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咱倆沒戲
看着她那樣雲淡風輕的說着不恨了,那樣安靜的說着都過去了,面上甚至還微微勾着一抹淡笑,可爲何,看在他的眼裡卻是這般刺目,竟有些灼痛。
展傲凡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指尖用力的發白,緩了許久,胸口那股悶堵的氣息都無法消弭。
周遭的喧譁聲,行走的腳步聲,一瞬間全都消失,反反覆覆繞在耳畔的只有那句話,那兩個字。
沐安憂收回了視線,再也沒有看身邊的人,只是安靜的立在那裡,雙眸凝視着手術室門口。
沒有人看得出,這一刻如此安靜的她渾身的弦都是緊緊繃着的。
期間手機響起,她拿起來一看是幼兒園的劉老師,迭忙接起向對方說了沐暉的情況,怕是短時間內沒有辦法去上課了。
劉老師在那邊一個勁的說着抱歉,還請她放心,學校那邊會支付相應的的醫療費用。
沐安憂禮貌的道着謝,而後掛斷了電話,想了想,關了手機。
漫長的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輕輕開啓,沐安憂幾乎是跑一般的快步邁了過去。
韓道功摘下面上的無菌口罩,輕笑道:“請安心,手術很順利,小傢伙很堅強,也很乖巧,現在麻醉還未完全退下,所以暫時不會醒來。”
這樣的解釋瞬間寬了沐安憂的心,伸手撫摸着兒子在熟睡中的小臉龐,身體繃着的那根弦終於鬆開,打算俯下身子去吻吻兒子的額頭,只舉得眼前一黑,身子便軟了下去……
一直在她身後站着的展傲凡面色一變,極快的伸臂接住了她下墜的身體,抱在懷中,看一眼還未脫掉手術服的身形,急聲道:“韓教授?”
韓道功冷靜的讓展傲凡將她抱到觀察室的病牀上,簡單的做了檢查後衝面前人說道:“展先生不必擔憂,這位夫人是勞累過度,精神過於緊張所致,掛上液體後,慢慢的就會醒來,只是……”
因着他遲疑的停頓,展傲凡的心一提,眉心蹙起:“只是怎麼?”面上幾許緊張,幾許擔憂。
“只是她的身體太過虛弱,看她的氣色,如果我所料無差的話,應該是貧血,不過最終的結果還是要化驗檢查一番。”
沐安憂醒來的時候,腦子裡有些昏昏沉沉的,一瞬間分辨不清今夕何夕。
睜着雙眸打量着周遭的環境,慢慢的意識一點點清晰,突然,面色一變,暉暉……想着便要下牀,卻被突然而來的暈眩給重新擊回牀上,眉心緊緊皺起,面上幾分難受之色,竟全然沒有發覺手面上還扎着的吊針。
展傲凡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這幅樣子,疾步邁了過去,視線在觸到她手面上氤氳開的血色後,面色大變,一邊扯過她的手,一邊伸臂按響了牀頭上的呼叫器。
“你做什麼?”沐安憂不耐煩的掙了幾下,卻未掙脫抓着自己的那份力道,有些煩躁的怒聲說道。
“該我問你在做什麼?你不知道自己手上掛着吊瓶麼!”展傲凡怒聲質問回去,手指卻始終緊緊按壓着棉籤。
沐安憂這才幽幽的轉過視線,望着自己的左手瞧了一眼,又看了看展傲凡,不待開口,面前人似是看懂了她的心思,開口輕聲說道:“暉暉在隔壁的病房裡,醒來過一小會,現在又睡着了。”那個孩子真的很懂事,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他的媽媽,他告訴他你媽媽身體不舒服,現在在隔壁休息。
沒有想象中的哭鬧或是委屈,他只是眨了眨眼睛,很小聲的問道:叔叔,我媽媽也生病了麼?
沒有,展傲凡的身形頓了頓,接着道,你媽媽只是太累了。
那個孩子便再沒有追問,只是說了句:那叔叔可以照顧一下媽媽麼?清亮的眸子像極了他的媽媽。
可以,連他自己都聽到這兩個字從口中吐出時是怎樣的晦澀。
心裡一糾一糾的,酸酸澀澀,夾雜着幾許隱隱的痛感。
護士已經進來重新給沐安憂紮了一針,又調了調液體的滴速,囑咐了幾句,便小心翼翼的走出了病房。
聽他說暉暉一切安好,沐安憂便也不再強行起身,因爲他從來不說誇大的話,這一點,她還是信得過的,還因爲,她現在確實……很不好,渾身一點力氣都用不上,整個人虛虛軟軟的。
“我怎麼了?”一開口,沐安憂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啞。
展傲凡一直看着她,擡手遞過一杯水。
“謝謝。”沐安憂半臥在搖起幾許的病牀上,伸手接過了那杯還散着熱氣的水杯,放到脣邊,喝了幾口,覺得嗓子的乾啞緩和了幾分,方纔放回牀頭櫥上。
展傲凡剛要伸出去接水杯的手臂瞬時又抽了回去,垂在身側,低低道:“你暈倒了。”
“暈倒?”沐安憂皺了皺眉眉頭,看着他,似是難以置信,她怎麼會暈倒呢,是覺得近日來有些疲勞,但也不至於……
展傲凡抿了抿脣角,再出口時已經帶了幾分壓抑的怒氣:“沐安憂,你在糟蹋自己,你知不知道?”
WWW▪ ttκa n▪ ¢ O
聞言,沐安憂沒有應聲,也沒有反駁,只是面上的表情帶了幾分厭煩和不悅。
他爲什麼總擺出一副說教的姿態,偏那眸子裡還夾雜着幾許異樣的眸光,該是憐憫吧,呵,多麼高傲的姿態,可是她,不稀罕。
看着她已經偏轉了視線的表情,展傲凡心裡一動,有些懊惱自己剛纔的態度,遂緩和了面色,聲音輕了幾許:“你有貧血症,你知道麼?”化驗結果剛出來,他方纔就是才從韓教授的辦公室出來,而且還不是輕貧,那樣的結果已經到了中度貧血了,顯然,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韓道功是這樣說的,而展傲凡自從出了他辦公室,心裡便亂糟糟的,糾結着蔓延開來。
沐安憂倒是沒有太多的驚訝,方纔在驚聞自己竟然暈倒後,只一思忖,便也能理出頭緒了……這毛病很久沒犯了,她以爲應該是好了,沒成想……
一直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的表情,展傲凡眸色何等犀利,只一眼,便猜到了什麼。
“你自己知道?”聲色不自禁的又揚高了幾許,該死的,這女人明知道自己有這毛病,竟然還……
“展傲凡,你這是什麼表情?”沐安憂狀似疑惑的看着他,眸色卻驟冷了幾分,夾雜着幾許若有似無的嘲諷。
空氣,便陡然凝滯,帶着滿室的沉默,詭異的氤氳而開。
許久過後,展傲凡緩緩開口,打破了沉默,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擔心二字就掛在口邊,卻發現竟然說不出口,害怕看到她脣邊揚起的譏諷和不屑。
沐暉再次醒來的時候,便看到媽媽就坐在自己面前,正握着他的小手。
“媽媽,你好點了麼?”沐暉擔憂的問着,小面龐上全是擔憂。
沐安憂微怔,旋即意識到展傲凡應是同暉暉講了什麼,便搖了搖頭,笑道:“媽媽本來就沒什麼事情,只是有點累了。”
“哦,那個叔叔也是這麼告訴我的。”沐暉點點頭,小臉上明顯鬆了口氣。
“暉暉,手腕還疼麼?”沐安憂心疼的輕撫了撫兒子裹着厚厚紗布的小手腕,如是問道。
“媽媽放心,不疼的。”沐暉乖巧的安慰着自己的母親。
展傲凡剛一走到門口,便聽到了裡面童稚的問話聲,下意識的頓住了腳步。
“媽媽,我有點想之言爸爸還有小愛姨姨了。”沐暉嘟了嘟脣,小小聲的喃喃道。
沐安憂這纔想起手機一直關着,遂趕緊自口袋裡拿出。
果然,剛一開機,便叮叮的響了好些提示消息,未接來電的數字令她咂舌,有同事的,有沈寧姐的,更多的是小愛和許之言的。
一一的給沈寧姐和同事回覆了短信,又給小愛撥了過去,並沒有告訴她暉暉住院的事情,只說剛換了新工作,有點忙碌,所以近幾天可能無法見面了,那丫頭一直神經很大條,倒也糊弄過去了。
掛掉電話,還沒撥號,沐暉輕輕的開了口:“媽媽,你要打給之言爸爸麼?我想跟他講話好不好?”
“好。”沐安憂勾了勾脣角,便聽到門口一聲驚呼:“展先生,您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呢?”
沐安憂一怔,拍了拍兒子,輕聲道:“暉暉,媽媽先出去一趟,你乖乖的躺着,晚點再同你之言爸爸講電話,好不好?”
“嗯。”沐暉應的很痛快,乖巧的點着頭。
門,原本就微掩着,沐安憂走過去,輕輕一推,看到護士和展傲凡站在門口,聽到門開的聲音,同時望向她。
“麻煩您先幫我照看一下我兒子,我有點事情,很快回來。”沐安憂同那名護士道了一聲。
對方倒是很痛快,誰讓住在高幹病房的人都惹不起啊。
“有時間麼?”沐安憂看一眼面前的人,淡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