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快餐,我叩響了東皇御辦公室的門,裡面傳來一句,“進來!”
開門進去,只見東皇御坐在一堆紙裡,忙碌地翻來翻去,頭也沒擡地問了一句,“東西帶來了嗎?”
“喏,吃吧,你欽點的那家三星級的,害得我排了這麼久隊。”
手裡的袋子被一把搶過去,東皇御掰開筷子,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我拖着下巴看他,“你慢點吃,有那麼餓嗎?”
他灌了口芝士濃湯,嚥下了嘴裡的食物,纔回答我,“你試試三餐光靠黑咖試試?我餓得都要吃紙了!”
“哈?你不是去張嫺雅見面去了嗎,她都沒請你吃飯?”
這時候他又扒了好幾口飯,得意地瞅了我一眼,“瞅見了好東西,誰還有心思管五臟府。你猜我看見什麼了?”
見我配合地搖搖頭,他神秘兮兮地說,“張嫺雅沒有說謊,他老公真在房間裡藏了女人,還是兩個!”
吃完飯之後,東皇御告訴了我,他這一天的遭遇。
早上他和張嫺雅約好,去對方家裡看看究竟。張嫺雅告訴他,丈夫已經辭了職,成天關在房間裡,動不動大喊大叫。
到了張家,東皇御詢問了些基本信息。張嫺雅的丈夫叫劉昊,算是個小有成就的青年企業家,交際圈子也比較單純。她還指了指一個房間,說劉昊就在那裡。
說到這裡,物業來了電話,說有個快件讓張嫺雅去簽收。於是就剩下東皇御,還有一聲不響的劉昊,在房間裡。
“前腳張嫺雅剛走,後腳那邊就有了動靜,”東皇御回想着當時的場景,“那男人開門出來,兩個眼眶發黑,眼袋恨不得能垂下來,一看就是腎虧了。嘖嘖,你不知道,他身上那股味道,差點沒把我薰過去!”
我有點不信,“幾天沒洗澡,能夠臭成這樣?”
他白了我一眼,“那味兒可不是正常來的,一股子屍香,不知道得煉了多少年才能這麼濃郁。估計劉昊自己還不知道,覺得那味兒銷魂着呢!”
“等等!”我的腦容量有點轉不過來,“聽到現在,我也沒聽到金屋藏的那個兩個嬌啊?”
“急什麼,”他躺在沙發椅上,慢吞吞地說,“他看到我在他家,很警惕地問我是誰。我懶得和他解釋,直接往他房間裡衝。他果然緊張地追上來,砰的把門關上了。”
“關門的那一瞬間,我清楚地看見兩個女人的身影縮了進去。”
我追問,“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劉昊又回到他的房間裡,死活不開門。我也不好當着張嫺雅的面踹門進去吧。”他嘖嘖了兩聲,“女人啊,真是麻煩,我告訴她房間裡有狐狸精,她還反手給了我一耳光!”
忍住偷笑,我做出一副非常同情的表情,沒想到換來他一個眼刀,“笑什麼笑,這回老子是查定了,非要好好出這口怨氣不可!”
叩叩叩,有人在外面叩門,“御哥,我能進來嗎?”
東皇御一聽這聲音,頓時痛苦地扶住了額頭,“你怎麼又來了!”
信天探出一個帥氣的腦袋,笑眯眯地說,“喲,天咫妹妹也在啊。”
“是啊,給他送個飯嘛。”我站起身想走,“你們先聊,我回去寫作業了。”
“別別別,”信天一把攔住我,將我按坐下來,討好地笑着說,“別啊,我正好是來找你,你說多巧!”
我眨眨眼,有些鬧不明白。一會兒找東皇御一會兒找我,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沒有給信天說話的機會,東皇御揉起一團廢紙往他身上一砸,沒好氣地說,“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得商量,滾你的!”
信天不驕不躁,好聲地說着,“御哥,您看,當初要不是爲了幫你們辦魘獸的案子,我也不會又是挖腦髓又是偷資料的,這下弄得我得罪了上頭,從重案組調到了派出所,你可不得幫幫我嗎?”
誒誒誒,等等,這案子明明是他找來的,怎麼話就變了向兒了?
“你丫要點臉行不行!”東皇御猛地站起來,毅然決然地說,“你要是讓我幫什麼忙,我二話不說,能幫肯定能幫。不過你把主意打到天咫身上,告訴你兩個字,沒門!”
誒誒,關我什麼事了又?
看我瞪着雙無辜的大眼睛,信天撓了撓頭,難以啓齒,“天咫,實話告訴你吧。最近局子裡派給我一個案子,要是能辦成,我還能回去,不然以後都沒機會了。你也知道,我這雙眼睛,在別的地方太遭罪。”
看他說得可憐,我還是習慣性瞅了東皇御一眼,“你得先告訴我是什麼事啊。”
“最近冒出了一個殺人犯,殺了三個姑娘了。局子裡的意思是,讓我找個誘餌,我看來看去,只有你能扮個未成年的,額,失足少女。”
失足少女,這是什麼東西?
“信天!你是不是腦子裡有天坑,她是我老婆,你讓她幹這事?!”
眼咕嚕一轉,我靈光一閃,“啊,就是窯姐兒嘛!這事兒我常幹,沒問題!”
一句話說完,我突然覺得氣氛陡然一變,以東皇御爲中心向外發散着寒氣。信天一個哆嗦,說了句“不準反悔”,腳下抹油跑開了。
“你好好給我說說,什麼叫你常幹,沒問題?嗯?”他緩緩走近我,眸子裡又黑又沉,風雨欲來。
我愣愣地眨眨眼,說,“以前討飯的時候,我也常去春風樓幫工啊,寶媽媽讓我在門口站一宿喊客人,她就給我三十文錢。”
他並沒有因爲我的解釋而撤下怒容,一附身,抓住了我的下巴,“三十文錢,你就願意幹這種事?官天咫,你就是傻,你也不會蠢到無腦吧。”
一字一句,冷冷冰冰。
“爲什麼不。”如此尖銳的語氣,讓我自己也吃了一驚,“大冬天食不果腹,幾乎都要凍死,三十文錢可以救我和師父兩個人。無論讓我幹什麼,我都願意。”
冬天的夜晚,洛陽的街頭太冷太冷,幾乎能將人吹成冰錐。春風樓的姐姐們罕少有願意穿着薄紗,下來攬客的。寶媽媽心腸好,讓我在門下笑迎客人,救了我幾個冬天。
窯姐兒怎麼了,窯姐比有些人高貴得多。
東皇御不懂,他用力甩開我的下巴,讓我猛地磕到沙發上,“不可理喻。”說完,他從我身上起開,大力地摔門出去。
靜靜地伏在沙發上,我不自覺蜷縮了下身子,慢慢閉上眼睛。
我沒有看到,脖間的蓮秀瓣尖,隱隱透出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