣擋在了外面。
“別煩我,滾開。“
那年輕男子沒有可憐這位媽媽,反而粗暴將衣服扯了出來,把對方推倒一邊。
眼看這位媽媽連同懷裡的孩子要一同摔倒在地上,一隻大手卻抱住了她,隨後一聲槍響擊破了長空。
“砰!”
原本嘈雜吵鬧不堪的人羣立即安靜了下來,並且不約而同的向後看去。
“所有人,安靜下來,乖乖的排好隊。”
丁世軍一身軍裝,腰桿挺的筆直,渾然不見一點衰老的跡象。
他將那個婦人扶好,然後在南裳的陪同下握着一把手槍緩緩向前走去。
人羣自動給他讓出了一條道路,原本嘈雜吵鬧的人羣在此刻立即鴉雀無聲。
他走到人羣最前面,沒有廢話,直接開門見山道,“所有人排好隊領取食物,老幼婦孺排在最前面。”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動。
“砰!”
丁世軍再次朝着頭頂開了一槍,人羣這才搖搖晃晃的騷動起來,排起隊來。
丁世軍看着眼前的隊伍,朝着南裳看了一眼。
南裳瞭然,走到隊伍面前,然後伸出手將一個企圖混在老幼婦孺之中的男子拉了出來。
隨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直到所有企圖矇混過關的男子全部被他拉出。
“你們幾個有手有腳,壯的像頭牛一樣,也好意思混在隊伍前面跟這羣弱勢羣體搶救濟糧?”
南裳絲毫不留情面的說道,隊伍也轉過頭看向那幾人,用鄙夷的語氣附和道,“真的是,臉都不要了。”
那幾個人被無助的坐在地上,面對衆人鄙夷的目光,面子有些掛不住,但依然梗着脖子的說道,“你們叫什麼叫,等你們領完食物,我們就只能喝西北風了,憑什麼你們可以吃東西,我們就要捱餓,難道等那些怪物闖進來,讓我們餓着肚子作戰嗎?”
他這話一出,原本那些因爲被南裳揪出來,臉上有些掛不住的人立即理直氣壯起來。
他們擡頭挺胸的說道,“對啊,憑什麼我們要餓肚子。”
“就憑我們是弱勢羣體。”隊伍中有人說道。
爲首那人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冷笑一聲,說道,“讓你們這羣老弱病殘吃飽飯有什麼用,等那些怪物發現了我們,你們能去擋住它們嗎?最後還不是得靠我們,與其讓你們浪費糧食,還不如讓我們吃飽,好對抗那些怪物。”
他旁邊的人立即異口同聲的附和道,“對,等危險到來還不得靠我們。”
“我建立把他們全部扔出去,以免浪費糧食,把糧食留給有用的人。”他對着人羣大叫道。
人羣開始騷動起來了,一些人竊竊私語,還有一些人甚至舉手開始起鬨起來。
“把他們扔出去,扔出去,沒用的廢物不應該浪費糧食。”
聲音越來越大,突然隊伍最前方那羣老幼婦孺中有人叫道,“你們在這叫什麼,你們要是真這麼厲害,現在就出去和那些怪物拼命啊,耍威風給誰看,真正有骨氣的人早就去報名參軍和那些怪物拼命了,哪像你們這羣外強中乾的酒囊飯袋,看着人高馬大的,結果竟然還要和女人孩子搶食物,怕是等那些怪物攻進來,你們就是第一個跪的,還好意思在那叫。”
她雖然只有一個人,語氣卻中氣十足,擲地有聲,哪怕只有一個人,卻勝過衆多男人,起鬨的聲音也被壓了下去,因爲她說的很對,有骨氣的人正在地面和那些魔物殊死搏鬥,這裡的男人只是看起來像個男人罷了。
帶頭起鬨的那個人臉上有些掛不住,用目光在隊伍中搜查一番,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個說這番話的人。
那人是個上了年紀,有些瘦弱,衣服單薄的婦女。
那人似乎找到了發泄口,上前兩步抓住對方的衣領,握拳作勢要打,口中叫道,“我打不了怪物還打不了你嗎?”
那名老婦非但不懼,反而瞪着對方叫道,“我老公已經死在了地面上,我的兒子也去了地面,他們纔是真正的男人,你?只不過是一個只敢向女人出拳的廢物罷了,有本事你就打,你這個懦夫。”
那個男子頓時被激怒了,他握住拳青筋暴起,惱羞成怒朝着那名老婦就要打去。
“砰!”
一聲槍響,他的握着拳頭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的眉心出現了一個彈洞,彈洞正在向外流着血。
他向後倒去,重重摔在了地上,死去了。
在場所有人都被丁世軍這一槍震撼住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都沒有意料到丁世軍竟然敢在大庭廣衆直接殺人。
但是他這一槍效果很明顯,那些跟着那人鬧事或者蠢蠢欲動的立即被嚇到了,尤其是被南裳從隊伍中揪出來的那幾個,更是嚇的一動不敢動,雙腳不停的打顫。
丁世軍無奈的嘆了口氣,將槍別回腰上,從煙盒點燃一個香菸叼嘴裡,風輕雲淡的說道,“好好排隊吧。”
他的語氣實在太過輕鬆,彷彿剛剛殺人的不是他一樣。
這次他的命令沒有人敢有異議了,所有人迅速排好了隊,井然有序的向前走着,也沒有一個人敢貿然插隊。
那幾個之前跟着那個已經倒在血泊中的男人鬧事的人彎着腰,就像一隻只蝦米, 悻悻向隊伍最後走去。
“等等。”丁世軍叫住了他們。
那幾人打了個寒顫,猶豫的轉過身,牙齒止不住的打顫的,話都說不利索。
“請…請問…大人…還…還有…什麼…事嗎?”他話剛說完,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指着倒在血泊中的那具屍體說道,“這…這…這一切…全是他…的錯,不…關我們…的事。”
丁世軍面無表情的抽了一口煙,對南裳命令道,“把他們帶下去吧,連同之前鬧事的那幾個,給夜離送去。”
“是。”南裳鄭重的點了點頭,隨後朝着角落招了招手,一直躲在角落沒有露面,荷槍實彈的士兵便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他們和南裳一起朝着那些人走去,在場所有人卻當作沒有看見,依然井然有序的向前領取着食物。
剛纔鬧事的屍體還沒涼透,被帶走的下場肯定好不到哪去。
那幾人瞬間跪了下來,用力磕起頭,磕的地面咚咚作響,磕的頭破血流也不停止,嘴裡還不停的叫着“求求你,饒我一命。”
然而南裳他們卻沒有半點遲疑,將一個袋子套在他們頭上,用手銬拷住他們的雙手,粗暴的將他們從地上提起,拖着他們離開了。
丁世軍叼着煙,混濁的雙眼看着那名全身染血的老婦,過了好一會兒,菸絲已經燃到菸嘴,他才用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抱歉,讓你失去了你的丈夫,你的兒子,不過很快這場戰爭就要結束了,而戰爭結束的那一刻,我也會去向你的丈夫和兒子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