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反駁,靜靜等待。左右我能活的日子也不過這幾天,活一天賺一天罷了。
他掐滅了煙,衝我一笑,“不過我無所謂你是誰,只要你不怕死,我當然會保你不死。”
這話讓我兩眼冒光,“真的?!”
“當然,你老老實實給我化解黑氣,我就定期給你分壽元,”他拿起手裡的黑布匣子,朝服務員喊了聲結賬,“不過我最近會很忙,解決完這堆爛攤子,再來商量我們的事。”
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你忙歸忙,什麼時候得娶了我。我可不想死在結婚前兩天。”
這句話換回了他一個暴慄,“結婚結婚,你腦袋裡能不能有點別的?還不快給唐詩一巴掌,打醒她趕緊幹活去!”
我喜滋滋地給了唐詩一個巴掌,只要能活下來,我幹什麼都行。
唐詩僵硬地站起身,她又變成了活死人,亦步亦趨地跟在我們後面。東皇御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紙折的小鳥,捏了個手決,它刷得變大,在東皇御面前飛來飛去。
東皇御朝它吩咐,“到呂巷裡,323號。”
鳶鳥清脆地長鳴了一聲,揮着翅膀飛出了茶館。我們三人跟在鳶鳥後面,穿越了大半個黃粱鎮,來到了一個歐式莊園面前。
東皇御啐了一口,“這老東西,還愛享受外國口味。鳶鳥,進去!”
鳶鳥又是一聲長嘯,這次叫聲顯得格外有侵略性,彷彿在虛空中撕咬什麼。叫聲停下,莊園的大門也隨之打開。
得意地揮揮翅膀,鳶鳥一個俯衝進了門,誰知下一秒,它突然淒厲地啼叫一聲,接着墜落到地上,變成了紙鳶,燃燒殆盡。
虛空處,響起一道陰柔尖銳的男聲,“何方宵小,敢來我這兒撒野?!”這纔是樂魔真正的聲音。
“你大爺我!”東皇御一邊回嘴,一邊從懷裡掏出兩張黃紙,唰地飛了過去。這園內果然是有護罩一類的東西,黃紙貼在一層透明的東西上,瞬間化成落雷,轟轟炸開。
東皇御在我耳邊說了兩句話,直起身後說,“走,跟我進去!”
等我們走到了莊園中心,剛剛繁花似錦的庭院,瞬間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風聲呼呼,夾雜着悽慘的哭號聲,當天色被一片血紅色籠罩時,樂魔出現了。
他落在前方的樓頂上,穿着件寬大的袍子,從頭包裹到腳,只露出一雙眼睛,“東皇御,又是你!你爲何三番兩次找我岔子!”
“誰讓你當時手賤,勾了老子的人,”東皇御臉色不鬱,憑空躍起,踩在斷了半截的柱子上,風衣襬無風自動,“你是幾年沒吃過飽飯了,活人都吃,不怕吃得老年癡呆?”
我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幽冥狠狠瞪我一眼,“只怪那小子的魂太輕,味兒又香,死在我手裡不虧!你這小妮子,待會兒我就吃了你!”
“得了吧,”東皇御單手成爪,虛空一抓,居然將幽冥身上的長袍撕裂,幽冥的皮膚呈現出道道蛛網般的裂縫,隱隱有黑氣從裡面逸散。他的臉還是言鏡的模樣,但裂的更加可怕,彷彿是用幾十張拼圖拼起來那樣不自然。
東皇御壞心眼一笑,“你裝什麼逼,吃不動就該吐出來,不吐,我就給你打到吐!”
話落音,東皇御徑直朝幽冥飛過去,同時大喊一聲,“天咫!”
我一得令,迅速將手中匣子的黑布扯去,打開匣子,猛地往空中一拋,“接住!”
東皇御默契地抄手一抓,準準地抓住了裡面的東西。那是一隻石制的短刀,只有中指長短,誰料到了天師大人手裡,吹氣兒般變大,變得足足有三尺長。
他也雙手握住刀柄,劈頭朝幽冥砍去,“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幽冥大駭,立馬掏出本體玉笛相抗。一石一玉,相互碰撞居然火星四射,兼有猛獸長吼之聲。
東皇御不用什麼花招,就是憑着蠻力砍,幽冥身形如魅,四處躲閃。幾番輪招下來,幽冥躲避不及,身上多了好幾道長口子,裂縫隱隱有崩裂之勢。
“你到底要什麼?!我與你東皇家族無冤無仇,你爲何步步緊逼!”幽冥狼狽地退出幾丈遠,大聲罵道。
東皇御吐出口血沫子,我看得出來,他也受了些衝擊,“怪就怪你好好的地府公務員不當,來惹老子。你他媽也知道我是東皇族的,觸我黴頭,我能放過你?”
我有些黑線,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富二代和地頭蛇的恩怨糾葛?
幽冥氣得臉上又掉了兩塊,顯得破破爛爛,“好,好!你不放過我,我也不讓你活着走出去!
他將手裡的玉笛橫在手中,抵在*開始吹奏起來。我看着他往玉笛裡不斷吹着黑氣,傳出的樂聲成了一條條黑線,在空中造出一張巨大的網,越結越大。
我大驚,“東皇御,當心你前面!”
在我開口的瞬間,東皇御就急往後退了好幾步,那張無形的網與他擦身而過。
幽冥冷哼一聲,“我忘了,你這小娃還有雙壞事的眼睛。不過,下一次就沒這麼好運了!”
這一次調子又變了,不斷編制着巨網,巨網的中心鼓鼓而動,居然長出了一隻嘴巴,成了個活物。幽冥每吹一段,那張嘴就往外吐一個冤魂出來,不一會兒,周圍已經佈滿了怨靈,在風中桀桀怪笑。
那張巨網不知何時變了目標,朝我飛撲過來,我拼命地躲藏,卻還是被逼到了角落裡。那張嘴巴不斷誘惑說“快來啊,快來啊”,說罷張開口,竟然就想要生吞我!
那邊正在拿石刀砍着的東皇御大罵了句草,一個瞬移來我身邊,瞬間帶我撲到了網外。
東皇御站起身,拿石刀在掌心劃了一道,鮮血流到石刀上,滾動中還透着金色。石刀瞬間就冒出了火光,刀鋒一圈都被火包住,熊熊燃燒。東皇御反手一刀,威力大增,將那些魂魄燒去了一大圈。
幽冥被燙的一聲大叫,東皇御冷笑,“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大爺我就等你這一招!”
對於這個比喻,我莫名有點不高興。
幽冥氣得嘴都歪了,玉笛吹得更加急促,冤鬼們變得密密麻麻,淹沒了天幕。而且紛紛配合着巨網的攻擊,想將我們趕到網中去。
天師大人接着又是嘩嘩兩刀,周圍的鬼魂紛紛散落,連帶着巨網都破了兩個口子。他趁機扭頭說,“就是現在,你帶着唐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