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孺瞅了瞅宋泰然手中的人皮面具,吐槽了一句,“怪不得你這麼欠抽。”
秦懷雍、和蘇銘瞬間給他投去了死亡般的眼神,嚇得李長孺一顫,清咳了幾聲,趕忙將話題轉移,“你爲何扮成宋靖文的樣子?”
宋泰然一時神色有些難堪,“因爲他在追殺我,我逼不得已只能扮成宋靖文的樣子,希望以此逃過一劫。可我沒想到,他竟然發現了我的計謀。”
秦懷雍越聽越糊塗,“你從頭開始說,說清楚些。”
宋泰然咬了咬牙,說了一件毫不相干卻讓他們震驚的事情,“當初,襲擊太極宗的人是我。”
秦懷雍和李長孺對視一眼,又問道,“你襲擊我們永生宗作甚?”
“當初,秦源想挑撥你們永生宗的關係所以便讓自己的弟子襲擊了你們長生殿。可那個人知道後十分不滿,他原本對你們的永生關係另有打算,可秦源的計劃直接打亂了他的算盤。所以他便派去襲擊永生宗,爲的是攪亂秦思的計劃。也是爲了借刀殺人。”
宋泰然直直看向秦懷雍說道,“你應該清楚秦源的性格,他愛長生殿如命,如果事發他斷斷不可能苟活,一定會自裁謝罪。這就是那個人的計謀。”
蘇銘給秦懷雍傳了句密語,秦懷雍一驚,照着問道,“東方文成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關?”
宋泰然點了點頭,“他早就知道你們一定打算殺了東方文成以絕後患,所以早早就讓我跟着東方文成。”
“他讓你救東方文成?”李長孺追問道。
宋泰然緩緩搖頭,說道,“並不是。他的意思是,如果東方文成不能除掉你們,就殺掉他。他當時幾乎快要說出秘密,所以我只能殺掉他。”宋泰然神色沉重,彷彿不願回想起那一切。
秦懷雍突然想到了書房裡的那兩塊牌位,便提了一句,“所以你給他們立了牌位。”
宋泰然的頭越來越低,他低沉中的聲音中也蘊含着悲痛,他緩緩地說道,“我對不起他們。可我沒有辦法,就算我不殺他們也會有人去殺了他們,還會殺了我,我只是想活着。”
李長孺突然想起了他在宋泰然看到的那疊記錄東方文成生平信息的記錄,說,“你房間那些關於東方文成的記錄是怎麼回事?你爲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因爲,東方文成是我親手帶大的。我把他帶到八歲,便奉那個人的命令,離開了陰陽殿。我來到了乾坤殿,他去了陰陽殿。包括秦思,我們都是師兄弟。秦思是最先出去的,直接去了長生殿。”
“師兄弟?”李長孺驚呼出聲,“師兄弟你還能下得去手?”
現在的宋泰然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戾氣,他苦笑道,“師兄弟又如何?我們都是棋子,都沒有辦法。我能做的就是暗暗悼念他們。”
“那他爲何要殺你?你都按照他的吩咐做了,他爲何要殺你?”
“因爲他覺得我不好控制,覺得我背叛了他。他當初給我下了一個任務,我並沒有做到,所以他便對我有些不滿。”
“什麼任務?”
“秦殿主可還記得咱們那日參加文成假葬禮的時候嗎?”
秦懷雍不明所以,“記得,怎麼了?”
“他讓我那天就殺了東方文成,他告訴我東方文成已經是一枚廢子,再留着會出事,讓我解決掉他。”宋泰然神色痛苦,“可我那日看着東方文成怎麼也下不去手,我親手把他拉扯到八歲,怎麼忍心呢,所以我放棄了。正好那日文成和你們各自都有計劃,我便告訴他,我的計劃並你們大亂了,所以纔沒有得手。”
李長孺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他信了嗎?”
宋泰然氣餒的搖了搖頭,“沒有。但他當時只是覺得可疑,所以也不再說什麼。可後來文成的計劃還是沒有成功,他便讓我去動手。”
宋泰然越說越痛苦,他緊緊閉着眼,彷彿這樣就可以阻擋自己即將奔涌而出的淚水一樣,“當時你們三個正忙着對質,誰都沒有發現,按理說是個好時機,但我還是下不去手,我當時正打算放棄,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人在看着我。”
“是你說的那個他嗎?”秦懷雍問道。
“不是,他是不可能出現在那種場合的。那應該是他派來監視我的人,如果我不動手,那個人就會殺了我和文成。所以我……”宋泰然啞了聲,帶着哭腔說道,“在殺了東方文成後我一直很痛苦,夜夜難寐,總覺得東方文成在天上看着我,他恨我,恨我怎麼能下得去手!”
他忍耐不住,將臉埋入了自己的手掌心,默默的哭泣着。
自從東方文成死後,他總覺得那個人在看他,東方文成也在監視他,嚇得他都忘記了悲痛,還是他第一次爲東方文成大哭。
秦懷雍聽得很揪心,不忍得長長的嘆息着。一旁的李長孺還有旁觀看熱鬧的蘇銘也感覺很難受。
宋泰然爲了自己活下來就殺掉東方文成固然可惡,可他們並不覺得他有多可恨。相反他們只是覺得宋泰然很可憐,他爲了活下去殺掉了自己親手撫養長大的師弟,然後日日夜夜都在接受內心的譴責。這樣活下來又有何意義,終日還是生不如死。
蘇銘突然想到了宋泰然提到的那個他,還有他們遇到的那個先生,這種拿人命當棋子玩的人才真是可恨。
李長孺內心糾結了片刻,還是伸出手拍了拍宋泰然的背當作安慰。
緩了片刻,秦懷雍小心翼翼的問道,“然後呢?”
宋泰然抹掉了臉上的淚,強作鎮定,說道,“後來他發現了我在暗中祭拜文成和秦源,這事兒觸到了他的逆鱗,所以他便決定除掉我。”
“等等,就因爲你祭拜你自己的師兄弟?”李長孺大惑不解,“他是怕你因爲這個恨他,與他爲仇?”
宋泰然勾勒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並不是,他知道我是不可能與他爲敵的,他知道我不敢。他只是單純的忌諱、厭惡我的感情。他需要的只是冷血的、聽命於他的棋子,而不是一個心中有掛念的人。所以他對我動了殺心。”
“那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