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是不是做噩夢了?”曲臣羽挑脣,他一向極疼愛這小公主,也知道她的脾氣,在國外長大獨立慣了的孩子,一直都是自己睡,若不是真被噩夢弄得害怕,也不會半夜突然過了來。
“嗯。”小傢伙說着,又擡手揉了揉眼睛,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靠在那裡,實是委屈得不行。
曲臣羽換好睡衣重新在牀沿坐下,長臂一伸,便將裴淼心母女緊緊攬抱在自己懷裡。
“臣羽巴巴啊!”小傢伙卻突然有些清醒,眨巴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仰頭看着他。
“嗯?”曲臣羽歪頭,看着她的眼睛。
“麻麻說她有點喜歡花裙裙的sd娃娃,你會不會買給她啊?”
“誰說……誰說我喜歡的啊!”裴淼心轉頭瞪大了眼睛望着女兒,卻見後者正歪着自己的小腦袋,一副好認真的模樣望着曲臣羽。
曲臣羽歪頭,用自己的額頭抵了抵她的,說:“嗯,買。”
“那麻麻說她有點喜歡吃哈根達斯的香草冰激凌,你會不會請她吃啊?”
“嗯,請。”曲臣羽不解,看着小傢伙的眼睛。
“可是麻麻好像又有點想要去遊樂園玩,你會不會帶她去啊?”
曲臣羽這才總算明白小傢伙的意思,點了點頭,笑彎了脣,“嗯,肯定帶。”
這一下小傢伙看着他的眼睛都快要放光,“真的麼?那你會不會順便也帶上我啊?”
“芽芽!”裴淼心趕忙叫住女兒,“臣羽巴巴不是才帶你去過遊樂園嗎,怎麼又想去了?還有那什麼sd娃娃,你知道那個有多貴,一個要多少錢嗎?麻麻以前是怎麼教你的,怎麼可以隨便跟人要東西呢?還有什麼香草味的冰激凌,你昨天才咳嗽怎麼又……”
“臣羽巴巴!”小傢伙早受不了地一聲輕叫,趕忙撲進曲臣羽的懷裡,“麻麻她好念得兇哦,你快救救我的老命吧!”
曲臣羽哭笑不得,抱着小傢伙樂呵得不得了,見睡在另一側牀邊的裴淼心翻身過來想要抓過芽芽,連忙一把將小傢伙攬抱在自己懷裡,說:“幹什麼?我女兒我願意疼,別說一個sd娃娃了,想要什麼就買什麼,只要她高興就行。”
小傢伙一聽,更高興地抱住曲臣羽不撒手,就是任了裴淼心的拉扯,還是一個勁兒地往他懷裡去。
裴淼心佯裝生氣,背轉了身不再去理那一大一小兩個人。
腰間牟然落了雙大手,耳邊也有人靠近的熱氣拂面。
她猶自氣着,“請你不要跟我說話,芽芽都被你教壞了。”
他笑着張嘴去咬她耳垂,“那我就願意寵着你們,一大一小,兩個壞蛋,我愛你們。”
……
半夜裡她清醒過一次,裴淼心有些疲憊地睜開眼睛看着牀側時,對上的,是曲臣羽已經熟睡的俊顏,和小傢伙幾乎半個身子都蜷縮到他跟前的樣子。
她擡手撫了撫他的眉眼,濃黑的眉毛和長而卷的睫毛,即便是安靜閉着雙眼的模樣,也真的是像極了那個人。
心間沒來由地輕顫了一下,她趕忙收回自己的雙手,又幫芽芽把身側的被子蓋好,然後才輕手輕腳從牀沿坐了起來,有些輕手輕腳地踩着拖鞋打算下樓去倒水喝——這麼些年來她一直有半夜起牀喝水的習慣。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小手在牆沿撫過,順利找到打開餐廳到廚房的廊燈,她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被裡面正站在流理臺前喝水的男人嚇得輕叫了一聲。
流理臺前的曲耀陽,此刻手裡正拿着一隻透明的玻璃杯,安靜喝着杯子裡的礦泉水。
也不知道着夜究竟是怎麼了,格外的漫長,格外的讓人口乾。濃烈的酒精和飯桌上夠籌交錯的嗆人煙味都讓他覺得心亂無比,這夜裡他早已累得不行,想要躺下好好休息。可是上樓了下來,下來了又上去,如此反反覆覆,恰到現在,他只想喝水。
看到廚房門口有人進來,一聲輕叫聲後,他頓了頓喝水的動作,側眸望着出現在門口的女人。
裴淼心被這一嚇,只敢怯懦地抓住門廊擋住半個身子,看着裡面的他便皺眉,“你在這裡做什麼?”
曲耀陽似乎並不打算同她說話,一個仰頭將杯子裡的礦泉水飲盡後,才重新從架子上取過一隻玻璃杯,倒了水,推到離她不遠的琉璃臺上。
他還記得她半夜總會起身喝水?
裴淼心沒敢靠近,只是巴巴地站在門邊繼續看着裡面的男人,滿臉的戒備。
曲耀陽喝完了水便轉身,“我回去了,臣羽要是醒了你幫我同他說一聲,我不習慣在這裡睡。”
她看着他與擦身而過,他身上的酒氣還沒有散去。
她回頭叫了他一聲,他頭也沒回。
她想着他的車現在還停在軍醫大的門口,於是又出聲叫了他一句,說:“你這麼晚了還是別走了,你的車老陳明天才要去開回來。”
他沉默了一會轉身,“把你的車鑰匙借給我吧!明天早上我讓司機開回來還你。”
裴淼心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那麼犟的脾氣,搖着頭道:“不行,你喝了酒就不能開車,酒駕是犯法的,更何況我如果現在讓你開車出去,你要真發生了點什麼,那就真是害人害己。”
他站定了幾秒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機,輕聲對電話那端說了些什麼,又報了個地址,這才頭也不回地往大門口去。
裴淼心不知道他剛纔那個電話到底打給了誰,只是這會心間彷彿被什麼東西重重堵着,走進廚房抓起先前他倒給她的那杯水,咕嚕嚕就喝了下去。
喝完了水重新上樓準備睡覺,經過客廳大門的時候,看到緊閉而又黑暗的一切,想來他已經走了,只是沒有車開,他也應該走不到哪裡去。
經過二樓迴廊的時候,面朝馬路的那扇窗正好大大開着,滾滾熱氣從外面一個勁兒地往裡撲,實在是讓人不太好受。
裴淼心提着睡裙裙襬靠近,剛剛伸手準備將窗戶拉關上,卻正好看到小花園的外面,道路的兩邊,一點紅紅的星火,在那燃了又滅。
她睜大了眼睛望住那處,就看到袖口挽在肘間的曲耀陽居然正坐在路邊抽菸。
他似乎抽得極是專注,腳邊的空地上全部都是他彈掉的菸灰。
仲夏的季節裡面,即便是夜晚外面的氣溫也高得嚇人,裴淼心只是在窗口站了一會便沁了一身的汗水,等到額頭終於有汗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她眼底時,她只覺得突然一痛,趕忙迴轉身了。
還是將走廊的窗戶關嚴,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臥室時,牀上的男人似乎動了一動,他懷裡的小東西也跟着輕哼了一聲。
她趕忙掀開薄被往裡面鑽,腦袋枕上他手臂的時候,同時也抱住了女兒。
她輕聲在他的耳畔說抱歉。
他顫了顫眉。
……
裴淼心很快在爺爺出院以前幫芽芽找到了一間願意接收她的幼兒園,先前曲耀陽幫她找的那間幼兒園因爲後來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太多,導致入園的時間被一拖再拖,等到她接女兒回來的時候,已被幼兒園告知名額滿了,讓他們另尋去處。
裴淼心“哦”了一聲,正想着住家附近哪裡還有比較不錯的幼兒園,剛好接到好友蘇曉打過來的電話,說是幼兒園什麼的早就幫她找好了,就在涪濱路那附近,那裡是a市有名的富人區,建在那裡的幼兒園更是本城最貴,而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那幼兒園的園長曾經是她們初中時的同班同學。
上午裴淼心就帶着芽芽到醫院裡去看過了爺爺,三天前是她的生日,曲臣羽爲了幫她過一個有意義的生日,當天幾乎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計劃,於是乎,他這幾日的工作計劃便變得多而煩。
芽芽在爺爺的牀邊又唱歌又跳舞,爺爺自從大前天醒過來以後,便一直被小傢伙逗得開心不已。
小傢伙唱完了歌便湊到他的跟前,“太爺爺,芽芽乖不乖?我唱的歌好不好聽,你喜不喜歡?”
爺爺笑得簡直合不攏嘴,不停伸手去撫她的小臉,“芽、乖,乖……”
爺爺的鼻間還插着呼吸機的管子,所以說話還不大利索,說幾個字就要喘半天。
可是芽芽偏偏是個有些聒噪的小姑娘,自己唱完了跳完了還不夠,非要得到大人的贊同後纔會笑得花枝亂顫。
裴淼心從走廊盡頭的開水房打了熱水過來給爺爺擦臉,聽到芽芽在同爺爺說話,趕忙過去將東西一放,伸手拉她,“芽芽,在家裡的時候麻麻跟你說了些什麼?太爺爺他累了,他需要休息,你不要總是又唱又跳的,吵到太爺爺休息,知道嗎?”
小傢伙扁了扁脣,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剛剛有些氤氳,病牀上的老人已經輕輕伸手過來拍了拍裴淼心的肩,“芽……乖……”
老人的意思大抵是想提醒她,芽芽很乖。
裴淼心回身看了看爺爺,安撫好身邊的芽芽,又開了病房裡的電視給她看,這才轉身擡過一隻塑料小盆子,就着裡面的熱水,掬了帕子後幫爺爺擦臉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