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爸,這下子錢全帶回來了,咱們什麼時候去取出來?”
馬葉輝一邊說着一邊開門進屋,一旁的馬濤更是一臉的喜悅。
“這就不着急了,之前轉完賬之後,我就懷疑那個妮子還藏了別的錢,信用卡里面的咱們也提不走。”
“現在卡都到手上了,你爹我有的是辦法。”
馬葉輝聽着父親所說,一臉的佩服。
“還是你高啊,爸,現在她的錢全在我們手裡了,我看中了城裡的那套房估計就能拿下了。”
“你能這麼想就好了。”
馬濤一臉欣慰的看向對方。
“影俊龍那個混賬東西,前幾天因爲在咱們村東頭的瓦房當中聚衆賭博已經被抓了,你也省得跟他鬼混了。”
“爸,您說什麼呢?我纔不會這麼幹。”
馬葉輝聽聞有些不安,語氣也軟了些許多。
馬濤坐在旁邊把玩着自己女兒的卡,語氣也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你不要以爲你老子我是瞎的,有些事情我想知道就能知道。”
“你姐之前寄回來的錢都被你拿去玩了,要不是我盯得緊,現在怕是老本都得被伱摺進去。”
“這次留給你買房的錢,要是再胡鬧,我就親手打斷你的腿。”
聽着自己父親的恐嚇,馬葉輝也不敢說什麼,只是乖乖的縮在一旁。
半個小時後,突然有人敲響他們的家門。
“誰啊?”
馬濤拉開門一看,外面站着一位身穿工裝的工作人員,對方似乎是有備而來,一臉笑容洋溢的伸出手。
“你好,我是做銀行籤卡業務的,之前你們去手機店那裡辦理過手機解鎖和密碼破譯業務,根據當時的聯繫方式來看你們是馬葉妮女士的親屬,對麼?。”
“沒錯,有事麼?”
馬濤一臉狐疑的盯着對方。
“是這樣的,我們這裡有關於手機機主的一些個額外的財產問題,因爲之前工作失誤沒有向你們交代,今天特意過來處理一下。”
“因爲意外得到了公安局的通知和消息傳達,我們才知道了馬葉妮女士已經去世了,節哀。”
一聽有錢,馬濤趕緊將人帶了進來。
絲毫沒有意識到對方話裡的問題,此刻自己眼裡只有女兒的剩餘價值。
居然還有其他的財產,那就必須要歸入到自己的手中。
老子拿女兒的錢,那是天經地義!
工作人員坐定之後拿出一個筆記本,看着上面的記錄的內容開始對他們父子交代起來。
“馬葉妮女士在外還額外辦理了兩張卡,因爲之前和我們簽署過一份合約文件,現在需要驗證她的個人信息,然後才能捐贈。”
捐贈?
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馬濤瞬間就變了臉,一旁的馬葉輝也跑了過來。
他知道自己姐姐不可能只有這些錢,一定還有其他的資產,但沒想到竟然牽扯到了捐贈這件事!
他們作爲第一親屬和直系繼承人,怎麼可能坐視不管?
“這位兄弟,怎麼稱呼?”
馬濤笑嘻嘻的拿出打火機給對方點菸,工作人員也同樣報以微笑。
“我姓張,大叔。”
“小張啊,這個捐贈是怎麼一回事?”
“是這樣的,因爲那兩張卡屬於我們銀行當中的一個福利產品,在馬葉妮女士生前是具有一定的盈利效應的,這個紅利期有將近二十年的時間。”
“在合約當中有這麼一部分提及到如果在受益期內因爲不可抗力的緣故而導致沒有辦法將紅利繼承,將直接捐贈出來。”
此話一出,馬葉輝不淡定了。
這是自己姐姐的錢!怎麼可能就這麼白給出去,還不等他開口,馬濤先發問了。
“小張啊,葉妮在你們那辦卡之後一共產生了多少錢的收益啊?”
“抱歉,叔叔,這個我們不能說。”
“別呀……嘿嘿,小張啊,叔叔是葉妮的爸爸,這點事還是有知情權的,你好歹讓我們也瞭解一下吧。”
小張思考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算上總共前期投資以及整體盈利,還有本金的定期回饋,一共是九十八萬七千四百。”
此話一出,馬濤和馬葉輝愣住了。
他倆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沒想到馬葉妮居然在外面還有一筆將近百萬的餘錢,而且還有零有整的,這更讓人覺得極具可信度。
“這個死丫頭,居然揹着我們在外面還有這麼多的錢,真該死啊。”
“是啊,爸,咱們該怎麼辦?可千萬不能讓她捐了啊,那可是近一百萬吶,你快想想辦法。”
“知道了,別吵!”
父子倆人合計了好一會兒,這時馬濤來到小張的身旁,滿臉的堆笑,看上去就像是諂媚的奴才一樣。
“小張啊,叔叔和你商量個事。”
“既然是你分管這件事情,那麼應該也能從中通融一下,捐贈什麼的是葉妮生前的意思,但是她還有我們這兩個親人在,所以這筆錢能不能從你這裡想辦法調動過來……”
對方被馬濤這一番話搞的有些不理解,滿臉疑惑的看了看眼前兩人。
“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叔叔。”
“直接簽字完成捐贈就好了,這也是按合同辦事,麻煩你們配合一下我還要回去辦理業務。”
一旁的馬葉輝忍不住了。
“你這人在這裝瘋賣傻是怎麼回事?”
“少在這揣着明白裝糊塗,我爸的意思是讓你把錢全部轉給我們,我們可是馬葉妮在世上僅剩的親人了,憑什麼捐出去?這是我們的錢!”
這等霸道的語氣讓人很不舒服,但是馬濤並沒說什麼,只是認真的看着小張。
一時間屋內的氣氛變得嚴肅起來。
“抱歉,這不是我能處理的,我要尊重馬葉妮女士生前最後的意願,這也是照章辦事。”
馬濤滿臉的不悅,馬葉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人真是好大的膽子,這是我們馬家的錢。”
“在這個家裡,天上掉下來個鋼蹦,它都得姓馬,你算個什麼東西?敢處置我們的錢?”
剛剛還和顏悅色的馬濤此刻兇相畢露,表現出一種極爲霸道的樣子。
他早就聽不下去了,要他們白白讓出這近百萬的財富,這怎麼可能?
“兩位,不要太過分了,這是馬葉妮女士的錢。”
“她算個什麼東西?這些錢說是她掙的,其實都應該是我們的。”
馬葉輝語氣開始愈發的瘋狂起來。
馬濤也不僞裝了,向着面前之人步步逼近。“小子,我勸你最好配合我們把錢交出來,要不然今天你是不可能走出去的。”
“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馬濤冷哼一聲。
“你們只知道馬葉妮死了,你們知道她怎麼死的麼?”
“就是因爲她跟老子對着幹,跟她要錢她不給,那就只能要她的命了!她拿着錢就是要給我們家裡人的,拿不出錢來還養她做什麼?”
聽到這驚世駭俗言論的小張開始步步向後倒退,眼神中的惶恐也開始散發出來。
實在無法想象這究竟是何等瘋狂的一種家庭。
“你們……居然殺人?”
“沒錯,我們的確殺了她,本來都準備要撤了,沒想到你送上門來了。”
“老老實實在這裡把這筆賬收拾出來,給你留一萬塊封口費,然後滾回去,不然的話我就送你去見那個死丫頭。”
馬濤字字句句都說的咬牙切齒,好像受氣的那個人是自己。
小張趕緊向後面逃跑,此刻他意識到了危險。
這父子倆人是絕對的瘋子。
殺人害命的勾當都能幹出來,還是對他們血濃於水的親女兒,親姐姐!簡直禽獸不如。
“想跑?”
馬濤拉着兒子就上前阻止。
他們剛剛其實就已經準備要離開了,因爲到警察那裡認屍之後就已經有暴露的風險了。
領回了最後一張信用卡,再拖延下去反倒危險。
所以想辦法先一步跑路,不管結果如何,至少他們能帶着錢遠走高飛。
現在又冒出來一筆天價橫財,說什麼也要把這百萬鉅富留下,就算是再搭一條人命也無妨。
隨着馬濤上前撕扯,瞬間將對方拉拽了回來。
“我勸你好好配合我們,只要錢到手,你就能活!到時候咱們就當沒見過。”
就在他們父子二人得意忘形的時候,忽然響起了一陣冷笑聲。
“不,你們一分錢也拿不到。”
說話間,這位工作人員的身軀開始微微抖動,緊接着居然強行攥住了馬濤的手,讓對方無力掙扎和解脫。
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如泥牛入海一樣被人壓制下去,馬濤慌了。
“不,你……你究竟是誰?”
對方摘去了眼睛,露出了標誌性的笑容。
“我是市局刑警隊一組張偉!給我老實點。”
這話是對被牽扯住的馬濤說的。
一旁的馬葉輝驚到了,沒想到來的居然是警察。
馬濤也慌了,因爲此時自己反倒被對方死死的拖住而無法回頭,剛剛所有不該說的話都說了一遍。
得意忘形之下全部都交代了,那就意味着徹底完了。
“兒子,跑!”
馬濤意識到這是一個圈套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讓馬葉輝趕緊脫離此地。
但是現在形式上來看,張偉只有一個人,所以馬葉輝顧不得那麼多了。
殺一個也是殺,兩個也是殺!
彎下腰從一旁的炭竈裡抽出一柄斧子,斧柄和斧頭上都有已經漆黑凝固的血跡。
“哼,爸,要走一起走。”
“反正已經剁了一個,大不了再墊上一條人命。”
就在馬葉輝舉着斧子向張偉猛劈過來的時候,旁邊的門被直接踹爆。
還和上一次一樣,羅飛一馬當先殺了進來。
不過這一次他背後不再是寥寥四個人,而是跟過來的一整隊警員,所有人都已經在外面待命做好了準備。
此刻羅飛的闖入恰到好處!
第一時間擒住了對方,將其手中的斧頭奪下。
馬葉輝還想要掙扎被死死的按在地上,此刻的羅飛僅用單臂便將對方鎖住,動彈不得。
張偉也趁機將馬濤扣住,父子倆均是被拿下了。
“你們居然騙我,你們騙我!”
馬濤看着魚貫而入的警察以及懸在自己頭頂上方明晃晃的手銬之時,心中滿是悲憤之感。
自己本以爲已經做到了極致,沒想到竟然被如此拙劣的手段套出了話,現在更是和兒子一起落網,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被押送到警隊之後,安排父子倆人分開審訊。
在審訊期間,馬濤供認不諱,交代了所有的作案過程。
他們一家平日裡百分之七十多的消費都是靠馬葉妮支撐着,然而最近一段時間因爲學業緊張的問題,所以對方沒有匯款過來。
他們便將馬葉妮叫回家去,想當面與其對峙,然後討錢,不曾想被幹脆的拒絕。
因爲馬濤多次提及要讓她出錢給兒子買房,但是屢屢遭到拒絕,這一次馬豔妮做的更絕,直接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
紅了眼的父子二人當即追出去,想將其抓回來。
撕扯之下,馬濤下了狠心用手中的斧頭將對方砍倒,兒子見狀,也上去補了兩下。
最終這個有着最好年紀最好未來的女孩死在了父親和弟弟的斧頭之下。
爲了掩人耳目,馬濤和馬葉輝當即選擇將馬葉妮帶到村外的河道口處埋掉。
隨後想辦法用他的手機將錢能提的全部都提了出來,本想着趁機跑路,從此再不過問此事,沒想到最終還是被羅飛的算計拿下了。
聽聞這件事情的經過,羅飛緩緩起身,手腳略微有些顫抖。
什麼樣的父親居然只爲了錢就將自己的女兒殺害?
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弟弟居然能夠狠下心對自己的姐姐痛下殺手!
這樣的家庭讓人感到窒息,最終造成了馬葉妮的悲劇。
如果能夠逃過這一劫,那麼迎接馬葉妮的是往後的新生,大好的年華之下,會有更優秀的未來等着她。
可是那冰冷的斧鑿落下,奪去的是無法挽回的生命。
一切已成定局,徒留唏噓和感嘆。
趙東來走了過來,拍了拍羅飛的肩膀。
剛剛自己在外面也注意到了所有的審訊過程和交代的作案經過,確實令人髮指。
“晚上喝一杯吧,也許心情可以好一點。”
“嗯。”
“之前沒休息好,這次你該休息兩天了。”
“嗯。”
晚風微涼,吹不散心頭的愁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