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苡摔在地上,一時七葷八素,正要罵人。
這個蕭潛是要摔死她嗎!
然而擡起頭來的時候,頭昏腦漲的顧苡當即清醒了過來砦。
蕭潛臉上的痛苦,看起來清晰而真實,顧苡心裡一驚,側身撲過去,一把拉過了蕭潛的手臂,低頭看着蕭潛沉痛的表情,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蕭潛?怎麼了?鰥”
蕭潛伸手,艱難的去捂着腰,“沒事……”
他聲音沙啞,手碰上去的時候,不禁的渾身一顫。
顧苡嚇了一跳,見蕭潛仰起頭來,嘶的一聲,閉着眼睛,整張臉都因爲疼痛而扭曲了起來,更拉住了他的手臂。
然而,擔心的話還沒問出來,顧苡忽然又下意識的收回了手。
忽然的想起了之前他的欺騙。
顧苡低着頭,仔細的看着他的表情,身體稍微離開了些,立在旁邊,似是審視般的望着他身上的每一寸,似是用力的想要找到他身上的一點演戲的痕跡一般。
但是他演戲也太逼真,之前雖然顧苡承認,他是有些破綻的,只是她當時太擔心,所以沒有刻意的去發現。
但是此時此刻,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顧苡一時根本沒辦法判斷他此時到底是真是假,只能挺在這裡,看着他,不斷地來回瞧着他地動作,想要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蕭潛很疼。
他坐在那裡,挺直了腰,想要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每動一下就好像骨頭被人打斷了一樣的疼,他只能捂着腰坐在那裡。
感到顧苡沒有一點反應的看着他不動,蕭潛氣的叫道,“打電話!去醫院!”
顧苡一愣,看着他這才反應過來,心裡邊是想着,不管怎樣,確實應該先去醫院,邊拿着手機打起了911來。
她對着電話說起了這邊的情況,邊在心裡想。這回蕭潛要是敢再騙她,她這輩子都不會再理蕭潛一次。
救援的人很快就到了,將I蕭潛擡着上了擔架,跟着車一起便往醫院開去。
車上,急救的人便詢問着蕭潛的病情,蕭潛說了自己的保險系統號碼後,醫院便立即查到了病例,看着病例醫生驚歎道,“天,sir,你現在能這樣站起來走已經是奇蹟。”
蕭潛因爲腰疼,斜着躺在擔架上道,“是啊,每天堅持的結果,是很不容易的事……但是現在想想也是太傻,有的人還巴不得我坐輪椅一輩子呢。”
顧苡就坐在旁邊,翻了個白眼,知道他是在故意說給自己聽,卻也當沒聽到一樣,靠在那裡不說話。
醫生又問,“剛剛是不是做什麼劇烈運動?”
蕭潛說,“對。”
“什麼運動?”
蕭潛翻了個白眼,“扛人。”
“……”
醫生說,“如果下肢反應仍舊正常,應該沒有影響到舊傷。”
顧苡聞言,擡起眸子來,看向了蕭潛。
醫生的意思,傷的並不重。
顧苡幸災樂禍,看他這回拿什麼裝。
蕭潛愣了愣,眨着眼睛捂着腰說,“怎麼可能……腰很痛好嗎。”
“因爲骨折過的緣故現在扭到了肯定很疼,但是神經沒問題就應該還好。”醫生說,“恢復的時候,主要是擔心傷到了神經無法恢復,但是傷口應該是從裡面往外恢復,現在骨折不如神經恢復的好也是正常,下次還是不要做劇烈運動比較好,你們不是有一句話叫,傷筋動骨一百天?”
顧苡向後倚靠着,表情舒適的靠在後面,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揚聲問醫生,“他需要多久能檢查好?我還要出去逛街購物做美容,快檢查好了我好快點走。”
醫生驚訝的道,“兩位不是認識的嗎?”
顧苡說,“是認識的啊,但是也沒那麼親,只是認識而已。”
蕭潛在裡面一臉的黑線。
黝黑的眸,盯着顧苡笑盈盈的臉不動。
“哦,這樣,我以爲他是你的男朋友。”
“您想錯了,他是我前夫。”
“……”醫生更聳聳肩,看着兩個人,似乎是猜到了矛盾點在哪裡。
“哦,好吧,但是至少你們該是朋友的關係。”醫生說。
顧苡瞪大了眼睛道,“跟你們離婚後還可以成爲更親密的朋友的一樣,我們那裡,離婚後都是老死不相往裡的。”
顧苡斜了蕭潛一眼,繼續道,“尤其當那個男人是不可理喻的騙子的時候。”
“顧苡。”蕭潛用國語叫住了顧苡,“我不過是撒了個謊,你難道敢保證你這輩子沒有說過謊話嗎?”
顧苡轉過臉去,看着蕭潛,“我說過謊,我小時候拿過家裡的錢出去買棒棒糖,後來從哥哥的儲錢罐裡偷過零錢去買辣條,再後來上課的時候沒寫作業說過我的作業丟的謊話,但是,我這輩子從沒有裝病裝痛裝殘疾欺騙過別人,沒有讓別人自責傷心了多少天恨不得自己也在外面撞殘疾算了,沒有因爲謊話讓別人低微的討好安慰,整夜無法入眠……蕭潛,是的,我說過謊話,但是我沒有欺騙過誰!你要弄懂謊話跟欺騙的區別!”
蕭潛沉默下去,側身靠在那裡,僵硬的好像是生了鏽的鐵鑄一般。
一雙眼睛在忽明忽暗的車廂裡絞着她盛怒的臉,看着她因爲激動而一時潮紅的面頰,以及那一雙自嘲而諷刺的雙眸。
蕭潛低下頭去,手指扣着擔架牀的邊緣,似是暗暗的在用力。
“我也並不知道你這樣擔心我。”他幽幽道。
顧苡一愣。
看着揚起頭來的蕭潛,轉過了頭去。
誰在說擔心他的問題!
顧苡翻了個白眼說,“是啊,以前我們家門口的小狗瘸了,我都帶回家來養了好久,看到什麼小貓小狗的有事,我都受不了,何況是人?我這個人就是這麼善良,不用謝。”
“……”蕭潛眼睛一厲,對着顧苡,幾乎好像是要發怒的獅子爬起來掙扎着要咬人一般,“顧苡!你說誰是小貓小狗呢!”
醫生嚇了一跳,忙按住了蕭潛說,“哦,天吶,先生,你不能這樣,sir,冷靜一下,你現在不能這麼激動。”
蕭潛面上赤紅,眼睛瞪着顧苡,要不是有人按着,他就要撲過來一般。
顧苡卻只是歪着頭,看着外面,絲毫不理會他的動怒。
終於到了醫院,醫生都跟着鬆了口氣一般。
若是再在車上晃悠下去,只怕兩個人會打起來一樣。
到了醫院,蕭潛被推去檢查,顧苡在後面跟着,醫生給他拍了x光,拍了各種的數據,問蕭潛說,“很疼?”
蕭潛皺着眉道,“嗯,很疼。”
醫生給他按了按,不是特別的疼,可以認定還是骨頭的傷。
蕭潛皺着眉憤恨的道,“是不是鋼釘掉了,是不是骨頭又骨折了?一定是的……我真的……”他瞪着顧苡的方向,憤恨的表情帶着利劍般的質問。
顧苡纔不聽他的。
她環着胸靠在一邊,好似事不關己一般。
蕭潛該是那一種,真的受傷了,痛了,他只會一句話不說,硬是挺着。
顧苡還記得,剛開始在復健的時候,他並不知道自己將會怎樣,所以,他不讓她在旁邊,固執的自己做着復健。
即便是這次來,他坐着輪椅,也是一句話不說,纔會讓顧苡心焦的以爲,他是真的站不起來了。
醫生看着蕭潛,打斷了他的詢問說,“先生不要急,沒有骨折,不過是有點裂縫,看來您需要臥牀休養一個星期。”
顧苡皺眉,“只是裂縫?怎麼可能,我真的很疼。”
“是的,只是裂縫,X光顯示,有一條裂縫,是舊傷的部位,您該休息一下,不要再亂動,防止裂縫擴大,舊傷纔會真的復發。”
蕭潛聽了,U眼中閃過一絲尷尬,當着衆人的面,卻也不好再收回那疼痛的表情,於是靠在那裡深吸了口氣,“我就知道……差一點就復發了。”蕭潛擡起頭來,瞪着顧苡,“顧苡,現在你開心了,我舊傷要復發了,我就要在輪椅上下不來了,你開心了,你滿意了?”
顧苡攤手,人家說的並不是就要復發了,而是讓他別再亂動,防止復發好嗎。
這根本就是兩個意思。
是他英文學的太差,還是理解能力太差?