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咱倆沒戲
“晚了,傲凡,你說你早些年幹什麼去了……”常墨的聲音裡迴環着無奈的嘆息。
“我知道。”展傲凡的視線依舊望着窗外,從五年前,她走出他視線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
“墨子,就像你說的,我自己造下的孽就要自己承受。”
“你對沐伯父的那些……事情,安安還不知道吧?”常墨似想起什麼緩緩問道。
“嗯,應該是不知道。”不然她現在對他絕不是這般態度。
“不知道,也好。”常墨低低呢喃着,反正已經不可能,說了更是……他簡直無法想象那個丫頭知道以後會是怎樣……
“墨子,你明天……肯定會去吧,那就麻煩你幫我把禮物給捎去。”展傲凡輕聲道着,他原本也就沒有勇氣親手交給她,還是讓墨子帶去吧。
“好。”沉默許久,常墨低低應了一聲。
窗外風過,不知是誰的嘆息,綿長幽遠……
翌日,秋末的天氣裡已經幾許沁涼,空氣中浮動着近日來連綿的陰霾。
A市最豪華的五星酒店在之前早早被人包下,全天只接待宴會貴賓。
常墨驅車趕到的時候,已經接近午時,將車鑰匙交給上前接應的泊車侍者,而後邁步進了廳內的貴賓電梯。
賓客並不多,大都是商界和政界的名人熟臉,不過令他驚訝的是來了幾家知名電臺和報社的記者。
細細一思及許家如今的地位,那份隨之而起的驚訝淡淡散去,也合乎情理。
望着不遠處典禮臺上的那抹身形,一身鏤空蕾絲公主裙襯的身形更顯纖瘦,精緻的面龐上,勾起的笑容,典雅柔和。
恍然間想起那一年,也是這個身形,站在大廳中央的高臺上,一襲白紗幸福洋溢,座下有她的父母親人陪伴。
而如今的她,除了他,再無親人陪同。
回憶的交錯裡,彷彿穿越了時空,一時竟分不清哪個是現實,哪個是過去。
沐安憂的視線下移,相機折射出的鎂光令她的眉頭微微皺了皺,旋即很快隱去,面上恢復如初的微笑。一一劃過在座的賓客,視線最後落在離自己最近的那一桌上。
“我來了。”常墨搖了搖手中的禮品錦盒,以口型無聲說道。他的視線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自然沒有錯過她方纔面上閃過的極其細微的表情。
“怎麼辦?我竟然有些緊張呢。”許之言看一眼面前的人,輕聲笑道,不知道是真心的還是刻意想調侃下氣氛。
“只是訂婚而已,沒那麼嚴重吧?”沐安憂亦笑着回道。莫名的心底泛着一抹異樣的不安。
心底多少是有些尷尬的,A市的上流社交圈本來就不大,在座的很多都是有些面熟的臉龐,心裡清楚的知道,這些人五年前定然也參加過那場婚禮,不過看着他們波瀾不驚的表情,心裡泛起微微的自嘲,絕不認爲是自己沒有被認出來,而是再驚訝的表情都學會了隱藏和僞裝。
五年了,好像她學的最好的就是面對什麼樣的人戴上什麼樣的面具,再不是曾經單純灑脫的官家千金,學會了什麼時候該低頭,學會了對命運妥協。
因爲不是結婚,所以儀式上沒有那麼冗長,只是主婚人說了幾句恭賀祝福的話,原本男方給女方戴上戒指就算禮成了,可是許之言似乎在主持人耳邊說了幾句話,司儀含笑連忙說好。
舒緩的鋼琴曲響起,許之言接過話筒,聲音徐緩而溫柔。
“感謝各位親戚朋友的到來,我很高興,也很榮幸。”
說着看了沐安憂一眼,接着道:“我們兩個開始的很倉促,交往也很短暫,可是從再見到她的那天起,我就決定要給她一輩子的幸福,今天當着親朋好友的面,我想親自問她一聲,安安,你願意嫁給我麼?”
沐安憂一怔,顯然沒有想到話題的焦點全數轉到了自己身上,定定的望着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好半晌回不了神。
恍然想起,這似乎是她人生唯一的一次被男人以這樣尊重的方式詢問着她的歸屬。
是的,五年前的婚禮堪稱完美,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缺失了什麼。
是求婚,一場求婚儀式。
不知道是悵然,還是感動,淚水凝在眼眶幾乎就要滑落。
全場悄然無聲,衆人都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許之言的眸中由初始的期待漸漸轉爲了忐忑,定定的凝視着她。
斂迴游移的思緒,沐安憂看一眼半跪在自己面前的身形,微顫的緩緩伸出手……
戒指快要套上手指的那一刻,突起的騷亂傳來。
衆人的視線齊齊移向入口處,不明就裡的望着走進來的一行人。
只有沐安憂在瞧清爲首的那個男人時,身如雷擊,全身劇烈的顫抖着……
那些拼命忘卻的回憶,那些死死掩埋住的噩夢,驟然間,全部席捲而上,臉色慘白的可怕……
常墨收回視線,下意識的看向立在臺上的身形,卻在瞧清她異樣的表情時疑惑的蹙起了眉心,正要上臺,身邊驟然劃過一道冷風,魁梧的男人大步跨到了臺上,一把拽過沐安憂的胳膊,邪笑道:“沐小姐,這買賣不成交情還在,更何況咱倆可是有協議在前的,你拿了錢不履行合約就這麼一聲不響的一走了之,這不叫一局吧?”
粗噶的低語,微醺的酒氣,YIN邪的姿態和表情,像極了古代小說裡欺壓良家婦女的惡霸地主,活脫脫一副醜陋的嘴臉,令人噁心至極。
“你算什麼東西,居然來這裡撒野,滾!”許之言面上的溫柔早已不復存在,慵懶的氣息猶存,偏那吐出的聲音裡冷冽至極,這纔是,許氏繼承人該有的姿態。
來人邪肆勾脣:“我算什麼東西?鄙人李以發,許大少爺,是你應該好好看清楚,你面前的這個女人是個什麼東西?”
男人聲音一落,衆人心裡瞬時明瞭,李以發,這個幾年前在全中國聲名鵲起的煤老闆,身家財富躋身中國富豪榜前十名,活脫脫一個現代典型暴發戶。
許之言自然也聽過這個名字,雙眸危險的半眯起,正欲動作,卻聽聞沐安憂強自壓抑着的聲音,低聲斥道:“李以發,我們的事情早已過去,你……”話未完,便被面前人無恥的打斷。
“過去?沐小姐,我可不這麼認爲。”說着,微微俯低身子,以只有兩人才能聽聞到的聲音低低說道:“那些我們恩愛的證據我可是都留着呢,寶貝兒,你可不能逼我做絕啊,嗯?”滿臉笑的一臉貪婪。
聞言,沐安憂臉色慘白的嚇人,整個身軀不住的顫抖着,視線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面前這副令人作嘔的嘴臉,雙眸裡是驚懼,也是絕望!
“李先生,我們許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突然來這麼一出,是來砸我們場子的吧!”清冷的聲音出口,許之言的母親緩緩走來,睨視着李以發,面上不怒自威,果然當得起許氏主母的氣場。
聞言,李以發的放肆收斂了幾分:“許夫人,我今日來只是要帶走我的女人,正是因爲你們是大家,所以李某纔不想令彼此臉上都難堪。”
“你的女人?”許夫人冷聲揚起,陡然拔高了聲調。以及衆人屏息抽氣的聲音。此時衆人心裡都明白,被這樣的男人稱爲女人等同於情婦。
沐安憂的身軀已經不再顫抖,而是僵硬的站立着,那麼深切的感到絕望的氣息,甚至不敢去看衆人的表情。
“是啊,沐小姐她可是我捧在手心裡的人呢,呵護着,疼着,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李某都是恨不得摘下來給她的。”
“安憂,他說的,是真的麼?”許夫人冷聲問着面前的女子,那雙眼眸中帶着不可置信的驚訝。
沐安憂沉默着沒有迴應,衆人心裡早已有了答案,沉默就是默認。
“安憂,你太令我們失望了!”許夫人的斥責像是刀子剜進了心裡,令她一時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鼓起所有的勇氣,沐安憂緩緩擡眸看向一旁早已震驚呆立的身形,啓脣,勾出一抹絕望而蒼白的笑靨,顫聲說道:“之言,很抱歉,我們,大概真的,有緣無分!”
而後迅速果決的轉身,以逃離的姿態狼狽退場,留下衆人的唏噓和議論……
外面陰霾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雨,沐安憂突然很慶幸,她的寶貝暉暉今天不在場,可以不用看到人性的醜陋和貪婪,可以不用感受她這樣透徹周身的絕望……
“寶貝兒,你這是要去哪裡?”李以發的聲音作嘔的令人……
沐安憂眉間驟然浮上清冷,狠聲說道:“李以發,你要是不想替我收屍,儘管跟來,或者你打算與我同歸於盡麼!”至少在這一刻,拉着面前這個男人入地獄的想法那樣強烈。
看着她的身形走入雨中,身後的保鏢出聲問道:“李老闆,要跟上她麼?”
李以發脣角勾着勢在必得的笑容:“不用了,反正已經找到,她怎麼也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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