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束樰瀧清雅飄逸,不期而至。
眼見他要對他行官家禮,墨汀風趕緊搖頭使眼色制止,到底是洞徹之人,自然知道墨汀風在掩飾身份,於是收了禮節輕聲說道,“這夕滿樓也是在下的產業,近來這邊客人多,便抽空來一趟,不曾想這麼巧。”
束樰瀧看向宋微塵,神色掩蓋不住的擔心,“桑濮姑娘這是又……?”
“無礙,只是方纔走累了,這會兒睡着了不忍吵她。”
“那就好。”束樰瀧輕輕湊近他耳側,“大人公務繁忙,恐怕不是單純來賞景,可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墨汀風眼裡一絲警覺閃過,隨即一笑,“說來不怕束老闆笑話,此番確實是突然興起陪她來看這歸雲山奇景,但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關注,所以扮做商賈攜夫人出行,耽擱一天也就回去了。”
束樰瀧自然聽出他話中敷衍,不過相比這個,他更在意的是他們兩人的關係。
“桑濮姑娘恐怕不僅僅是大人的琴師吧?”
墨汀風面無表情,“束老闆此言何意?”
束樰瀧輕笑一聲,“無它,只是羨慕大人。”
“束老闆人才濟濟家業雄厚,要哪家姑娘求不得,何來羨慕之說。”
束樰瀧看着遠方,“可惜弱水三千,卻唯獨羨慕大人。”
話中之意,不能再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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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羨慕不來的事情,還是趁早死心的好。”墨汀風聲音裡多了些警告意味,兩人之間正暗潮涌動,宋微塵醒了,胃裡燒灼感倒是減輕了一些,她輕微動了一下。
“醒了?”耳邊是墨汀風溫柔的聲音。
擡眼卻見到另一張笑意盈盈的臉。“束老闆?你怎麼會在這兒?”她滿臉驚訝,自覺有熟人在場自己與墨汀風的樣子過於不妥,趕緊示意他放下自己,假意活動四肢來掩蓋羞赧。
“如果我說是專門爲了尋你而來,你信嗎?”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你跟蹤我?那你很可疑。”她時刻記着自己來此地的真實目的,下意識脫口而出。
束樰瀧一怔,萬萬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只當她是爲了在他面前劃清與自己的界限,心裡難免有絲失落。倒是墨汀風,嘴角笑意隱藏不住。
“冤枉,束某何能可以跟蹤姑娘。”藏起那絲失落感,他笑着求饒。“罷了罷了,姑娘這口氣,倒是越來越像你身邊這位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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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身後的夕滿樓,“這是我在此處的酒樓,來巡店碰巧遇到二位,晚上可否賞光住下?我這有上好的兩間天字號客房,世人只知這歸雲山落日美,卻不知日出更絕,那兩間房可是賞日出的佳選。”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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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
兩個截然不同的反應,束樰瀧淺笑,“你家大人都答應了,姑娘就安心住下吧。”
宋微塵萬萬沒想到墨汀風會應下束樰瀧的提議,她疑惑地看着他,當着束樰瀧的面又無法開口,只好尷尬地笑了笑。
“在下這就去給二位準備房間。”笑着轉過身,束樰瀧眼裡悅色盡收,轉而被一種複雜的神色所取代,墨汀風當真那麼在意她?若真如此,他想得到倒是有些棘手。
可是他必須得到她,他束樰瀧想要的人或物,從未失過手,這一次也絕不會例外。何況……她可是自己用來對付“那人”的最大籌碼和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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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老闆,請留步。”
回過身來的束樰瀧臉上一片和煦,全然看不出方纔的神色。
墨汀風拉起宋微塵的手,“勞你費心,給我們準備一間房就行。”
束樰瀧臉上緊了緊,看向宋微塵,“姑娘可也是這麼想?……無名無份住在一起,萬一傳出去了難免讓人議論,恐損姑娘清譽。”
她看向墨汀風,口氣不容置疑,“不,我們應該兩間房。”墨汀風笑着湊到宋微塵耳邊,“是誰睡覺踢被子?沒人照顧再凍病了。”語氣撩撥,多少有些故意做給束樰瀧看的意思。
一句話鬧得宋微塵漲紅了臉,剛要發作,被握住的手上襲來一陣力道,看向墨汀風,發覺他微微搖頭,眼神裡沒有半分曖昧之色,分明是在提醒自己此行既然演夫妻,就不能露出半分馬腳,哪怕對束樰瀧也不行。
宋微塵抽回手,滿臉的不甘願,但也沒有再吭聲。束樰瀧還欲再說什麼,被墨汀風搶了話頭,“她的名譽我來負責。其實……我不擔心有人詆譭她清譽,倒是擔心她總被人惦記。”
說着又是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束樰瀧。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束樰瀧悻悻然剛要離開,卻聽見身旁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怎麼汀風哥哥和瀧哥哥也在這裡,真是好巧。”
音未落,阮綿綿已經帶着喜鵲走到三人旁邊,她見墨汀風穿着不似往日,也是忍不住錦帕掩嘴笑出聲。
她上下打量着他,“你這是……?”。
“別問。”
阮綿綿有些愕然,剛要再說話,束樰瀧擡手攔了一攔,笑着搖搖頭,“綿綿姑娘,近者不問,問者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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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們三個忙着說話,沒人注意此刻宋微塵的窘態。
老龍井!宋微塵倒吸一口涼氣,怎麼哪裡都能有她!
完了完了完了,她可是在和墨汀風假扮夫妻啊,要死要死要死!早知道老龍井會來這裡,說什麼都該讓冰坨子找狐妹子演戲!宋微塵內心叫苦不迭,一副小三被原配抓包的樣子,關鍵自己還是個僞小三,這找誰說理去……
見墨汀風對自己的出現無動於衷,阮綿綿臉上有些掛不住,難道是在生氣飛花令那晚之事?難道他真的如此在意這個身份卑微的琴師?不動聲色瞥了眼表情頗不自然的宋微塵。
“桑濮姑娘,剛注意到,你也在啊。”
阮綿綿微微頷首,皮笑肉不笑。喜鵲跟在一旁低頭候着,倒是乖順的出奇,也不知是不是在暗中憋着什麼壞。
宋微塵訕笑了一下,“內什麼,我說我是臨時路過的你信麼……”
突然大家都不說話了,氣氛一時有些冷。
阮綿綿雖是特意爲墨汀風而來,但此刻也不想顯得過於趨之若鶩,何況還有束樰瀧在——說白了,這倆拿下誰她都入股不虧。
“瀧哥哥,咱們真有緣分,你也是來賞景?”
阮綿綿親暱地挽着束樰瀧,一邊偷看墨汀風對她這個舉動的反應,可惜毫無反應。
“也不完全是,夕滿樓是在下的產業,我正要去給他們二位貴客安排房間,既然綿綿姑娘來了,那另一間天字房非姑娘莫屬,請務必賞光多住幾日,讓束某有機會好好招待。”
阮綿綿眼睛一亮,“早聽聞瀧哥哥的產業遍佈各處,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你可得帶人家好好逛逛。”剛要跟他走,又反應過來束樰瀧話裡的意思,有些狐疑地回頭看向那二人,“瀧哥哥,天字房有幾間?”
“兩間,其中一間綿綿姑娘住,另一間他們二位……”
“他住你旁邊!”宋微塵截住束樰瀧話頭,指了指墨汀風,“行政套房自然是你們這些貴人住,我這樣的只配住普通標間,對吧束老闆?”
束樰瀧微微一笑,也不點破,這不正是他想要的結果麼?倒是有些感謝半路殺出來的阮綿綿,對她也更加熱情起來。而她一聽墨汀風住自己隔壁,暗自欣喜,長夜漫漫,何必急於這一時與他周旋?打定主意便施施然與束樰瀧參觀酒樓去了。
墨汀風看着兩人背影眉頭漸漸皺起,束樰瀧有產業在此勉強算個出現的理由,可這阮綿綿怎麼會突然來此,當真如此湊巧?
還是……有人故意走漏了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