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東皇御從裡面掏出個巨大的包裹來,扔到牀上解開,裡面居然包裹着兩套中國風喜服。
伸手扒拉了一下,東皇御不滿地努努嘴,“五叔就拿這玩意兒忽悠我,早知道就不來了!”
我卻是驚喜得不得了,一把撲過去。這一套新娘子的喜服滑溜溜的,料子是上好的雲錦,上面的鳳凰都是用金絲繡的,眼珠和雀翎上綴滿了五彩寶石,在陽光下折射着七彩的光。
“太棒了!”我的貓眼都笑得成了一條縫兒。
他見我這麼喜歡,似乎也不那麼嫌棄了,“告訴你啊,這可沒有什麼鳳冠,你自己湊合用吧!”
因爲我纔剛十八歲,沒有到能夠打結婚證的年紀,所以法律上還不能認可。不過東皇御和我都不在乎,反而更加重視這樣傳統的訂婚儀式。聽說張玄海都準備了好多天,方方面面事無鉅細。
今天時候已經晚了,吉時定在了第二天的早晨。
早早起牀,我換好喜服,坐在銅鏡前,拿着梳子慢慢梳着頭髮。如今頭髮已經不再是如草般枯黃,而是變得黑亮,長長地披散在背後,如緞般抖動。
紅衣黑髮,鏡中的少女顯得脣紅齒白,大大的貓仁眼裡神采飛揚。人逢喜事,霞飛雙頰,總之讓我越看越順眼。
想了想,我將手腕上的手鍊卸了下來,放到梳妝檯上。從和魘一戰後,紀悅受損嚴重,陷入了昏睡中。不過這是我和東皇御的婚禮,多隻鬼我也不喜歡。
打開門,東皇御已經在外面等着了。他的新郎服以黑色爲主,上面用紅色繡出了祥雲和飛龍,盤扣一粒粒繫上,很是英俊。
他上下打量了我兩眼,衝我招招手。我噔噔噔跑過去,他卻掏出手機,對着我們倆咔咔一頓拍。
“好幾百年沒人穿這衣服結婚了,照兩張給五叔看看,他保證開心。”
我的眼皮抽了抽,幾百年?
在我們離開宅子的路上,東皇御告訴了我,關於他的秘密。
東皇一族非常久遠,族人遍佈各處,但是全都是像張玄海這樣的外門或者庶系,真正的嫡族卻人丁稀少,但也正是因此,才血脈純正,玄學術法學得最精通。
東皇族已經有了上百位族長,全都是從嫡族中挑選。而每一任族長,都叫做東皇御。
御已經不是名字,而是一種身份的象徵,代表着超然的地位和能力。
這時候,我們已經走上了一座小山丘,這裡綠草如茵,天低雲厚,幾乎一伸手就要與天上的雲彩相接。
東皇御負手站在山上,望着整個沉睡的村子,幽幽說,“你不知道疑惑爲什麼我的身上那麼多黑氣嗎。那就是我得到能力的代價。”
每一輩御者,都會在臨近燈滅時,將自己的全部能力都轉移到下一任御者身上,這樣一輩輩傳下來,讓後世的繼承人潛力放大到無限。與此同時,前一輩人的污穢、因果,都會一併轉移到後世族長身上。
“因爲這個緣故,每一輩的族長壽命越來越短,到了我的曾祖、爺爺,幾乎都活不過四十歲。這就是揹負如海罪孽的代價。”
他說這話的時候,渾身都籠罩着一股靠不近的疏離。他背後的黑氣們在不斷盤旋着,穿梭在他體內,張牙舞爪,多到要把他壓垮。
抓住一團齜牙咧嘴要撲過去的黑氣,我當着東皇御的面,把它捏在手心裡,痛快燃盡。我笑了笑,“從今天之後,你的魔咒不就破解了嗎?”
只是,他眼裡還是沒有什麼喜悅的神色。我想,他也許有比活下去,更看重的東西。
好比初次見面,張玄海說的那個女人。
東皇御沒讓我想太久,他拉着我跪在山丘上,朝天行禮。直起身後,他從腰間拿出一支清香,一分爲二,塞了一半到我手裡。
“今我二人,欲結爲夫妻,成琴瑟之好,以此向上天求和。”
話音剛落,我們手中的兩截香居然自己點燃,飛快地燃燒起來。青煙嫋嫋,不一會兒就繞到一起,成爲一團。
ωwш ●ттκan ●¢Ο “一求和,對山燒火火煙絞,兩煙相絞把親合。”
這不算完,東皇御又不知道從哪變出兩個小玩意兒,我對着手心細看,居然是個小小的石磨。
“瞅什麼,扔!”說完,東皇御朝地上一扔。我立馬也跟着他的動作,扔掉了手裡的石磨。
說來也稀奇,這兩個迷你石磨,居然嗖地變成了正常大小,一同朝山丘下咕咚滾下去。
滾到山腳時,兩個石磨吧唧合到一起,又變成了最初指甲蓋那麼大。
“二求和,兩扇磨石疊合起,磨石相合人也合。”
東皇御呼了口氣,到了最後關頭了,他對我說,“把蓮秀拿出來。”
我點點頭,拽住脖間的紅線。我們兩人共同握住它,東皇御口中喃喃,我只覺得手中熱熱的,再一看,蓮秀在微微發着白光。
它的花瓣稍稍綻開了一些,露出了裡面的蓮心,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看我怎麼做!”
我連忙注意看向他,只見東皇御閉上眼睛,眉心裡緩緩滲出一滴血來。血珠越來越大,直到滾落,兀自飄到了蓮秀的蓮心中,融合了進去。
他睜開眼,看我,“你也來。”
眨眨眼,我有樣學樣地閉上眼,只感覺眉心一股引力,我能清楚的看見,無數血液繞着眉心涌動,最後從裡面逸散出點點紅光,聚成了一滴精血,流了出來。
我二人的精血在蓮心中緩緩轉動,試探着接觸對方的,最後完全融爲一體。這之後,蓮秀又斂起花瓣,隱藏了白光,變回了平時的模樣。
我等了一會兒,試探問道,“這,就好啦?”
東皇御往我眉心狠狠戳了一下,“還不夠麻煩,你想怎麼樣?”
我嘿嘿一笑,看着這一大片的世外桃源,喜從中來,“這也是我的啦!”
後面傳來東皇御的暴跳,“你做夢!我的,還是我的!”
我不理他,只顧着滿山瘋跑,樂淘淘地喊着“發財了”“發財了”,恨不得繞個遍。等我一溜跑到山腳時,東皇御還在山丘上,挺拔的身材在風中如同青竹般屹立不倒。我離他有些遠,他的表情有些晦澀不明。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誰都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