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讓王平決定留在家裡,不去茶山溜達的,不是王者農藥,而是顧朗書房裡的筆記本電腦。
用顧老三的話說,自打他出生起,電腦、遊戲機之類的東西就沒斷過。只要是市面上出了最新款,他就能馬上拿到手。甚至有時候,舊的都還沒拆封,新的就又被送來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他成年,有了自己的銀行卡。於是每年的各種禮物,就進而變成了卡里的一堆堆數字。
童年時對於父母的印象,大多來源於這些冷冰冰的機器。這也導致了現在即便父母想要親近他一下,某人反倒不習慣了。顧媽常常會抱怨,說兒子大了,不喜歡和她親近了。顧朗有時候會覺得愧疚,可王平覺得,這不是他的錯。
書房裡的筆記本,是蘋果的最新款。不過按上面落灰的程度來看,某人已經很久沒碰過了。
王平沉思着,要真如顧老三所說,他還有別的筆記本電腦扔着不用的話,那是不是可以給自己搞一臺?
人都有隱私,獾當然也有。
雖說現在王平想要玩一下顧老三的平板、手機之類的也隨時都可以。估計就算玩一下筆記本某人也不會太驚訝。
可王平是絕對不想讓某人知道自己用電腦做什麼的,尤其是瀏覽記錄,這是就連他在做人的時候都要保密的東西。
會自己打字上網頁搜索和那種兩抓抱着鼠標瞎雞兒點的行爲可完全是兩碼事。後者可以當做是動物的好奇心,或是聰明伶俐,怎麼都行。但前者絕對是妖孽行爲,不切片都對不起國家的那種。
所以想要真正意義的上網,最保險的還是要有一臺專用的電腦。
這一次,王平決定瞞着顧老三進行。
晚飯的時候,盛姥姥在餐桌上不停的數落着大黑。理由是這貨巡完山回來的路上,又偷偷舔了村裡小朋友手裡的棒棒糖,結果人家的父母拎着哭到雪崩的熊孩子跑來和盛姥姥告狀。
盛姥姥這個“又”字用的很有靈性。王平蹲在院子裡擺放的餐桌旁的一張椅子上,腦袋裡想着這傻狗看起來傻,性格其實也挺惡劣的,一邊抱着個比自己腦袋還大的排骨,啃的滿臉油。
介於某人…某獾目前的寵物身份,上桌子吃飯的行爲是盛姥姥嚴厲禁止的。某獾要是敢把腳丫子踩上桌面,盛姥姥就敢用擀麪杖教他認清楚,這個家裡誰纔是主人。
當然了,王平壓根就沒想去餐桌上待着。自己又不是一盤菜,上去幹嘛?野餐麼?
可傷自尊的地方就在於,盛姥姥壓根就沒準備某獾的椅子。
衝盛姥姥呲牙?王平目前還不敢。
最後還是顧老三,笑眯眯的在餐桌旁加了把椅子,才化解了某獾差點和大黑一起吃飯的尷尬。
大黑伸着舌頭站在椅子旁邊,眼睛盯着某獾手裡的骨頭,不停的搖着尾巴,對於盛姥姥的教訓聽而不見。
王平纔不信這貨是沒聽懂。
白天這貨在家的時候,只要盛姥姥喊一句大黑,無論聲音多小,這貨都能馬上從客廳的墊子上彈起來,搖着尾巴湊過去賣萌。
而現在,盛姥姥嘴裡都不知道冒出多少句大黑了,某隻狗子還在那一臉聽不見的盯着王平嘴下的骨頭。眼睛不時飄忽忽的偷偷瞥一眼盛姥姥,然後又急忙移開。
這狗要是不知道盛姥姥在數落誰,王平把他的王字倒過來寫。
這大概也是盛姥姥家的日常項目了,自認爲裝的很像的狗子,和明明察覺了卻還裝不知道的老人,像是在進行一次例行而又溫暖的表演。
切,這傻狗命還挺好!
王平撇了撇嘴吧,擡起油乎乎的爪子,把剛啃完的骨頭故意朝遠處扔了出去。
“汪!”
大黑叫了一聲,立馬朝着骨頭飛出去的方向竄了過去。在骨頭落地之前,一個漂亮的起跳咬在嘴裡,然後美滋滋的搖着尾巴跑回來。
“噫~”盛姥姥嫌棄的瞧了一眼調戲她家狗子的某獾,扭頭對顧朗說道:“歡歡這小東西,性格咋這麼惡劣?”
正想對身手敏捷的大黑拍爪子叫好的王平身體一頓,悲傷的低下頭去。
歡歡!真特麼是一個讓人惆悵的稱呼啊!
“噗…”正往嘴裡扒飯的顧老三,聽了姥姥的話,再瞧了一眼對面椅子上無奈的王平,差點把飯噴出來。
好不容易把笑意憋回去,顧朗開始給盛姥姥講起王平的故事來。當然,又是某主播推測加腦補的“傳奇”版本。
“喔,你是說它是自己從馬戲團裡逃出來的?還順帶拐……啊不是,是救了只豹子?”
盛姥姥驚訝的看着顧朗,同時又在桌子上的盤子裡撈了塊排骨,塞到王平的爪子上,還順手捏了一把他毛乎乎的小臉蛋。
王平:……算了,看在排……看在顧老三的面子上,我忍!
嘖嘖……這排骨是真香!
大黑擡頭看了看王平爪子上香噴噴的排骨,再看看自己面前粘滿了某獾口水的骨頭,狗臉上有些疑惑。
大概是不明白爲毛這貨總有新的吃,自己就只能啃這貨吃剩下的吧。
不過狗子的想法來的快,去的更快。
三兩下把地上的骨頭,咯咯吱吱的咬碎吞下,然後就又盯着王平手裡的排骨搖尾巴了。
盛姥姥對王平態度的徹底改觀,是在顧朗說起自己在草原上發高燒之後。
之前來到家裡沒說,一個是當着父母的面,有些話他也不想說。平白惹的他們擔心不說,顧朗在面對父母那種過於熱情的關心時也有些疲於應對。尤其是顧媽動不動就掉眼淚,說對不起他,顧朗就會茫然,覺得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況且,那段經歷,有很多時間節點上發生的事情顧朗都還沒想通。最關鍵的就是,他到底是怎麼從馬薩伊草原跑到恩戈羅火山的。那麼遠的距離,人過去也就算了,最誇張的是連車也跟着過去了,還是被開過去的。
某人儘量不去懷疑對面椅子上的吃貨,只是把這件事壓在心底。倒是其他的細節,可以挑挑揀揀的給姥姥說一說。
聽到自己的外孫在草原那種鬼地方發燒昏迷,是疑似眼前這個抱着排骨亂啃的小東西給某人喂水喂吃的,最後才活了過來,盛姥姥心疼之餘,狠狠的罵了幾句顧朗,進而對着王平就是一陣眉開眼笑。
“唔,開始是覺得醜了點,不過現在再看看這小傢伙,圓頭圓腦的還挺可愛!”擡手摸了摸王平的小腦袋,盛姥姥又在盤子裡挑了一塊更大的排骨,不由分說的塞到王平懷裡,然後把他剛啃了一半的骨頭拿過來扔給瞭望眼欲穿的大黑。
從“小東西”成功升級爲“小傢伙”的某獾一陣惡寒。
不愧是聞名鄉里的女強人,這態度轉換的圓潤自如,完全沒有違和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