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眼下這個場景,千山雪調動了幾乎自己所有的資源,此時的天孤峰上極盡奢華,藏錦閣的弟子幾乎全部都來到了這裡,藏秀閣、藏清閣的部分弟子也都紛紛受邀而來。
但人數太多,千山雪的大堂府邸根本容納不下這麼多人,因此便將這地點改在了天孤峰的廣雲臺。
這裡原本是一片荒廢的山崖石臺,但爲了接待趙飛月,爲了向這裡所有的人展示自己的蓋世才華,千山雪調集了自己幾乎所有的人力,將這片石臺清理成了一片平整的廣場,花費金錢無數,僅僅是搭建成舞臺的花崗岩,從附近城鎮緊急調運而來,便花費白銀上萬兩。
更不用說整個舞臺上鋪就的厚厚絨毯,以及在石階上鋪就的紅毯,這些從遠國運來的奢侈品,前者每米售價便足一千兩白銀,後者雖然不及前者,可每米同樣也有一百兩之多。
而十兩白銀,便足以讓一個貧苦人家活上一個月!
紅毯價格雖然遠比絨毯低,可是它的花費卻幾十倍於絨毯,因爲它幾乎把整個平臺以及整個石階全部鋪滿。
臺上的絨毯,光腳踩在上面,彷彿如踩雲端,而每一個踏上紅毯之人,便覺得腳會凹陷下去,如踩沙灘,讓人瞬間便對千山雪的財力充滿敬畏。
雖然千山雪對大師姐百般腹誹,暗中生厭,但他還是將大師姐請到了左邊首席處,將右首的位置空了出來。
而整個嘉賓席除了空出來的那一個位置,其餘盡皆滿座,千山雪如此隆重的大發請帖,靈山派上下受邀之人都很給面子的前來,甚至包括了臨時代理掌門孔雲真,他坐在右邊次席,雖然他地位頗高,但是跟九天真仙趙飛月比起來,就多有不如了。
當管家唱完名後,趙飛月的身影便出現在臺階處,一階一階而來,彷彿算好了時間,掐好了點,她纔出現在衆人眼前。
而當趙飛月踏上平臺那一剎那,左右平臺兩旁的樂手,齊聲奏鳴!
首先鳴響的長達三米的銀號,這種銀號吹口小如茶杯,出口處大如銅鑼,由身材魁梧健壯的男子吹響,這些男子體格每一個都在一米八以上,雖然是大冬天,卻一個個全部衣裳右衽,露出半邊精壯的身子。
他們腮幫子高高鼓起,一個個用盡吃奶的力氣才能吹響這個銀質的號角,而在它的聲音低沉如同蠻牛怒吼,十個銀號吹動時,當真是聲震雲霄,山臺的地面都在顫動,每一個人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被這聲音震動得顫抖!
大齊等級森嚴,無論是玉牌、官符還是這樣的鼓樂號角,但凡能夠代表身份的,都有着嚴格的規定。
這樣的號角,尋常人根本沒有資格使用,只有世襲伯爵以上的大貴族以及軍職將軍以上的武士纔有資格使用,而享用它們的人,必須要是皇親國戚,或者是對朝廷有過大功勳之人,亦或是外國使節、重臣。
而大齊用銅、銀、金來表示收迎者的身份,銅爲重臣功勳所享用、銀爲皇親國戚所享用、金則爲皇帝陛下,或者與外邦重臣時節所享用。
趙飛月現身時,銀角齊鳴,同時小號齊奏,尖銳的號聲和低沉的角聲混雜在一起,形成威嚴莊重的氣氛,讓人不自覺便神情一凜。
千山雪身着盛裝,僅僅佩戴藏錦閣的徽章在胸口,他垂手而立,像一個領地的國王一樣等待着自己的貴客,那目光中充滿了欣喜與審視,如同在看一個未來的新娘。
而千山雪卻沒有留意到趙飛月的目光飛快四周掃視了一圈,她在大師姐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這才落在千山雪的身上,眼神中卻深藏了強烈的厭恨。
此時的趙飛月面戴白色薄紗,只露出一雙眼睛,只看這雙眼睛便覺得其美絕倫,尤其是透過薄紗依稀能夠看到她臉部的輪廓,秀美誘人,倍增神秘。
千山雪志得意滿的等待着趙飛月的到來,他恭敬的一禮,道:“大齊世襲伯爵千山雪在此恭迎殿下大駕!”
他在這頭說着,旁邊有人在號角聲中小聲的交頭接耳。
“誒,千山雪師兄怎麼沒有穿咱們靈山派的修士服?”
“嘖,這還用想?不願意與我們一同爲伍唄!”
“我們藏錦閣的修士服有什麼丟人了?”
“藏錦閣是不丟人,但與你爲伍就很丟人了!”
“我怎麼就丟人了,我爹乃是堂堂朝廷四品大員,怎麼就丟人了!”
“區區四品也敢叫囂?那我這從二品大官的後代,豈不是要上天?你知道千山雪師兄什麼出身嗎?人家世代公卿,家裡面代代都是一品高官,剛出生就世襲伯爵!你也能比?”
“我……”
“不過這趙飛月聽說是天下第一美人,怎的戴了個面紗?”
“廢話,既然是天下第一美人,自然不能隨便讓人看。”
千山雪沒有穿修行人之服,行的是朝廷禮節,這個出格的舉動讓藏錦閣的人交頭接耳,代理掌門職務的孔雲真更是眉頭緊皺,不悅的盯着千山雪。
千山雪將趙飛月請到右首席位上後,自己沒有落座,反而是站在場中,一言不發,微笑着拍了拍手掌。
隨後,他轉身去了後場,身形消失在一排長長高大的屏風之後。
衆人正狐疑之時,卻見此時樂師、鼓師、舞姬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各持樂器,進入場中,緊接着,在石階下面,婢女們端着各色餐盤魚貫而入,首先一輪是冷盤餐點,緊接着便是酒水佳釀,以及各地的水果小吃。
場中諸多勳貴,一個個見多識廣,但依舊看得嘖嘖而嘆:“到底是千山雪啊……短短的時間,能置辦出如此排場,這等人力物力調動的能量,簡直可怖!”
趙飛月在位置上坐下後,旁邊的人雖然有心攀談,可趙飛月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崖岸自高的姿態,連桌前的美酒佳果都一併無視,他們自然一個個怯於上前。
倒是趙飛月感應到一個目光,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後,卻看見大師姐正在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趙飛月嘴角微微一扯,像是一個笑,但目光凌厲,又像是在挑釁。
她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酒杯,朝大師姐舉了舉。
大師姐感受到了趙飛月的目光和來者不善的含義,她淡淡的笑了笑,也舉了舉酒杯,兩人盯着對方,一飲而盡,似乎交情就此爲止!
而與此同時,李乘風邁步向問天山而去,但誰也沒有留意到的是,一道陰影在地面上飛快的流淌遊走着,它像一條在地面爬行的黑蛇,飛快的來到了李乘風的住處,在無人偏僻的地方纔現出身形來。
這個黑影緩緩而起,如同濃重的黑霧,慢慢又凝聚成人形,再又變成了一個身披鱗甲,臉頰左右兩道刀疤的女子模樣。
正是周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