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小徑走到出口,一個低年級學生跑到我身邊,“你好,有人讓你去那裡一趟,說是有事找你。”
說完,他指了指前面的小花壇,沒等我問什麼,隨即就跑來了。
東皇御這時候已經去了一個機器人展示攤位上,看得煞有其事,順便朝我擺手,“去吧去吧,待會兒來這兒找我就行。”
應下聲,我慢慢走過去,繞過鮮花妍妍的花圃,露出了半個熟悉的人影。還是一身正裝,側臉清俊,不是陸判又是誰。
聽到聲音,他回頭看了我一眼,“你來啦。”
“嗯。”找了個和他不遠不近的距離坐下,我沒有說話,看向不遠處。這裡正好可以看到東皇御的身影,鮮豔的橘黃色,在人羣裡一找一個準。
“東皇御現在怎麼樣了?”他這樣問我。
我抿了抿脣,“就這樣吧,有機會恢復,也有可能會一直這樣下去。”
他聽後,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將手裡的東西遞到我面前。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見他始終舉着不撤回去,我只好伸手接了過來。
撕開外面的信封,裡面居然是一張預錄取的通知書。
看到上面樑教授的推薦語,我猛地擡頭,“這是?”
“昨天剛剛送到學校來了,那邊的大學批准了你的免試資格,你可以直接去它那裡入學了。”
捏着這張紙,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手指無意識地不停摩挲,談不上高興。
“人死就是死了,你的生活還是要繼續。”陸判的視線落在我臉上,始終沒有挪開,“到時候換了一種生活,你或許需要我的幫助。”
換一種生活,是離開高中去了大學,還是離開東皇御身邊?
將通知書塞了回去,我站起身來,“我會的,麻煩你特意送來。”
不鹹不淡的態度讓他有些不滿意,陸判拽住了我的手,“你沒必要再綁在東皇御的身上,到時候想要繼續活下去,不是還要我救你?之前鬼母的事情,我不覺得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更不打算道歉。”
慢慢,卻不容置喙地抽出手,我輕笑了一聲,“你的做法沒錯,但是我不想再當一次誘餌。而且,誰告訴你我會離開他,不論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留在他身邊,死纏爛打絕對不走。”
陸判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不識時務。”
不想再和他爭辯,我道了聲別,邁步走開。
“喂,馬上我就要走了,不打算和我說什麼?”背後響起了他猶不放棄的聲音。
“慢走不送,”末了,我不忘添上一句,“希望再也不見。”
這句話激怒了他,陸判大失風度地高反駁,“不,我一定會再來找你!”
再度回到東皇御身邊,這裡倒是一片熱鬧。東皇御和一個學生控制着機器人做着遊戲,他看上去很是興奮,額頭的紅核都一閃一閃。
“左左左,再來個上鉤拳……漂亮!”結束了痛快一擊,東皇御笑得後槽牙都出來了,完全沒有和年級才自己一半的小男生比賽的羞恥感。
這次比賽的獎品還是個貓耳朵髮箍,他轉身戴到了我的頭上,順手撥弄一下上面的鈴鐺,清脆作響,“嗯,不錯!”
我歪頭想了想,突然來了一聲喵。
在場的人頓時安靜了,東皇御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嗖一下轉身,嘴裡痛苦地喃喃,“尼瑪太萌了,好想親一口……”
噗嗤一笑,我追上他,不停地逗弄他。他最後受不了,甚至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惱羞成怒,“走開,再勾引我你就完了!”
優哉遊哉休閒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一會兒,天就黑了,進入了晚上的活動時間。學生們自己裝飾好攤位,夜幕降臨,五彩斑斕的小燈泡閃爍起來,伴隨着陣陣食物的香氣和表演的熱鬧聲,分外吸引人。
我和東皇御一路走一路吃着,雖然大部分都是簡單的速食食品,但是心情卻是最棒的。嗷嗚吃了口章魚小丸子,東皇御在湖邊坐下來,問我,“這晚上還要開到幾點吶,你們學校領導心真挺大,不怕學生野瘋了?”
嘴裡塞着東西,我說話有些含含糊糊,“十點半,還有兩個小時呢。”
晚風習習,湖面上泛起了淺淺漣漪,我方纔想起來,第一天來學校,我就曾經讓江子良和官琪在湖裡吃了個大虧。現在想想,似乎都是那麼久之前的事情了。
“吃東西還發呆,”趁我不察,東皇御一個牙籤挑走了碗裡最後一個丸子,幸福地嚼着,“真好吃!”
被他一攪和,我回憶的心情也沒有了,笑嘻嘻地和他逗弄了起來。
“鐺……鐺……鐺……”
一連串悠長的沉鐘聲在校園內迴盪,聽鐘敲了九下,應該是九點了。只是我有點奇怪,上學這麼久,我從來不知道起航有這種提示音的,難道是爲了配合今天的祭典,故意換了?
下一秒,廣播裡響起的尖銳女聲否定了我的猜測,說話的聲音非常陌生,而且一開口就有重重的干擾聲,嘶啦嘶啦,聽起來很是古怪。
“所有同學請注意,現在立刻到操場集合,召開例會。超過五分鐘沒有趕到,將按照校規嚴肅處理!”
什麼情況,大晚上的去操場開會,要是校領導的腦子沒有被驢踢,那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東皇御顯得很平靜,喊了我一聲,“想那麼多也沒用,我們現在去操場看看,這裡距離不遠,五分鐘內應該趕得及。”
加快腳程後,我們三分鐘就趕到了操場。主席臺上空無一人,操場上卻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學生,好多人還穿着表演服裝,有的甚至還吃着串兒,都在嘰嘰喳喳討論,這個例會是什麼名堂。
來的人數不多,大約百來人,似乎都是在人造湖附近玩耍的。走到了學生中間,我聽着他們說了半天,都沒有人能夠說出所以然,按捺下性子,等着背後正主出現。
隨着一聲尖銳的麥克雜音,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好吵,這是搞什麼!”
那個中年女聲又響了起來,聲音聽得人不舒服,“五分鐘已經到了,還有23個人沒有到場。”
說完這話之後,廣播裡又失去了聲音。靜靜呆了一會兒,又三三兩兩來了幾個人,大家不以爲意,覺得這個是不是誰的惡作劇,甚至有人嚷嚷着要走了。
只是,這個要走的人還沒有邁出草坪,彷彿被什麼擋回來一樣,重重摔在地上,疼得他抱着膝蓋打滾。我隱隱看見,在他邁出去的時候,草坪和紅色報道之間出現了一道透明的障礙牆,將他擋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