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辰聽聞此言,略微蹙眉,按着他的理解,這世界上的天朝人,哪怕覺得天朝在某一方面劣於其他的國家,都會想着靠着自己的努力,拼搏上去,這就是所謂的爲往世開太平。東瀛雖說離國朝有些遠,而且被國聖‘收復’百年多,就算是心有不甘,可怎麼說不該全民都如此厭惡國朝纔是。
東瀛的歷史課本上到現在還說着明治維新的事件,既然他們當初的閉關鎖國政策可以被黑船強行打開國門,可以向着極西之地的人俯首稱臣,那爲什麼不能向比極西之地諸國更爲強盛的太平天國低頭呢?
劉辰正這麼想着,那男子就不滿了,身爲東瀛奇異者協會的會長,他也是有面子的,平日裡走到哪裡,東瀛的奇異者不說夾道相迎,最起碼也要保持最起碼的恭敬吧?學校裡面的學弟學妹碰到學長學姐都要用敬語,你一個不知名的奇異者,有什麼資格膽敢挑釁我的威嚴?
一想到這裡,這奇異者便心懷憤怒,正好劉辰還沒從思考的狀態下清醒過來,他便手中燃起了火焰,朝着劉辰一揚,就好像有一隻人那麼大的蝙蝠,朝着劉辰飛了過去!男子對這一下很有自信,哪怕是比他更強的奇異者,碰到了這樣的突然襲擊,都會手足無措,輕則重傷,重則死亡!
這小子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樣子,正好又是天朝那邊的來人,如果不殺殺他的威風,挫挫那天朝上國的銳氣,我東瀛又有何面目,立足於世界的注視之下!
然而劉辰並不是他所認識的那些奇異者,也不像他所認知的世界那樣,在他眼中的世界,本該是劉辰在他的火焰中燒成灰燼,最少也是燒的渾身皮膚變成焦炭,誰知道,劉辰不過是輕輕地豎起了手指而已,那隻巨大的火蝙蝠,便化作了一縷青煙。
兩人默默地對視了一眼,劉辰搖了搖手指,道:“我還以爲,你會是一個很聰明的人,還以爲,你會對人命,到底有那麼一點憐憫。可惜了,你本來可以好好地當你那什麼會長的,可以好好地陪陪你的兒女的。”
男人面容恐懼地看着劉辰緩緩擡起了手指,涕淚齊下地想要向後退,試圖用玩笑之類的藉口讓劉辰放下手,身後的雙手卻在醞釀着一個更大的火蝙蝠,男人的臉爲此已經做到了極致,已經僵硬的如同一張面具了,可是,劉辰還是張開了口,說了一個男人此生聽到的最後一個單詞。
【奪魂咒】。
術士自古以來最令人忌憚的一種單體型法術,誰也不知道這個咒術會什麼時候從哪個術士手中迸發而出。哪怕是在千年以前,那個每一個修行者都無比重視靈的修行的年代,那個人的靈可以超脫乎萬物而獨立存在的世界,也沒有哪怕一個人可以拍着胸脯說,自己不害怕術士的【奪魂咒】的。
男人自然也不例外,他的臉上的笑容終於變得自然了,他的身體,也鬆軟地倒在了地上,雙目安詳,好像只是安靜地睡着了一樣。
劉辰手中浮現出一根小小的靈魂柱子,正是【殺伐咒·靈魂圖騰】,將男人的靈魂如同鑲嵌一枚珠寶一樣,小心而仔細地安放在了柱子的最下層。想來,以後自己使用這個術法的時候,還可以操控火焰了。
劉辰淡然地坐在了散亂的桌椅之中,腦中默默接受着那個男人的記憶的沖刷,一邊暗中感慨,東瀛人,實在是古怪至極。
東瀛人自古以來,就有着以下克上的原則,但是同時又很忠誠,看上去是截然相反的兩種品質,卻能如此完美地容納在同一個民族的身上,聽上去就好像是在給某個精神病人寫病例分析一樣,簡直荒謬不堪。
然而東瀛人就是這樣的一個民族,他們極其重視在世人眼中的名譽,他們的名譽甚至要比他們的生命更加的重要。所以他們一旦受辱,就會想着用生命來挽回自己的名譽,無論這個名譽是自己的還是他人的,總之,挽回自己在世人眼中的名譽,要重過一切。
可劉辰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透,洪承憲到底是哪裡好,能讓那麼多的東瀛人對他另眼相看,加入了一個一聽就沒有什麼前途的反政府組織。一個日國的名字,莫非就能讓他們拋頭顱灑熱血?別開玩笑了,就連當年自號日不落的那個海上帝國,不一樣被國聖的萬千艦隊給打成了現如今的不列顛嗎!
尼采曾經自號是太陽,卻被當時的德意志當成是瘋子,現如今一個國家自號是太陽,那麼這個國家肯定就會滅亡。站在越低層面的人,就越想將自己變得偉大,哪怕沾一點偉大的光,也好過他們本身的身份。
人類想要成爲太陽,這種思想自然是很偉大的,畢竟哪怕連那個修行最鼎盛的時期,那個年代中最強大的術士,最有天賦的少年,也不敢在自己的名號之中,加上太陽兩個字。或許,正是修爲的逐步高升,讓他們真真切切地認識到了,什麼是太陽。
太陽,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星體,不是一個簡單的恆星,或許現在被國聖以天體引擎給推到的這個星系之中的太陽,是一顆恆星,可根據歷史的記載,那最初的太陽,可真的無愧於太陽二字。
「太陽之精,主生養恩德,人君之象也...一歲一週天,所行之路謂之【黃道】...」這是當初的一個術士世家的後人留下來的東西,大概講述的內容便是當初的太陽與地球的關係,其中內容,令人深思。
縱觀極西之地和極東之地,無論是哪裡的人,似乎都將太陽視作是神祗,哪怕是最爲狂妄的教會,認爲自己的教主和神明是至高無上的,也會在第二層的位置,給太陽留下一席之地,並留下了‘不可直視太陽’的箴言。
嗯,劉辰曾認爲,不可直視太陽的根本原因,是因爲看太陽久了眼睛會痛。
但是現實並不好笑,劉辰曾經閱覽過一些隱秘的資料,也向劉玄道和劉逡等人問過,綜合信息得知,最古的太陽,是遮天蔽日的十個,也正是后羿射日的那十個,雖然最後放了最弱的一個,可哪怕是最弱的,也能蔑視世間所有的生靈。
這樣可怕的事物,其的名號,怎能讓一個弱小的國家來承擔?
劉辰深吸了一口氣,將那個男人的記憶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再經過系統地整理之後,他才明白,東瀛這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也才知道,這一片東京塔,到底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第一代國聖曾經說過,東瀛這個國家,如果不能收復,不能完全打斷他們的脊樑,不能讓他們融入天朝的話,那麼這個國家,還是早日滅亡的好。當時的人,都以爲國聖只是在開玩笑,開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卻不曾想,國聖又補了一句。
“‘這個國家,他們的路只有兩條,一條是被別人毀滅,一條是被自己毀滅。我曾以爲自己見過黑暗,見過瘋狂,可見了東瀛,方知自己坐井觀天。’”劉辰一邊重複着國聖曾經說的話,一邊緩緩搖頭,不敢相信地,連連後退。
誰能想,這些邪神眷屬,竟是日國高層,即洪承憲身邊的人,親手製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